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公公往里传话,下官有要事求见皇上。”走到寝宫门前萧造与守门太监打了招乎说道。

    “大人来的真不是时候,皇上今晚高兴,到临湖殿看戏去了。”守门太监说道。

    萧造听着,心里喜道:“皇上今晚必有好心情。”遂与守门太监客套几句,便朝临湖殿去。

    萧造出了广安门,让骄夫抬着又往回走了一段路下轿,便独自一人沿宫道往南走了一小段路,远远便看见湖边的苑园搭了个戏台子,台上正唱着陕西民调。走近才看清是一群宫女、太监和两位娘娘在陪着皇上看戏,四周站着带刀侍卫。那侍卫头领见渐近前来的萧造,便迎了上去问道:“萧大人可是找皇上有事情。”

    “下官有要事奏请皇上,麻烦通报一声。”萧造陪着笑脸道。那侍卫头领随即通报,不一会儿那朝甫匆匆跑过来道:“萧大人,你真会选时候,皇上正在兴头上,有什么事情不能待明天呢。”

    “麻烦公公通报皇上,就说是有关尉迟敬德的事情,下官还有些事情要请皇上旨意。”萧造说道。那朝甫听着,转身给皇上传话去。

    萧造站在临湖殿广场边等着那朝甫的回话。这临湖殿住的虽是一般的宫人,但靠着湖边留有一大片宽阔的场地,湖光月色,景色宜人。

    皇宫中大型欢娱夜会都在这里举行,皇族的私家夜会也多在这里举行,李渊也常常到这里来看戏。萧造心里想,皇上这个时候心情好,尉迟敬德谋反之罪证据不足,或许会放他一马,但自己该如何说呢?

    思前想后,总找不出婉转的说法。这萧造是个直肠子,那会想出什么婉转话呢。那时候,已见那朝甫转身回来,萧造索性便定了主意,便照直着说去,假如皇上不收回圣意,就只好照旨办事了。

    “大人,皇上说了,你定是为了尉迟敬德事情吧,皇上说,你不要再罗嗦了,照旨办事便行了。大人你就速速回去办差吧,事情要是办砸了,皇上可要拿你问罪的。”萧造听着,想说的话都噎在喉咙里,只能点着头,看着那朝甫转身走开,自己悻悻的转身寻路出宫去。

    再说这些天那尉迟敬德总提防着齐王的刺客,晚上搭个便铺在厅子里睡也着实不是滋味,虽然他向来胆气过人,可想这刺客在暗处,自己在明处,便免不了有些惊惊乍乍的,虽然这些晚上都听得他在大厅里鼾声如雷,可多半都是装的,实际上,他没有安睡过一个晚上。

    这天晚上,他自想着总不能长此躺在大厅里睡便床,提心吊胆的装着打呼噜,索性便搬回寝间吩咐家丁轮流小心值夜。好不容易刚安心睡个安稳觉,后半夜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

    “啥事,吵什么?”尉迟敬德朝门外吼道。坐起了身来,却听得院子里一片忙乱声,再细听前门敲门声很急促,心想,这不象是来了刺客。

    “姐夫,快开门,不知出了啥事了,来了一大群官兵,把咱家围了个水泄不通。”小舅在门外焦急的喊。

    尉迟敬德以为兵变,翻身下了床,速速穿了衣服,随手抄了墙上的双锏。这时间尉迟夫人也抖瑟瑟的起了床来点亮了灯,颤赫赫的问尉迟敬德道:“门外打门那么紧,莫非出了啥事情了?”

    尉迟敬德脸上骤然起了杀气,转头对夫人道:“莫慌,许是太子、齐王先下手了,你好生呆着,俺先看个究竟,要真是他们先下手,俺杀将出去,拼他个鱼死网破!”尉迟敬德说完,趋步出了寝间,便直奔前门来。

    却说那萧造从宫里出来,自觉也没办法让皇上回心转意了,走出宫来,一路走一路想,既然皇上心意已决,自己也只能照旨办事了。

    他垂头丧气的回到了大理寺,那时已近午夜时分,集结在大理寺的一百多名禁卫官兵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他走进院子的时候,禁卫官兵头领迎了上来问道:“萧大人,今晚究竟有啥行动,俺们这么干等着,正不知大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捉拿反贼尉迟敬德!”萧造的脸色铁青,盯着禁卫头领的脸说道,“你赶快集合你的部属,给他们下四条军令:一、不准冲击尉迟府;二、不准放冷箭;三、只抓人,不杀人。”

    禁卫头领一听,吃了一惊,心想:这尉迟敬德可不是好惹的,倘若他拒捕,莫说他这一百多官兵,就是千军万马也休想奈何他。这萧大人给我等下这几条军令,莫不是要我等放尉迟敬德一马呢?这也好,网开一面,免得我们这些兵成了他锏下之鬼。想着,只应声“是”,便转身集合他的部属,随萧造朝尉迟府去。

