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照亮麟州,城外没有绿油油的田地,只有鳞次栉比的房屋。
    天光刚亮的时候,麟州城就陷入嘈杂喧闹中,忙碌的民众,叫卖的商家,乱跑的孩子。
    穿着官袍骑马坐车的官员们有些艰难的行走其中。
    除了宰相和大将军外有仪仗兵马开路外,其他官员们都没有车马护卫,免得惊扰民众。
    两个不骑马的官员在街上的人群中穿行,顺便买了两个蒸饼当早饭,吃的很开心。
    “唔,还是我家乡的惯用做法。”
    “麟州物资充沛,想要什么都有啊。”
    但捏了捏钱袋,两个官员又叹气:“只是什么东西都越来越贵了。”
    “天子脚下嘛。”有人在后说道,“又是如今这个时候。”
    两个官员回头见是同僚跟上来,便互相见礼,一起向前走,顺便议论今天朝堂上要说什么。
    “谁知道,不过今年的秋粮要说一说了。”
    “粮食越来越紧缺了,这个冬天好说,下个冬天可不好说。”
    “现在在麟州很多人无心种地,想要种地的人无地可种。”
    “可以从各地征粮送来。”
    “麟州人太多了,不仅仅是人多,兵马多,人和马都要吃东西啊,各地送来又能送多少?杯水车薪。”
    “更何况现在路途上不好走,不是叛军就是土匪,押送粮草要耗费大量的兵马啊。”
    三人议论着走到鲁王府前,晨光中官员从四面八方汇来,售卖的商贩也挤在这边,叫卖着吃食汤水。
    当初在皇城外,早上也有这般景象,但那时候盛世之像烟火之态极其的赏心悦目,但现在不知道是小贩们穿着打扮还是鲁王府外的地方太小还是时局不稳心思难安,总是觉得吵闹烦躁。
    皇帝仁善慈爱,对民众极其爱护,听到鲁王府外有商贩聚集时,没有让禁卫们驱赶,以免断了民众的生计。
    但这些民众却扩大了自己的生计,不少人趁机在鲁王府外扎了棚子住下来,说是摆摊,实则做家宅。
    乱乱哄哄,没有秩序。
    “要什么秩序啊。”一个年长的官员捻须道,“麟州对陛下来说是不得已暂居之地,对民众来说是暂居保命之所,心不在这里,当然无心秩序。”
    是啊,他们其实也是啊,身边的官员们看向王府:“还要多久才能天下太平啊?才能皇帝回京城,民众各归其所,各安其身。”
    马蹄的的从远处传来,王府前拥挤的人群,不管是官员还是商贩都主动的散开了,一队兵马护卫着几人疾驰而来。
    张安王林一马当先,项云紧随其后。
    “项都督,我们一大早就接到消息了,立刻就派人去告诉你。”张安道。
    王林补充:“然后我们就一直等着你。”
    项云点头:“多谢两位大人及时转告。”
    他们一大早接到消息?他可是天没亮就接到消息了,项云神情平静温和,争高下没有必要在人前和言语中。
    看着这三位大将军过来,官员们再次响起低低的议论,猜测着战事有什么进展,或者,没有进展。
    让诸官惊喜的是,今日的朝会上听到了一直期待的进展。
    武鸦儿说两年后就能拿下京城。
    大大的舆图在殿内被太监们撑开,几个官员详细的指点了如今的形势。
    “梁振带漠北振武军已经收复了范阳,平卢的叛军正在渐退中,北地的防线很坚固。”
    “武都督已经拿下卫州。”
    “另外还有一个好消息,项云兄长的儿子,项南,正在掌控收拢宣武道,丰威军即将重聚。”
    “如此,再加上河南道,山西道,我们卫军已经形成了对京城叛军的合围之势!”
    大殿内文武官员齐齐俯身施礼高呼“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有不少人跪下来大哭,龙椅上皇帝请百官们起身,自己也掩面哭。
    一番君臣互相感怀后大朝会散去,皇帝来到偏殿继续朝议。
    皇帝先问项云项南的事。
    “这孩子沉稳,也没有跟我细说。”项云道,“他一开始只说试试,宣武道没有投叛,还有争取的机会,他年少也没有什么资历,怕难以服众。”
    皇帝打断他,问:“小公子什么身份?”又一挥手,“不管什么,能者当居要职,给他升职,最少也要一个府率怎么样?”
