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白领的那种黑色皮质公文包拿好,然后我便离开了这栋家庭式餐厅,来到了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向她家的那个方向前去。

    现在是一点整,一个小时的时间似乎够用了吧。不过既然是那个中二编辑,迟到也不算什么。反正她也经常迟到,那我遵守时间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那么,现在我就去找找那位吧。因为感觉打电话的话总有一种敷衍的感觉,登门拜访算了。

    在人海嚷嚷的大街走出,便来到了一处没有什么人走动的街道上,这里毫无疑问的是住宅区了。而那位吉他手也是住在这里的。

    再行走了半会,约莫有三分钟左右的路程,就到了这位吉他手的家。

    我站在门口处,望去。屋子固然不大,但也不小。是一栋偏向日式风格,看上去很颇为简约的外表。从这里可以看到屋子后方栽种的一棵说不出名字的树。树很大,绿油油的树叶洋洋洒洒的扩盖住那一片地方。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除此之外别无其他种类的花草,唯有短短的草坪围绕着房子生长着。短得看起来仿佛是前一天才刚刚修正过一般。

    总体而言,简约到了令人清爽的地步,而不是穷酸感。很多人把简约风当成是【只要没有花哨的东西就叫简约了】,然后就大刀阔斧的把家居用品能删则删。其实不然。

    那样只会让人感觉此人很穷罢了。是一件没有格调的事情。真正的简约风是一种感觉。不在于物品的多寡。而在于屋主的摆放位置的取决。当然,东西自然不能多到瘫肿的地步。不过简约风也没有对物品的限制说三道四。这是一种见仁见智的事情。

    我再一次瞧了些会这栋房子。随后才走上几步到玄关处,轻轻的,以一种稍稍间隔开来的速度按动了三下门铃。然后退后两步,保持距离等待着屋主开门。

    “是是,麻烦请等一下。”

    屋内很快传来了如此的,略带有细腻的女性感觉的声音。但略带有一种【此人性情很认真】的感觉。大概是她来开门的吧。

    约莫过来十来秒的时间,门发出细微的摩擦声音后,打开了。随后从里面探出了一个看上去颇为可爱的脑袋。刚开始是困惑的往我这里瞧一瞧的,但随后似乎认出我来了。连忙慌慌张张的将门完全推开,然后整个人站到了我的身边。由于没有了门的掩盖,我也得以看见这位小小吉他手的全貌了。

    头发就像是温顺无比的瀑布一般飞流直下,一直垂到了臀部稍稍要下一点的位置。比黑猫的还要长上少许。且留着碎发式的刘海,中间的一撇头发在细眉稍稍要下一点的位置,形成了一种看上去颇为可爱的幅度。清纯明亮的眼睛似乎在说些什么似的张的很开,像是要在我身上寻找着一些什么似的瞧着我。粉红色的嘴唇起先是紧紧的闭着,到了一定的时刻,她才说话了。

    “你怎么过来我这里了?”

    眼前这位穿着着家居式的宽松白色主体,紫色边角的t恤,下方穿着着运动裤一般的粉红色宽松的裤子,看上去似乎有些偏大了。她略有困顿的从下往上的说着,眼睛微微的闭合着,像是在逼问着我什么。看上去颇为凌厉。

    我怎么着这位大小姐了?

    我原本站得很直,脸上的表情也很端正。看上去就是有一种乖巧,给人有礼貌的正派少年一般的感觉。但这是为了应付,有可能看见的长辈所有的表情。一般对熟人或是朋友此类的,谁用这种表情,谁就是煞笔。

    “因为你很久没去我那里了啊。”我的表情变得懒散,且眼睛变得无神,像是在看人,又像是不在看一般。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京介来了之后我的眼神就变得与他很是相似了,“不是说好暑假的时候来我家练习的吗?”

    她的脸上一闪而过一丝慌乱之情,但很快的,又平稳下去。她略带惊慌之感的语气快速的说道:“你不是……没有邀请我吗?”

    “哈?没有邀请?我在暑假前不是说过了吗?”

    “暑假前说的,能跟邀请混为一谈吗?!”

    她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似的,大声的对着我吼道。然后冷哼一声,像是多变的猫一般便想要将门框的一声狠狠关上。以此来彰显她的愤怒。

    还好,对此我想当程度的有经验。因为结衣以前的时候就喜欢这样,不过最近连黑猫都模仿结衣来这一手了。所以为此我的应付窍门就是跟二次元的男主一般,将脚卡在门缝处。这样就关不上了。然后用手扳住门,全身猛的挤进去。

    值得一提的是,上次对着结衣来这一手然后在实施第一步,将脚卡进门缝的这一步骤的时候,我的脚被卡骨折了。所以结衣来这一招的时候我通常都没她办法。

    不过这一次倒是很顺利的进去了。顺利到了令她感到惊恐的地步了。

    “你是对这套动作有多顺手?”

