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李渊得知是李世民来了,他脸色阴沉,默默的端坐在案前的御座上,那时尹德妃听说是李世民来,便站起身来想走开,李渊却止住道:“你莫走,就坐着,我倒要看看这逆子是何态度。”

    尹德妃于是又坐了下来。说话间,便见李世民进了偏殿来。只见李世民进了偏殿,一头跪倒失声痛哭道:“父皇,娘娘,儿臣死罪!儿臣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儿臣被逼无奈,大哥和三弟借北征之名设谋要杀儿臣,要坑杀儿臣的结拜弟兄,儿臣不得已才走这不该走的一步。”

    李世民又哭道:“儿臣在玄武门设伏,本想生擒了他俩,让他俩认罪伏法,可是他们先要射杀儿臣,儿臣不得以才还了手,如今事已酿成,儿臣自知罪孽深重,自知死罪难逃,儿臣向父皇乞求死罪,杀了儿臣,以慰俩位兄弟在天之灵。”

    李渊这个时候心里想:“看来世民不是为逼宫而来,他还称着尹妃为娘娘。”这么想着,不禁又转想以往世民之处事为人,想他不至于是那种不忠不孝之人。

    今天发生之事,渊源已久,他们几兄弟水火不相容,实源于建成和元吉,兄弟相残是预料中的事,倘不是世民杀了建成、元吉,也不知那一天必是建成、元吉杀了世民。想想自己也有很多事情做得不好,若早知今日,于当日便废了建成转立世民为太子,或许世民能容得下他的俩位兄弟。或者当日就让世民到洛阳自树一帜,他们兄弟各在一方,或许也没有今日!

    想起来,都怪自己多疑,都怪自己只一味的偏袒建成和元吉,太过委曲了世民,只一味的替两位宠妃担心而酿成今天的惨祸,事至如今,真后悔不迭!

    李渊一边想着,一边吃着后悔药,看着世民恸哭涕流,遂心里酸楚难忍,泪水不禁夺眶而出。那时候,他也不计找他这个皇帝的尊严了,便抬手用袖子拭着眼泪来。

    那李世民跪在地上哭诉了一回,又哽咽着说道:“臣儿是个杀兄杀弟的罪人,可臣儿也不想当这千古罪人啊!臣儿抚边之时,在秦州城外遭到袭击,臣儿知道是哥哥和三弟所为,但臣儿不敢生丝毫报复之念,后来哥哥和三弟又借家宴之机下毒要鸩害儿臣,儿臣差点死于非命,但事后儿臣仍没有丝毫报复之念。”

    李世民又哭诉道:“西征突厥,三弟见死不救,臣儿知他的祸心,以往种种陷害,臣儿从没生过杀兄杀弟之心。可这北征之事,臣儿被逼无耐,倘若今天臣儿不杀他二人,再过几天,在昆明池臣儿和众位结义兄弟必为他二人所杀。父皇呀!臣儿知死罪难逃,但臣儿是不的已而为之呀!”

    李渊一边拭着泪,一边听世民哭诉,一边为过去的事情后悔痛心,或许是老年健忘,竟让他好长时间没有想到他昨天给御林军下旨的事,这回忽的想起来,腾的惊了一身冷汗,眼泪唰的止住了,脸色瞬地变得惨白,慌乱间,声音颤抖的惊呼道:“御林军,御林军,那御林军……”

    李世民抬起头来,用袖子拭了一下泪道:“两府三千多护军攻打玄武门,敬君弘将军战死,臣儿守住玄武门不出,三千多护军又攻打臣儿的府邸,李世勋将军到御林军营劝说严腾,严腾深明大义,配合玄武门守军驱散了两府护军,唯独薛万彻和韦挺等人带着一部分护府兵将逃出了长安城。”

    李渊一听,心里才一块石头落了地。

    却说尉迟敬德得了李世民的允诺,用马驮着太子和元吉的尸首,带着玄武们禁卫军往秦府解围去。他们出了西华门,折过里安巷,穿过长安街,直奔秦府大门来。

    走近秦府已见黑压压的两府护军围住秦府,正和一群囚徒撕杀。尉迟敬德勒住马头,大呼道:“薛万彻你听着,太子、齐王大逆不道,欲置秦王于死地,多行不义必自毙,如今已被我等执义诛杀,秦王有令,有不服者杀无赦,你等识事务者为俊杰,快快的撤了兵,免受逆贼之罪诛之!”说完让兵士扔出太子、和元吉的尸首。

    那薛万彻等人,正等着李世民放出太子和齐王,想不到却是送来了两具尸首,不觉都惊诧变色,手下那些兵士吓得瑟缩的往后退却,薛万彻心里发了毛,自知大势已去,转头和韦挺等人商议道:“太子、齐王已被杀,看来咱的大势已去,咱刚才又杀了敬君弘,秦王恐怕不会饶了咱们,是拼将一死还是先逃出长安城再求打算?”

