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杜如晦看着房玄龄手指蘸了茶水在炕桌上写了一个字,遂击掌叫好,说了声“妙计”!你道此为何字?

    原来,那房玄龄只在炕桌上写了个“乱”字,可这“乱”字正是破那郁射再好不过的妙计。

    试想:郁射五十万大军,强攻取之,其知不能和大唐匹敌,必借舟楫逃回黄河北岸,郁射若逃往黄河北岸,便如龙归大海,猛虎归山,要消灭他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再说郁射的军容整齐,戒备森严,河边营寨多于河中的船只,可见其护卫牢不可破,要想接近船只放火,不乱又那能近得前去?因此,惟有“乱”,才能有机可乘。

    然而,究竟如何个乱法呢?那杜如晦盯住房玄岭的脸笑道:“房兄果然成竹在胸,你便让我仔细的说说你这‘乱’字如何?”

    房玄龄听着笑而不语。

    杜如晦说道:“先让李靖、秦琼两将军从东西两面夹击河南,造成强攻洛阳之势,郁射必调兵阻击,以掩护其大军往黄河北岸撤退,此为‘乱’之一也;在郁射调兵之际,派一支人马扮成突厥兵潜入洛阳城中突然攻击洛阳府,在城中制造混乱,此为二乱也;”

    杜如晦接说道:“与此同时,另一支人马也扮成突厥兵分两路袭击伊河和黄河南岸的营寨,先放火烧了突厥营寨,突厥兵营必大乱,此时我扮作突厥兵的人马便能趁乱接近船只,用弓驽点着硫磺、桐油之类,以速雷不及掩耳之势,万箭齐发,烧掉突厥船只,然后趁乱逃离突厥营地,此为三乱也。其一、二乱者,敌必调兵,我数以万计扮成突厥兵士的官兵,能轻易接近江边的营地和船只,混乱中便敌我不分,这便给我们火烧船只有了可乘之机。”

    房玄龄听了击掌笑道:“知我者,杜兄也。可我仍担心幽州方面,倘若王君廓没能除掉李瑗,李靖、秦琼一有动作,他便会狗急跳墙,从东面侧击李靖,这样之话,会形成混战局面,给消灭郁射带来许多麻烦。”

    “我看这不足以担心,假如真的如此,幽州十来万人也不足为虑,李靖三十万人,腾出几万人对付他就足矣,况且李靖和秦琼也不过是做做动作,造造声势吧了,我们的目的是趁乱烧掉他的船只,只要做到这一点,郁射成了瓮中之鳖,到那时,李靖回过头去彻底解决幽州的问题,郁射要是识事务,他只有服软投降的份。北征之事也就解决了。”杜如晦说道。

    “杜兄言之有理,既然如此,咱们立即奏报朝廷,一边依计行事,分头通知李靖和秦琼,让他们在中秋节前进击河南,诱使郁射动作,另外各派一万精兵,扮成突厥兵士,潜入邙山一带,分别由李世勋和施文庆指挥。从京城带来的二千人马,由张亮领着,于中秋节当天混入城中,当夜把洛阳城搞他个昏天暗地,凌晨时分,李世勋和施文庆统一行动,袭击突厥兵营,火烧他们的兵营和船只。”

    且说京中李世民自派房玄龄、杜如晦等人潜入河南,密旨幽州辅军王君廓除掉李瑗,又想到那魏征自被赦免死罪,委以谏议大夫之职,却未见其有几句谏言,心想或许其初涉朝政,不敢多言,不如让他历练历练。

    遂想李靖驻扎安州日久,便让魏征代表朝廷往山东抚慰去。

    事隔半月,便纷纷传来消息,幽州方面王君廓已除掉李瑗,河南方面房玄龄和杜如晦奏报要动用李靖和秦琼的二万人马,打算于中秋之夜,火烧郁射船只。

    另有磁州府送来的密报,说磁州府已缉拿前太子护府将领李志安、齐府护军将领李思行,魏征行至磁州,路遇锢送二犯上京的囚车,未履行任何手续,便中途私放二位人犯。

    李世民心想:魏征此举,表面看有二种嫌疑,一是其原系太子党羽,私放二人犯,有顾念旧党之嫌;二是不经刑部审理,私放人犯,有藐视朝廷律法之嫌,但细想起来,又觉得魏征此举合乎情理,朝廷既已颁布不究太子余党之罪,那么李志安和李思行便不是犯人,放他二人也合法合情。