    她惊恐的吐槽着我。

    我有什么办法?看到你来这一手我下意识就把腿卡进去的嘛。还没回过神来我就将剩下的步骤都做完了。

    我尴尬的笑一笑后,开始打量房子的布置。

    与上次来的相差无几。唯一更变的也只有鞋子的储存似乎多了不少。高跟鞋多了将近五六双。

    那个暴走族又买新鞋子了么……话说暴走族为什么要穿高跟鞋呢?不应该说平跟鞋的吗?不然骑着摩托duang的一下多危险。

    算了,反正中野这家伙应该说了不少次了吧。

    “那个,既然我都来了。晚上顺带去我家一趟练习一下如何?”

    我挠挠脸颊,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的问道。

    “这算是邀请了吗?”

    她依旧很执拗的问着我这一个问题。

    都说了我暑假不是给了你邀请了吗……

    不过说到底都是我的错吗……好吧,我的就我的。

    “……算。”

    “是么。”

    她犹豫了一下后,“那我去就是。”

    看来很简单嘛。我提了提公文包,打算走人了:“那么,我就先走了。晚上再见咯。”

    “啊,等等。”她踌躇了片刻,“晚上是去你家住吗?”

    “嗯,对啊。”

    我困惑着说道:“怎么了?”

    “没什么……那么,不进来坐坐吗?”

    “呃,”我看了一眼手机后,“嗯,好吧。时间还很充裕。”

    “你要去干什么吗?”

    她这才发现了我手中的公文包似的,不过没有在意。顺口问着我的同时,她哒拉着室内拖鞋走在了木质走廊上。

    “嗯,我刚好要给结衣的稿子问题跟编辑谈两句……预计要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我念叨了一句叨扰了后,这才将帆布鞋脱下,换上了旁边的一双男式的室内拖鞋,走了过去。

    “因为结衣的稿子似乎有一些bug要修正……而且又要开新书了,要以这方面的问题跟编辑谈上个三两句。所以要一点时间。”

    平时的话,大概半个小时就解决了吧。不过或许还可以更少一些的事情。但大抵上都是半个小时。

    我解释完后,刚好走到了客厅处。

    客厅的摆设很简单,一个能容纳三个人的,太阳般的米黄色沙发作为主体,左右两旁分别摆设着同样颜色的,能容纳两人坐的沙发,像是护卫一般摆的稍稍前面。它们的中间是一座玻璃面的木桌子,看起来很是不便宜。它们面对着的,便是一台不算小的液晶电视。

    其次就是与大多数家庭一般,客厅旁边的便是厨房。客厅与厨房的比例大约是4:1。

    而客厅开了一个另外的空间,当作阳台。从那里可以走到花园那里。不过花园那里犹如外面看到的一般情景,都只不过是一棵大树在那里罢了。

    “那么,我去泡茶了。”

    她说着,便提着桌子上放着的水壶,跑到厨房那里去烧水去了。

    我无事可做,便坐在能容纳两人的那种沙发那边,将公文包放到旁边。随后拉扯着衣领,长吁出一口气,躺在了沙发上。懒懒散散的,不成正体。

    外面现在凉倒是凉了不少,只不过还是略热。此刻空调的冷空气侵袭而来的感觉,真是蛮带感的。

    我享受了大约有一分钟左右的时光,便被一双娇小的手给推了起来。

    “欸,别在别人家里那么懒散嘛!”

    她不满的在我后面推着我的后背,虽然双手用的力气不小了。但还是不能将我完全推起,就力尽了。我扑的一声又倒在沙发上,不能动弹。

    “有什么办法。我本来是想在家里懒懒散散的……”

    我用一副没有力气的声调说着,“既然来了你这就让我懒散一下呗……”

    “不行!”

    她很认真的样子摇着头,否定着我。瀑布似的黑色长发随着主人的动作摇摆不定,“我在你家不也是很认真吗?那么你也应该在我家里很认真!这是作为客人应有的礼仪问题不是吗!”

    “谁定的?”

    我反问道。

    “这是常识!就像是你不会去捡地上的东西吃一样,是常识问题!”

    是吗,好像无可反驳的样子。

    好吧,我只能乖乖的坐好。勉强摆了一个不怎么端正,但是也不怎么舒服的姿势出来。

    她这才算是勉强的同意似的叉着腰,点点头后又回到厨房去了。

    我不明所以然的撇了撇嘴,打开公文包翻阅起结衣的稿子来。算是再检查一遍,免得待会再出差错拖时间。以前发生过几次这类错误后,我才养成的这种重复检查的习惯。这样才不会给别人带来麻烦。

    “请。”

    “哦,谢谢。”

    我顺手接过马克杯,对着杯里吹了一口气。滚烫的茶被吹出一圈圈的涟漪,飘散出凑到很前面去的话能烫疼人的热气。我浅浅的喝了一小口,然后放到了一边,继续翻阅着这一部分的稿子。

    她默不作声的在旁边用双手支着膝盖,两手撑着脸颊,看着我看稿子。

    “我上个礼拜跑去演出了。”

    “哦?”我有一点惊讶,视线远离了稿子,看向她,“哪里?规模怎么样?”

