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时清送走了母亲,拿了看了一半的书想继续读,眼神却不由自主的到临窗的榻上,出神的想着那天的情景,不觉红了脸……

    次日一早,闵夫人带着儿子拜访,吴氏特意看了闵时清的脸,见果然并无瑕疵缓缓舒了口气对顾氏道:“可算是放心了!”

    儿子无事,又有求于人,顾氏话说的格外漂亮,不好意思道:“本不是什么大事,我这做母亲的不经事,倒连累你们也吓住了。”

    “哪里的话,”看着眼前气质从容温和淡雅的少年,吴氏心头欢喜,想着女儿的婚事,原有五分愿意的,又添成了七分:“宝儿也很担心你,你去看看她吧,也让她放心。”

    闵时清求之不得,立即躬身应是,本来一派从容的人这般急迫实惹人发笑,见他对女儿这般上心,吴氏心里越发满意。

    昨日闵家打发人来递话时六娘并不在场,吴氏也没特地与她说,于是并不知闵家母子到来,这会儿正在屋里胡闹,桌案上好好的宣纸画得一团乱,几碟颜料在旁边散乱的放着。

    彤儿尖叫着左躲右闪:“娘子,不要不要!”

    六娘拿着支笔蘸了靛青的颜料咯咯笑着满屋子追她:“你叫啊你叫啊,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救你的!”

    竹青一脸无奈的坐在一边,身边摆了针线筐子,手里打着络子,眼睛却紧盯着这两个,提着心生恐六娘不小心碰到桌椅之类的撞疼自己,听见这话直皱眉,总觉得哪里别别扭扭的,却说不上来。

    见六娘额上有了薄汗,竹青放下手里的活计劝道:“娘子快歇歇喝点水吧。”

    玩得正疯的两人哪里听得到她说话,彤儿还怕六娘画在她的新衣服上,不单要护住脸还得护住衣裳,左支右绌的很快被六娘逼到墙角:“娘子饶了我吧饶了吧!”

    六娘恐吓:“还敢说我画的鸳鸯是呆鹅吗?”

    “不敢了不敢了!”彤儿很识时务的讨饶:“娘子画的鸳鸯最好看了,一点也不呆!”

    六娘手一伸彤儿连忙闭上眼,只觉得脸上被划了一下,吓了一跳,举着袖子就擦,也忘了要保护衣服的事了,擦了半天袖子上却什么都没有,泪都快出来了,这是什么颜料,居然擦不掉?那她的脸?

    “呜……嫁不出去了!”彤儿伤心欲绝。

    安家待下人十分宽厚,彤儿娘见了别的有女儿的人家的待遇,时常叮嘱女儿好好伺候小娘子,将来夫人也给她许门好亲事,说得多了,彤儿小小年纪就上了心。

    六娘笑倒在一旁,见彤儿的泪珠子真滚落出来了才连忙解释:“傻彤儿,吓你的!”

    她比划了一下,手一转笔尖在指缝中朝上,伸出的手指顺势在脸上抹了一下。

    原来如此。彤儿愣愣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是不太放心的样子,傻呆呆的样子六娘想起她情急冒出的一句“嫁不出去了”又笑得不行,指着里屋道:“去照照镜子!”

    得了她的话,彤儿果然急慌慌的去照镜子,这么实诚的丫头六娘躺在临窗榻上笑得打滚:“不行了不行了肚子疼。”

    在外面含笑听了有一会儿的闵时清连忙出声:“怎么了?”

    领他过来的银朱顺势掀了门帘,闵时清当先进去径直到六娘跟前,想也不想伸手覆在她肚子上心疼道:“快缓一缓,别这样笑了。”

    他突然出现六娘都傻了,哪还顾得上笑,错眼看他身后忍笑的银朱,弱弱的问:“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怕她尴尬,闵时清若无其事道:“才刚到就听到你喊肚子疼,吓我一跳。”

    六娘窘迫,银朱不着痕迹的往前挤了挤:“六娘子好些了吗?”

    她是吴氏的心腹丫鬟,人又聪明,悄悄略放纵闵时清几分便罢了,任由他动手动脚可不成。何况六娘一通顽闹,又在榻上滚了几滚,发松鬓乱,哪能这样见客呢?

    闵时清却不放心,习惯性的轻轻揉了揉六娘小肚子,柔声问:“还疼吗?”

    六娘羞红了脸,才用过早饭没多久,肚皮还圆滚滚着呢!连忙一骨碌爬起来:“不疼了不疼了。”

    银朱趁势近前扶她,不着痕迹的挡着闵时清,抿嘴笑道:“六娘子,快起来梳洗梳洗,漂漂亮亮的再同小郎君说话好不好?”

    六娘也猜着自己疯了半天这会形象怕不好,连忙点头:“清哥哥你先坐一会儿,我马上就好!”

    也不等闵时清答应跳着脚躲回里屋了。

    闵时清失笑。

    六娘的东西还是贴身伺候的竹青更熟悉,银朱也不抢她的活计,使了个眼色让她跟进去伺候,扫了一眼四周连个支应的人都没有,正要自己亲自去外面烧水沏茶,竹青已打发了彤儿出来。

    彤儿去沏茶,屋里没个人伺候,银朱也不好走开,看六娘书案散乱就自觉去收拾。

    闵时清踱步过来,拿起那张涂得乱糟糟的宣纸,隐约可见两只呆头鹅,下边还画了两只波浪线,看着委实可笑。

    “她最近在学画画?”

    银朱仔细辨认了一下,忍笑摇头:“瞧着像是描的花样子。”

    哪有学画画上来就学画鸳鸯的,倒是女人家绣的花样子里有很多,不过六娘子还不到学的时候呢,这不用说就是不知在哪见了回来画着玩的。

    花样子?闵时清呆了呆,莫名想起幼时母亲床上铺的枕巾,忽略六娘诡异的画风的话,确是鸳鸯成双的样子。

    “唔……”闵时清垂眸不语。

    银朱擦了书案,把零零碎碎的东西摆好,彤儿也端了茶进来。闵时清接了茶随手放在案角:“再取张纸。”

    彤儿不明所以,看了眼银朱,乖乖取了纸铺好。闵时清挽袖提笔,六娘惯用的笔在他手中显得格外纤巧,却莫名和谐。

    这里有彤儿伺候,银朱看他要作画也没作声,悄悄回正院复命去了。

    里屋的六娘重新净了面擦了香膏,身上的衣裳也滚得皱了,左挑右选,选了件玫瑰红配水红绡纱的齐胸襦裙,天气渐热,也不须加什么禙子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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