太子建成一直没有说话,他能说些什么呢,其实他也不便说些什么,他也知道,他这个时候说话反倒不美,他觉得还是让世民和元吉说,说得越多对他越有利。

    其实,无论是对于西线战事或是对于房、杜二人的事,他确实说不上什么来,既然说不上什么来,何不如不说呢?

    但是,他听着世民的话,觉得他说话的态度,说话的口气已经一改过去的面目了,他已经开始针锋相对了,他的态度开始强硬了起来,他的话里充满着蔑视,这才是他的真正面目,也是他最可怕的面目。

    太子也一直在观察着李渊的神色,他看着李渊的脸色一会红一会白,最后反倒变得平静下来,他觉得父皇也正希望他俩把该说的话都说出来,把他们的内心想的都说出来,这便把他们的一切都暴露了,目前齐王是和他一起对付世民,假如世民被扳道了,齐王便成为他的对手。太子这么想着,更觉的他此刻不该说什么。

    李世民忽然觉得他说话是多了点,但又转想,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自己再不说,恐怕就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了,不说出来,父皇仍蒙在鼓里,让父皇懂得他们俩的为人,也许能让父皇真正看清他们的面目。

    他这么想着,看父皇那已经平静下来的脸色,他觉的为房、杜二人再多说几句话看来无妨,遂站起身来,朝父皇跪着说道:“父皇在上,儿臣确实是想了好几天,觉得无论如何,还是来向父皇恳求,即使父皇以为他俩有罪过,他们是儿臣的下属,儿臣愿为他们二人担过,但儿臣以为,他们二人确实没有什么过错,他们二人既然为国立过大功也算是有功之臣,可如今裁黜了他俩,没了奉禄,他们生活没着落,儿臣确实于心不忍呀!,儿臣恳请父皇,能否再给他们一次机会,让他们留在天策府,即使不任什么职务,就当着一般的侍从也可以。”

    李元吉听着,便又插了话道:“你知道什么叫养虎为患吗?他们二人是俩只阴险狡猾的毒虎,养在你身边会危害朝庭,漫不说你有没有过谋反的心理,西征突厥私调军队,若是出于他二人的计策,那确是有违朝庭纲律,按律该定谋反之罪,父皇念西征有大功于朝庭,不予追究,这以表明了父皇的宽容大度,事隔不久,又有了洛阳私招将领一事,按朝庭纲律,也是谋反之罪,只因所招将领与张亮连亲,父皇宽宏大度,也给开脱了,可是我就是不明白,这一桩桩事情,都涉嫌谋反,决不是出与无心或偶然,房、杜二人作为谋士,尽出这些涉嫌谋反的主意,我看这二人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世民听着,正想说些什么,李渊却摆了摆手道:“好了,朕听你二人说了许多了,你们说的这些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也都有了定论,你们总说这个谋反那个谋反的,你们不就是想着朕这个皇位吗?你们那个只要明说了,朕立马就让给他,免的你们鸡猪狗斗,整天想着你算计我我算计你,你们说说,谁想坐朕这位置,”

    李渊说着,阴沉着脸,犀利的目光盯着元吉接着说,“元吉,你想不想?”

    元吉吓得脸色煞白,跪下来道:“儿臣不敢,儿臣不敢有这样的野心。”

    李渊又转向世民道:“世民,你也说说。”

    世民听父皇问这话,也跪下道:“臣儿从没有过这种野心,臣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朝廷社稷,都是出于大局的考虑,自晋阳起兵,臣每每统兵数十万,在战场上纵横驰骋,转战南北,想的只是如何打败敌手,稳固社稷,臣儿忠心耿耿,苍天可鉴。”

    “朕也知道你们不敢有这样的野心,可你们几兄弟为何总凑不到一块呢?你们以往所做的一切,朕都看在眼里,朕心里也明白着,过去的事情也都过去了,朕不想再追究,朕只想你们从今以后再也不要做那些你算计我我算计你的事,朕今天也就把话说明了,今后你们谁再敢做算计兄弟的事,朕一旦知道决不轻饶。”

    李渊说着,鹰枭般的目光梭巡一周他三个儿子,太子的目光和李渊的目光碰到一处,也心里一颤,不由自主的也跪了下来。

    这太子,今天世民走进来后他就一声不吭,他看着世民和元吉俩人互相挖苦,他心想,父皇看他俩这般说话,一会儿准会发火,这回真的发火了,父皇刚才呵斥他俩,却没有呵斥他,这说明什么呢?这不正说明自己在父皇心目中有了好印象吗?太子心里暗暗欢喜。

    三个人跪了好一回,看看李渊也没什么话要说了,太子抬起头来,见李渊正低首于案上看奏本,遂道:“父皇的话俺记住了。”

    李渊这才抬起头来说道:“没啥事了,你们回去好好想想,多想些骨肉亲情,多做些有利兄弟和睦的事,呵——世民留下来,朕还有话要说。”

    太子、元吉遂起身离去。李渊让世民坐了下来道:“朕知道房、杜二人是你最得力得的谋士,朕裁黜了他俩,你有割肉揪心的痛,朕先不说你恨不恨朕,就是朝廷许多大臣都不了解朕,朕向来用人最忌狡诈有才之人,这种人智谋过人,他可帮你成就很大的事,也可以让你的大事毁于一旦,他可以给你指明上天堂的路,也可以把你诱进地狱。你说房、杜二人为国家立了大功,这朕不否认,可房、杜二人为你将谋出策,几次涉嫌谋反罪名,朕知道你还不敢有这种坏心眼,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朕担心这两个人在你身边迟早会带坏了你。你可还记得刘文静,刘文静的功劳够不够大?他可算是开国大功臣呢,朕为什么杀了他呢?就因为他狡诈有才,当年他也是你身边得力谋臣,朕怕他留在你身边带坏了你,朕不杀他,他也必然谋反,你说朕杀他杀得冤枉吗?对于房、杜二人,朕只裁黜了,已网开一面,你回去好好想想,朕这样做还有什么不对。”

    李世民一边听李渊说话,心里一边想:原来父皇是这样的多疑,当年杀刘文静是以谋反定的罪,其实这罪名根本不成立。

    当年要没有刘文静和裴寂用计逼父皇造反,恐怕就没有今天的唐代基业,说不准李家满门早成了隋炀帝的刀下鬼。

    后来,刘文静与裴寂结怨,说了几句怨气话,父皇便以谋反之罪杀了他,当时自己也想不清楚,如今听父皇说话,原来父皇担心刘文静在自己身边使坏,怕的是刘文静诱使自己造反,才杀了他,如今裁黜房、杜二人,也是防的这一点。

    李世民越想越感不安,越想越感到后背脊梁间有一种凉沁沁的感觉。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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