    李世民想到这些,不禁微微一笑,便招长孙无忌来秦府说话。

    “磁州奏报魏征私放李志安和李思行,你对此事如何看法?”李世民道。

    “我以为魏征此举做得好,换是别人或许不敢做,但是魏征敢做,这说明魏征敢作敢为,刚正不阿,换是别人,或许一怕有顾念旧党之嫌,二怕有藐视朝廷律法之嫌,但是,实际上这二人若押解至京,会造成很坏的影响,既然朝廷已颁令不究太子余党之罪,要是这二人被押解至京,岂不让朝廷失信于天下?魏征此举,实为明智之举。魏征此人胆识智略足以辅国,殿下用人用得对了。”长孙无忌微笑着道。

    “我也这么想,自用他为谏议大夫,却未让他参与过军国要事,就凭他这一次举动,往后军国要事可以让他参议,你看行不行?”李世民笑道。

    “殿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看魏征将来必是殿下得力辅臣,要是当日把他杀了真是可惜呀!”长孙无忌亦笑道。

    “好啦,我还有一些事情和你商量,你看北征之事趋势如何?”李世民道。

    “既然幽州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房、杜二人若能火烧郁射船只,郁射只有投降的份,即使烧不了他的船只,他也只能退回黄河北岸去,河南的事情在这一两个月内便会解决。只这往后,不知殿下有何考虑?”长孙无忌说道。

    李世民的目光在长孙无忌的脸上逗留了一会儿,然后眼睛眨了一下,又盯住长孙无忌的脸说:“我想北征一结束,借嘉奖之机,改组一下朝廷的内阁,你看合适否?”

    长孙无忌听着,低头思忖半刻,然后抬起头来,照直望着李世民的脸,显得格外诚恳的说道:“殿下改组朝廷内阁是应该的事,按理说像房玄龄和杜如晦这样的人,是早就该委以重任的了,借北征嘉奖之机提拔他们是再好不过的。”

    其实李世民心里想的并不是改组朝廷内阁的时机问题,改组是必然的事情,借不借北征嘉奖之机倒不重要,他心里想,父皇已经不理朝政,递上去的奏折他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了,看来父皇是决意要把皇位让出来的了,但如何做得让父皇安心地退下来,看来唯有一个办法,就是在这朝廷内阁组成人员上,让一部分要职人选仍由父皇做主,倘若一旦父皇退了下来,再安排朝廷内阁,内阁成员仍由父皇做主,便于法不合了。

    李世民听着长孙无忌说完话,却笑了笑道:“你看房、杜二人可以担任什么样的职务更为合适?”

    “房、杜二人皆是谋士,我看一人主政务,一人主军务,这便相当于殿下的左膀右臂,至于任什么职,还是由殿下定夺为好。”长孙无忌说道。

    “我看房玄龄可任中书令,杜如晦任兵部尚书,高士廉为侍中,你的职位不变,还是吏部尚书,秦琼为左武卫大将军,程知节为右武卫大将军,尉迟敬德为右武侯大将军,段志玄为骁卫将军,张公谨为左武侯大将军,李世勋任行军总管,这些人都是和我出生入死的人,我看他们都堪当此任,至于左、右仆射两个要职,我想还是由皇上定夺吧。”李世民说道。

    “左右仆、射可都是首辅宰相之职呢。”长孙无忌不无疑惑的说道。

    “正因为是首辅宰相之职才应该让皇上定夺呢。”李世民说道。

    “这也好,让皇上钦点一两位老臣辅政,这满朝上下都会觉得这朝廷的新内阁是个既往开来的内阁。也好堵住一些人嚼舌的嘴。”

    长孙无忌这么说道,却心里嘀咕着。乡野之人慕富足之衣食,入仕之人慕上司垂询,外省官僚慕朝中之重职,朝中大臣又痴心妄想有朝一日权倾朝野,这些都是情理中之事,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可走到了至高之处还往何处走呢?或许权力小点,低就些往过之事,不吝屈尊俯就,也是一种心理抚慰。

    李渊贵为皇帝,九五至尊,至高无上,一旦逊位,自觉身体力行,仍可视事,可皇权旁落,空虚之感,岂是平常之人所能体会?

    故让其钦点一两位重臣,以示权仍可及朝中,实无多大意义,只不过为填日后之心灵空虚罢了。正想着,忽见侍卫进来递了一封函给李世民,说是魏征驿寄的信函,李世民笑道:“此函必是魏征自辩之词。”说着,拆开看了便又递给长孙无忌。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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