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那尉迟敬德自进了天牢,虽然每日好酒好菜的招待他,可困在笼子里那般难受让他暴躁不安。那些狱卒都怕他,因刑部有话要好生侍候着,便都不敢怠慢他。

    第二天晚上,刑部尚书萧造亲自来看候他,又让狱卒找来些酒菜,与他喝了几杯酒,说:“皇上下了旨,你的案子交由刑部审理,我看了你的案卷——也谈不上什么案卷,就那份给齐王的回书,可那份回书差点惹了天大的祸,好在皇上也能看得出来,你那不过是给齐王说的气话,可你的话虽出无心,可也不觉间有伤了皇威了。”

    萧造接道:“咱皇上是个好皇上,不是暴君,要是碰上暴君,仅凭这封书信就是杀头之罪。但话要说回来,咱这暗暗说话,你也得在这地方蹲一段时日,总不能刚抓了你便放了你,既然立了案,审理总要有个过程,我想,这不会用太长时间,到刑部开庭审理的那一天,你也就自由了,你在这狱中也好生安静点,千万不要再惹出什么事情来。”

    尉迟敬德听着,说道:“你这样说了俺也爱听,这平白无故说俺谋反,俺凭啥要谋反呢?俺看不惯齐王那种拉拉扯扯,说了几句让他不中听的话,这便诬陷俺谋反,俺想,俺倒不会谋反,倒怕他们有这谋反之心呢。”

    尉迟敬德拿起杯子喝了一杯酒,接说道:“俺在这里不习惯,萧大人及早给俺平反了,俺一天也不想在这里呆。”

    萧造笑道:“好了,好了,俺会尽快办理你的案子,可你也要答应俺千万不要惹事。”

    这尉迟敬德虽然粗鲁,却也服理,听萧造这说的也在理,自己那封回书说话也鲁莽了点,遂点了点头,也不再说话,只端着杯子一杯杯的喝酒。

    有好几天,秦琼、程知节、段志弘、李世勋、长孙无忌等人虽没结伴来看尉迟敬德,但都单独的来过,李世民在第三天也到牢中来看尉迟敬德。

    尉迟敬德看看牢门外的狱卒走开后说道:“殿下,如今咱都快成砧上的肉了,你难道真的还看着无动于衷吗?如今我下了大牢,外面情况我不大懂,但我想,他们恐怕又要动手了。这次不同往常,这些日子他们先是利用皇上裁撤房、杜二人,得手后接着又故技重演,还是利用皇上以谋反罪抓了我,往后不知他们又要针对谁。”

    尉迟敬德接说道:“咱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要是那一天他们又忽悠着皇上,突然掣肘了咱,或者把殿下身边的人都一个个的挤兑了,然后突然的对殿下下手,那时候,恐怕真的啥都晚了。”

    李世民听着,说道:“兄弟先别多心了,如今我最担心的是兄弟你,只要你早日出去,咱才放得下心,你这在牢里千万要好生待着,耐心等那刑部审理,千万不要生出啥事来才好。”

    尉迟敬德听着李世民说话,心里又窝着一口气,便想发作,可转想,这里是监狱,便强忍着不出声了。

    自心里细想,殿下这不知乍的了,过去可不是这样的,怎么现在就变得缩头缩尾,吓破胆了似的,这可不是他以往性子,这样下去,必是坐以待毙!

    与其如此等死,何不如窜身草莽,还图个消遥自在,免得整日提心吊胆,提防受人算计,落个死无葬身之地下场!

    想着,却又觉自身陷于囹圄,前途未卜。遂苦着脸,笑了笑道:“一切便听殿下的,但只怕殿下如此下去便寒了俺兄弟们的心了。”

    李世民听着,默不作声。

    李世民从天牢回来,他心里仿佛堵着一块石头,他脑际一直萦绕着尉迟敬德的那句话,联想兄弟们这些日子来的说话和神色,他看到了一种可怕的迹象。

    以前他没有想过这一点,他觉得这帮兄弟开始对他失去信心了,这种迹象比来自建成、元吉的威胁更为危险。

    过去他从没担心过他的兄弟会对他产生异心,如今他察觉到了这一点,一种从没有过的恐惧笼罩了他的心。

    他仔细回想起很长的一段时间和兄弟们相处的情形,他所做的每一件事,似乎没有对不起兄弟们的地方。他心里明白,兄弟们有这种心理,完全是因为他迟迟下不了除掉建成和元吉的原因。这个问题很简单,谁也不愿坐以待毖,眼看着太子、元吉剑已出鞘,自己不仅不执刀自卫,也不让兄弟们出手自卫,这怎么不寒了兄弟们的心呢?

    虽然自己心里暗有打算,但自己深藏不露,兄弟们又怎能理解?李世民想,这些年来,自己的那一寸功劳不是粘着这帮兄弟的血汗,那一份荣誉不是依靠这帮兄弟出生入死挣来的呢?兄弟们忠心耿耿,一心一意的跟着自己,都图个什么?无非就是图个能在人前扬眉吐气。

    而今自己仿佛一只缩头乌龟,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这怎让兄弟们不寒心?李世民想着这些,心里感到一阵阵的空虚,一阵阵的恐惧。

    他知道,他不能没有这帮兄弟,假如失去这帮兄弟,他将寸步难行,没有这帮兄弟的扶持,他将会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在这之前,他仍然觉得在处理他和建成、元吉之间的问题上,自己必须做到仁至义尽,必须让建成、元吉先出手,自己反戈一击才免遭骂名,但现在看来,这样的想法太幼稚了,假如真等到太子、元吉出手自己再反击,恐怕太迟了,莫说那时自己是否还有反击的机会,恐怕这帮兄弟没等到那个时候便先离自己而去了。

    可是,李世民又想,他早有的打算长时间的深藏不露并没有什么错,他在苦苦的等待时机也没什么错,他清楚,这是生死攸关的事情,比战场上的较量更为惊心动魄,比战场上的斗智斗勇更是险象环生!

    战场上的过失,有时候是可以弥补的,但是,在这件事上,那怕稍有差迟,他和他的兄弟们都有可能陷于万劫不复之绝境!

    李世民盘算着,既然父皇已给刑部下口谕,刑部对尉迟敬德案会很快审理的,估计就在这十天八天便应有结果的,他知道,既然父皇授意,调防他府上护军便不能拖得太久,但是,他也明白,每调离府上一名兵丁,秦府的防卫就减少一分力量,便增加一分危险,因此,他在拖着时间,他先用几天的时间协调了被调防官兵的安置,然后才开始分期分批的调防。

    李世民一拖再拖,调防之事足足用了半个月时间。他把五百护府兵将调防玄武门,一千兵丁调往城外御林军,府中仍留五百晓勇兵将,可以以一当十。这一切布置停当,李世民“嘘———”的松了一口气,觉得目前万事具备,就耐心等待尉迟敬德出狱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求收藏、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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