    众人听了皆道:“要是和他们拼命,一旦调来御林军咱们便是一条死路了,既然大势已去,咱不如逃出长安,就是窜身草莽也还有一条生路。”

    众人计定,薛万彻遂朝两府护军呼道:“太子、齐王已被杀,咱再也呆不住长安城了,往日太子、齐王待咱不错,本将一向也没亏待过大家,有愿意与本将寻一条出路的,便跟随本将出长安城再找安身之地,若不愿意,本将决不为难大家。”说完,勒转马头,转小巷由西门出城,手下将士有一大半途中偷偷遛开,跟随薛万彻等人者不足五百兵将。

    在薛万彻等人撤出了长安城之时,李世勋和严腾带领御林军正从北门入城来到了玄武门,只见玄武门前摆着几十具尸首,不见两府护军,李世和严腾遂勒转马头,复朝秦府奔去。

    那时那帮囚徒因先与两府护军撕杀,早死伤半数以上,看着薛万彻退了兵,看着也战死了数百名囚徒弟兄,早也杀红了眼,也不管将令如何,便把愤怒指向东宫和齐府,红了眼睛的囚徒愤怒的朝两府杀去。

    尉迟敬德见状,遂驱军来拦,可那囚徒在前,他在后,未及阻拦,那帮囚徒冲进两府见人就砍,可怜乱轰轰地,不消两刻钟两府中几百号人都杀了大半,待到尉迟敬德驱军来拦,起初还拦不住,尉迟敬德连砍了几个囚犯方才镇住了,下马察看两府,只见遍地死尸,太子和齐府家人几乎杀绝。尉迟敬德看着这惨状,只一味的叹气摇头,遂又叫军士把那帮囚徒围住,自己上马朝垂拱殿请令去。

    那时候李世民在垂拱殿偏殿正哽咽着与李渊哭诉,忽有太监传报尉迟敬德在大殿外要见秦王,李世民忙擦了眼泪,也不待李渊发话便站了起来说道:“父皇,想是外面还有事未能处理,臣儿还得去看看。”

    李渊听了,只朝李世民摆了摆手,李世民遂出了大殿来。那时尉迟敬德见李世民从偏殿出了来,走上去在李世民耳边耳语了一番,那李世民听了,陡然变色,喝了一声道:“这帮该死的囚徒!”遂与尉迟敬德匆匆出了垂拱殿,出玄武门来乘马朝东宫和齐府那边飞驰而去。

    这李世民原先只在玄武门候着那边的消息,听得薛万彻等人退去,便直接上垂拱殿来见李渊,后来的事情便一概不知,这回听得尉迟敬德说了东宫和齐府惨遭杀戮之事,心里后悔不迭,一路上心里埋怨自己为何竟忘了下一道命令,一时失错竟让东宫和齐府几百号人惨遭杀戮,这事情如何在父皇和大臣面前说得过去?

    只可怜东宫和齐府几百无辜死于非命!李世民心里一边想着,脑际一边掠过太子和元吉家人的影子,尤其记起那位在西山佛寺见过一面的太子妃,这么娇娜善相的嫂子也死于乱军之中,李世民不禁有一种难耐的愧疚的心痛。

    不一会,李世民和尉迟敬德先来到了齐府,目睹一片惨状便不忍再看,又过了东宫来,也看着是一片惨状,遂走到那群被围着蹲在地上的囚犯旁边怒喝道:“是谁让你们这样的滥杀无辜?是谁!”

    那帮囚徒看着怒气冲冲的李世民,一个个都是一副死猪不怕热水烫的模样。李世民脸色铁青,怒目圆睁,拿着马鞭朝近旁的几个囚徒猛抽,抽了一会仍不解狠恨,遂仍了马鞭,拔出剑来便要砍。尉迟敬德见状忙拦着道:“殿下息怒,这帮人死有余辜,要杀也让在下动手,殿下莫沾了晦气。”

    这时这帮囚犯中有一人站了起来说话道:“殿下,我们这帮人都是该死的人了,就是不该死,也是终生受重刑劳役,秦王许了我们愿,把我们从牢中放出来与太子、齐王的护军拼命,说只要我们生还,便免了我们罪,如今我们命也拼了,从牢中出来五百多人,都死伤过半,剩下这些人算是又捡了一次命,可这乱军之中,我们只能把太子、齐王的人都当作该杀的人,我们大开了杀戒之时却未接到禁令。况且太子、齐王之所为与反叛无异,其罪之大,按律该诛连九族。我们杀人,在禁令之先,殿下若再诛杀我们,我们的命倒算不了什么,可殿下却因此事而失信于天下。”

    李世民听这囚徒说话,冷静一思,心想这事怪只怪自己事先没下禁令,可当时情况危急,两府护军围攻承乾殿,自己的胜算把握还不知一二,那里还顾得上下什么禁令呢?再说杀了这帮囚徒反让自己失信于天下。想着遂咬了咬牙,挥了挥手道:“你们滚,快滚!”那帮囚徒一听李世民发话,“哄”的一声站了起来,纷纷朝东宫门外逃命似的散去。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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