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想着这些的时候,他恨恨的咬了咬牙,眼睛透射出一种从没有过的冷峻的光。

    这时候,他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推开窗子,外面院中是一片灿烂的阳光,一股暖热的空气扑面而来,院子里几株沿着大厅后墙栽种的枣树已早挂满了青涩的果实,那些从春天开始便开花的牡丹、玫瑰、芍药、紫薇,此刻更显得叶绿花繁。

    李世民向来没有心思欣赏这些景致,此刻竟也觉得这些枣树和花丛有些赏心悦目。

    但是他的心思很快转到如何除掉建成和元吉这个问题上来。

    按目前的情形,京中的御林军完全掌握在父皇手上,他手上掌握的仅是一千多护府军队,但是建成、元吉两府的护军加起来远远超过秦府的护军,倘若是明枪明刀的对着干起来,不仅力量对比悬殊,难以取胜,而且一旦拽发事态,父皇手上的御林军肯定倾向建成、元吉,这样一来,二、三万的御林军和建成、元吉的护府军队合力围歼他,结果便可想而知。

    正当李世民想着这个问题的时侯,家丁传报尉迟敬德求见,李世民在窗前转过身来,吩咐家丁把尉迟敬德传到书房来。

    尉迟敬德进了书房用眼神示意李世民屏退家丁,掩了房门,尉迟敬德从袖巾拿出昨夜齐王元吉托人送来的书柬递给李世民,李世民展开那封书柬,见那书柬确是元吉笔迹,上面写到:

    晚生素来景仰尉迟长兄之德能,但英雄造时势,时势亦能造英雄呀!尉迟兄堪称当代之英雄人物,想必亦知识时务者为俊杰,晚生虽久仰尉迟兄之英雄气概,但恨一直失之交臂,今恳拜尉迟兄为长兄,敬备白银一万两,黄金一百条,诚心拜赠,以示仰慕之切,望笑纳。

    ————齐王元吉呈上

    李世民看罢,眉头紧锁,俯首沉思了好一回儿才抬起头来,望着尉迟敬德说道:“尉迟兄,你是如何处理这件事的?”

    尉迟敬德笑着说道:“齐王的下人抬着那一万两银子和一百条金条进了我府上,打开箱子一看,好家伙,金灿灿的金条,白花花的银子,满满的装了五个箱子,我也都一一看了礼物清单,然后让家人看茶,便修书一封,交于齐王家人,让他们把那五个箱子的礼物装了车全送回了齐府。你道我那封书笺如何的写了,俺就写了两行字:齐王大人,俗话说忠臣不贰,俺虽非忠臣,但断不能做贰臣,既与秦王拜把兄弟,便不能再与齐王称兄道弟了。”

    李世民听着,沉默了许久才说道:“尉迟兄此举义重如山,实让世民我感激不尽呀!但尉迟兄如此回绝齐王恐怕要大祸临头了。”

    尉迟敬德听着怒道:“世民兄意思是说齐王要报复我,我倒不怕他什么鸟齐王,我倒要看他如何的报复我呢!”

    李世民看着尉迟敬德一脸怒色,逐摆手说道:“齐王送你一百条金条十万两银子,目的是收买你,你若收了他银子,他便以为你顺了他的意,你如今退了银子,又修了这么一封书气他,他岂肯善罢甘休!

    以他的为人,如今正咬牙切齿,狠不得一口吃了你才解恨。我估计他收买不了你,必会想法子除掉你,倘若当时你把他的银子收下,咱与他不同心却借此迷惑他,与他周旋,这不就更好吗?”

    尉迟敬德听着,“嘿”一声拍着额头道:“我真个傻到家了,当时怎不想到这份上,”尉迟敬德憨笑一下,朝李世民摇摇头又道,“当时把他的银子金条收下来,分给咱兄弟们花,这岂不更好!俺真是天字一号的大笨蛋!”

    李世民看着尉迟敬德那憨态,心想:“有这样忠厚重义的兄弟何愁不能成大事呢?”遂笑道:“金子、银子都不重要,尉迟兄忠肝义胆比什么都可贵,我李世民幸得与众兄弟情义相投,这不是金子、银子可以买到的。”

    尉迟敬德听着,脸色却变得阴沉了,他低头沉默了一会,接着抬起头来看着李世民,说道:“秦王殿下,有些话我不知该不该说,但今天我还是索性的说了。”

    尉迟敬德停了一会儿接着说,“眼下情势你心里明白,这已是火烧眉毛的时候了。太子、齐王明火执仗,他们要削弱殿下势力。前段时间,他们挤兑了房、杜二人,这回又打我的主意,往下他们准是逐个收买我们的兄弟,但我们这帮兄弟他们收买不了,秦琼、咬金、李靖、段志弘、李世勋这些兄弟们都一片忠肝义胆,没有人会上他们的贼船,怕就怕他们也会一个个对我们兄弟们下狠手。与其让他们一个个的对我们下狠手,不如先下手为强!”

    李世民听着,正想说自己已下了决心,但一转念,觉得时机还未成熟,况且自己也还想得不周全,过早暴露自己心迹,稍有不慎,泄露出去,那后果便不堪设想。

    这么想了,遂装得漫不经心,说道:“谅他们还翻不起什么大浪。只是咱兄弟们还是要处处留心,务必保护好自己,尤其是尉迟兄,你已经得罪了他们,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从今天开始,你白天出门要留心,晚上多派些看家护院的,提防他们的刺客。”

    “秦王殿下,在这事上你久久不决可不是个办法,事实已经明摆着,你不杀他,他必杀你,他们豺狼本性,蛇蝎心肠,情势所迫,咱下这个决心,并非不义之举,咱忍让再三,忍无可忍才不得已而为之,即使后人也会持公理评说的。”尉迟敬德见李世民有意避开话题,遂故意把话说得更明白。

    李世民听着,沉吟一会道:“他们欲置咱于死地,我还念这骨肉之情,宁愿让他们先动手,决不背杀兄杀弟的骂名。”

    尉迟敬德听着,“唉————”的叹了一声,说道:“那就让他们先下手,把咱们杀尽杀绝,到那时,咱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了。”说着,起身拂袖而去。

    尉迟敬德回到府上。气呼呼的坐在厅中的大师椅子上,妻子苏氏给他端上茶来,看他一脸愠色,遂问道:“啥事让你这么不高兴了?”

    尉迟敬德沉默好一会儿才说:“没啥事。你把小舅叫来,俺有话与他说。”尉迟夫人听着也不再问些什么,目光在尉迟敬德脸上停留片刻,便转身找人去。

    这尉迟夫人,二十五、六岁,看上去温厚端庄,没有那种妖艳女人的漂亮迷人。尉迟府中除了十几个家丁,两个厨子,一个跑腿外,便没有其他的佣人。因此,尉迟敬德的饮食起居都是夫人侍侯着。

    尉迟夫人出了厅子,沿廊檐甬道绕过院中的小花园,穿过垂花拱门,便进了后院。这后院有两遛厢房,家丁、厨子、跑腿十来个人都住这里。尉迟夫人这会儿想道:“这黑子今天不知啥的了,看他那张阴沉的脸必是有事情的了。尉迟夫人心里纳闷,不觉来到了小舅住的厢房前。

    不知尉迟敬德唤他小舅子有何公干?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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