    项云忙道:“陛下,他还年轻,官职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力.....”
    张安抢过话道:“陛下您多虑了,项公子虽然官职不高,但声望还是不小的。”
    “陛下,项公子是先李都督亲自选中的女婿。”王林补充道,“身边有剑南道李大小姐相赠的万数兵马。”
    “我们也告诉韩大人了,山南道全力支援项公子。”张安王林齐声道,“剑南道跟我们山南道是一家。”
    “还有,除了我们,还有淮南道。”张安想到什么,“楚国夫人与项公子关系匪浅同心协力。”
    他们两人说话满屋子响,盖过了一切,听的大家耳朵嗡嗡。
    “你们说什么?”皇帝忍不住探身问,剑南道山南道什么的都罢了,一个理所当然,一个听听不用理会,倒是这个楚国夫人......“楚国夫人与项公子什么同心协力?”
    这事别人都答不上来.....项云也不一定知道,嗯,知道了估计也不想说,张安王林对视一眼,看到各自眼中的了然和小得意,这事可瞒不住他们,当得知皇帝要问宣武道的事后,他们顾不上吃饭就找人打听去了......
    韩旭送来的剑南道随从真是方便又好用,别的事可能打听不到,项云项南的事没有他们不知道的。
    今次他们能与皇帝对答如流了。
    “楚国夫人原本就有心重整宣武道,最早,韩大人遇险就是在宣武道,楚国夫人亲手救的,那时候就留了兵马了。”
    “只不过那时候淮南道尚且不安稳,浙西安德忠虎视眈眈,所以楚国夫人有心无力。”
    “后来楚国夫人突袭安东,项公子带兵驰援,楚国夫人请他协助守安东,她则回去专心平稳收复淮南道。”
    “如今淮南道平稳,是时候收整宣武道了,于是与项公子同心协力,项公子收兵,楚国夫人安民,所向披靡势如破竹。”
    ......
    ......
    “所以,这最后,宣武道在他们口中,反倒成了楚国夫人的功劳了?”
    蒋友不可置信的问。
    项云没有说话,将铠甲解开。
    蒋友转到他另一边:“陛下就信了?”
    陛下这个人什么都信,项云心想,道:“相比于小南,陛下当然更信楚国夫人。”
    蒋友道:“大人您就没说些什么?”
    被问到这个,项云的脾气就再也压不住,将腰带扔在桌子上,发出哗啦响声。
    “他什么都没有跟我说,我什么都不清楚。”他怒声道,“我怎么跟陛下说?怎么替他护功劳?”
    项云很少发怒,蒋友也没有见过,不由闭嘴不说话了。
    室内安静下来,气氛凝滞。
    项云的情绪还是很快控制住了,重重的吐口气。
    “这种时候,我不清楚就不能说话,哪怕对方在胡扯鬼扯,我也不能说。”他道,“还不如坦然不知道,反而更能取信陛下。”
    蒋友点点头,想到一个好消息:“都督不用担心,张安王林这两人崔相爷和陛下都不会相信看重的。”
    附耳对项云说了几句话。
    项云点点头神情稍缓:“钱该给花就花。对这些人不能省。”
    蒋友应声是:“我懂得。”
    项云坐下来,道:“不过,宣武道的消息才没多久,我还什么都不清楚,张安王林已经这么清除了,连什么民众围着楚国夫人的大旗欢喜哭泣都说的清清楚楚。”
    “没什么奇怪的,这必然是韩旭派人把消息送来的,韩旭这家伙....”蒋友道,眉头一挑,“他送张安王林来麟州,说是为了剑南道,其实是为了给楚国夫人摇旗呐喊吧,这韩旭,真是被楚国夫人迷了心窍了。”
    项云没有说话,因为突然想到,按照大家的想法,韩旭被楚国夫人迷了心窍所以为她抢功壮名,那项南助楚国夫人收整宣武道,算怎么回事?好像先前张安王林的话里有一句话什么关系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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