    “只不过是我妈妈那里的小圈子而已。拉我过去尽兴的。规模只有……10个人。”

    10个人的小圈子么……

    “她们的意见是什么?”

    那帮小圈子的人全是暴走族。我很纳闷,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跟我扯什么暴走精神。跟我妈简直一模一样。说不定她们还认识呢。

    “很不错。”她稍稍有些郁闷,“不是很好,是很不错。”

    我摇摇头,将视线重新投回厚厚的稿子上,“她们是练了二十年的吉他了。她们说的很不错……在别人眼里,是很好。”

    评判的裁判的水平和眼光的问题,并不意味着个人的技术问题。

    “可在练了二十年的吉他的人眼里,就只是很不错的水准而已。”她将头埋入膝盖里,眼睛往我这里望着,有些伤心的说着,“她们……不会说谎。也不会敷衍我。所以告诉我的,都是真实的消息。我的水平的的确确只不过是很不错而已。”

    很不错不是不错了么。为什么凡事都要争夺第一呢?

    打个比方,如果等级而论的话:sabcdf以这种方式来打分,s是最高级,f是最低级。而越往上吉他的演奏难度和练习难度则越大的话。那么眼前的这位中野梓则可以攀上a—的程度。这样还不好么?

    “不是已经很不错了吗?”

    我看似漫不经心的说着,“没有必要凡事都要争得第一吧。”

    不管别人出自何等心态,我是完全不在乎第一还是第二第三第四的。这些排名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唯一能称得上是有意义的,也只不过是得到【他的技术比我好】【我的技术比他强】这种无聊的消息。相对于我这种没有什么朋友的人来说,这类攀比得不到任何实际上的帮助。我的虚荣心似乎也不需要满足。所以我看不上这种排名方式。

    “我并不是因为虚荣的原因。”中野梓她似乎知道了我在想一些什么似的,摇了摇头,“我的目标是当职业吉他手。”

    职业吉他手吗?

    “是吗。”

    我也没有说加油什么之类的,只是简简单单的说着。然后就没了下文,等待着她的诉说。

    “是的。”

    她点了点头,终于把头从膝盖里抬了起来了。

    原本显得可怜兮兮的她如今似乎有了一种坚定的神色。谈到梦想的人大抵如此。

    “所以……我现在的水平还不够。”她说着,同时将面前的装着稍稍没有那么滚烫的茶水的马克杯拿到手里,“就算我只说了这么多,你也应该明白吧。”

    “嗯。”

    我没有接着说,因为显然,她还有下文。

    “我现在的状态并不是通过简单的机械式的联系就可以获得提高的。”

    “看出来了。”

    我接口道。但依旧没有说一些实际的内容。

    她摇了摇头,将水送入口中。稍稍喝了一些,润润嗓子。随后接着说道:“我需要类似于……你写小说的时候的那种……灵感一样的东西。”

    “不只是这些吧。”

    我翻过一页纸,接着从包里掏出一只签名笔,在一处错别字那花了一个圈。

    “……对。我还需要环境。但目前没有。”她撇了撇嘴,显然对我有些不满,“不知道高中的时候会不会有什么改变。”

    “你是指社团吗?”

    “对。你又知道了?”

    新的环境并不能得到什么改变。因为人类是适应环境,而不是环境适应人类。而在高中时刻能积极的融入进能适合自己的环境的,除了社团这一选择以外,没有其他选择了。

    “你上的学校千叶县那边的高等学校吗?”

    “……嗯,对。”

    她撩了撩头发,“你们三个家伙不也是去那里的吗?”

    嗯,因为那里比较近的原因。而且可以走路也能搭地铁。走路随随便便走上十来分钟就到了。地铁更是轻松。不选那里选哪。

    不过原来是这个理由啊。

    “喂,你别笑啊!”她忽然生气了,而且脸颊不知为何突然变得红红的。嗓门忽然升高了许多。

    我这才发现我似乎笑了出来。但很显然,我已经止不住笑了。旋即我越笑越大声。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笑得这么开心,但终归还是如此了。我也没有办法,想止都止不住。在脑袋被狠狠的敲了一下后才止住。

    “那,晚上记得过来玩啊。”

    我带着一丝揶揄似的笑脸将最后一页翻过,然后将其收入包内。随后将已经凉下来的茶水一饮而尽,这才对着气鼓鼓的梓笑着说道。

    “哼……不用你说我也会的。”

    她那在生气的外表下隐藏不住的,是一抹扬起的微笑。

    (总而言之的是,轻音部那帮人读的居然是女子学校!女子!那没有办法了,反正这学校是倒闭定了的。像这种把男女分开来读的学校,是不应该存在在这世界上的丑陋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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