    不到两刻钟。萧造带着刑部官兵来到了尉迟府门前,萧造下令先封了街口,又前后把尉迟敬德的院子围个水泄不通。禁卫头领命官兵敲了门,敲了一两刻钟,仍未见得开门,那兵士回过头来无奈的望着禁卫头领,禁卫头领道:“再敲,直到敲开门为止。”

    约莫半个时辰,才听门内传来声音道:“你等是何人,敲俺的门想干什么?莫惹怒了俺,俺这锏可久不曾使唤了。”

    萧造细听那声音,知道是尉迟敬德的声音,遂心了一喜,笑道:“尉迟将军,俺是刑部尚书萧造,今奉旨办事,望将军莫难为了俺。俺如今只是奉旨请将军到刑部走一趟,俺主理刑部,向来办案以事实为依据,若案情不实,本官会还将军一个公道。”

    那时,尉迟敬德听得果然是刑部萧造说话,他知道此人一向办事公正,并非太子党羽。却又转想,正不知自己犯了何事,却偏要看个究竟。遂让家丁开了门,自个手执双锏出了门,重重往地上一撅道:“萧大人,你倒好生说来,俺究竟犯了何事?”

    萧造遂拿出圣旨,正要宣读时却又想:这尉迟敬德是个直性子人,万不能直宣圣旨。遂展旨道:“尉迟敬德回书齐王,言狂不羁,是否蓄藏反心,缉羁刑部,核查审理。念其有功于我朝,特赦免刑枷。”

    尉迟敬德听着,哈哈大笑道:“俺以为犯了什么罪,竟因俺一封回书,说了几句气话,俺倒不怕,就跟你回刑部,看能把俺怎样的了。”说着,遂丢了双锏让家丁接住,自个径自朝刑部去。那些官兵纷纷让着道,萧造倒出了一身冷汗,终是心上一颗石头落了地。

    李世民从府上出来后,他一路走一路想。在尉迟敬告诉他贿银和回书之事后,他估计元吉会报复,但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抓住这封回书,给父皇进谗言,定了尉迟敬德谋反之罪。

    李世民越想越气愤,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可仅凭这封回书,便定谋反之罪也太离谱了,回书中无非就是那句“俺虽非忠臣”,但这也不过谦恭的说话,就因这句话也能定谋反之罪,倘若法度如此轻率,刑典随意,则便可无端草菅人命了。

    李世民心里明白,这必是太子和元吉谗言父皇的结果。李世民又不明白,为何父皇这般偏袒太子和元吉,倘若他们做得对,稍为偏袒他们也没什么,但是许多事情分明是他们不对,他们结成党羽,联手对付他李世民,他们无恶不做,无毒不施其绝,这些父皇难道看不出来?为建立大唐,自己征战南北,为父皇打下江山,这些功劳难道父皇都忘了?

    就算没这些功劳,可自己毕竟也是父皇的亲生儿子,几兄弟在父皇那里不能一碗水端平,厚此薄彼,袒此非彼,这真让人寒心。如今给尉迟敬德定这谋反之罪,无非是冲着他李世民来,这么荒唐的案都能指鹿为马的定下来,以后不知还会无端的生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李世民想着这些,心里失望极了。他觉得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了步,躲过了太子、元吉的刺客他吞声忍气,无端下狱受冤屈他吞声忍气,被鸩毒吐血数升,大难不死他吞声忍气,房、杜二人被无端裁黜,力谏不成,也吞声忍气,如今,尉迟敬德无故又被定谋反之罪,若不力争,尉迟敬德必死无疑。

    李世民想着这些,他觉得他再也不能吞声忍气了,他要向父皇问明道理,他不相信父皇就不讲道理,倘若父皇真的不给尉迟敬德一个公道,他只好以死力谏,他相信,无论如何,父皇还不至于是一位桀纣一样的暴君。

    李世民这么想着,便策马加快了步子。他出了皇宫侧门,上了长安街,走了一段路,便折进了里安巷,看见街边卖包子的早点摊,记起刚才在家里刚吃了两块粽子,还填不胞肚子,便下马买了几笼子小笼包坐下来吃。

    他打定主意,倘若父皇不放过尉迟敬德,他就跪在垂拱殿外,那时要是一跪下去,就不是一二个时辰的事情,或许会跪一整天,甚至更长,不填饱肚子,吃得消吗?李世民一边吃一边想,不知不觉便吃完了那几笼包子,正要站起来,又感到口有点喝,便又叫店主端来一大碗汤面,也一并吃了,这才感到肚子确实很饱了,便站起来,付了钱,翻身上马朝宫里去。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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