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徒与刘笑玉说起五毒教与唐家堡恩怨始末,讲了五毒教四使之一唐景安与拜火教大小姐姜慕容的爱情,让刘笑玉想到了他与沈心蓝之间的恩怨纠葛,胸中也是郁肠百结,没想到司马徒话锋一转,从门派争斗说到了团结御寇,还提到了刘整叛降一事,刘笑玉永不由得性起,一时捏碎了手中茶杯。

    司马徒一番说辞,刘笑玉本是心有所动,没想到转眼间,脸色大变,不但对他横眉怒视,还捏碎了手中茶杯,司马徒也是直率,刘笑玉这样反应,反倒激起了他胸中豪气,凛然道:“刘公子,我的这些话,你爱听便听,不爱听,只当我从未没说过,但你要知道,就算我司马徒今日不说,也难保天下人以后不说!”

    “天下?”刘笑玉一声冷笑:“你有何资格代天下人说话,又有何资格论说我父亲的是非,难道我父亲便不是天下人,我刘笑玉便不是天下人?”

    司马徒心中一禀,登时气急,拂袖而起:“刘公子,我们都是为着道义二字活着,你父刘整叛国投敌,助纣为虐,天下人皆可说的,你是非不辨,顾小义而舍大义,天下人也可说的。”

    刘笑玉又是一声冷笑:“小义大义?你又有何资格谈小义大义?当年你们姜教主不也是要唐堡主离了五毒教,加入你们拜火教,为何那时候不说什么小义大义?五毒教与唐家堡为着几世仇怨争斗,便是忘了大义的千古罪人,如今蒙古与大宋为着寸土片瓦征战不休,便是顾全大义的千古英雄,哪有这样可笑的道义?”

    司马徒手拍几案,一张脸气得乌黑,牙呲目裂,向着刘笑玉怒道:“刘笑玉!不要忘了,你是我大宋人,不是他蒙古狗!!”

    刘笑玉仰天大笑,心中登起一股心酸,冷冷说道:“大宋蒙古?你是大宋人,便说蒙古是狗,那蒙古,又说你是大宋猪,究竟哪个才是人?你们又哪个说的才是对的?我父亲是大宋人,为着大宋出生入死又能怎样,大宋还不是容不得他,你要他怎样?难道引颈就戮,成就一个顾全大义的美名,让他的妻离子……”说到此处,刘笑玉心伤不已,双眼热泪盈眶:“让我刘笑玉成了没父亲的孤儿?圣人都说齐家治国平天下,家都没了,还谈什么国,论什么天下?”

    这一番话,气得司马徒鼻子冒烟,可他胸中才学实在不及刘笑玉,不知如何反击,终于一声大喝:“强词夺理!”别过头,不再理会刘笑玉。

    这时候,薛小凤迈脚进来,看他二位这个样子,脸现愠色,言道:“你们是要把我鹤山坪大寨给掀了吗?”

    司马徒道:“薛二寨主,刘笑玉……”

    薛小凤摆了摆手,挡住了司马徒的话头。原来刘笑玉捏碎杯子那一刻,裴霖正走到门前,听到茶杯碎裂之声,没敢进去,一听到他二人起了争执,转身跑去找了薛小凤,薛小凤正在房内翻查医典药籍,不听裴霖说完,就慌忙赶来,却也没敢直接进来,所以听到了一些内容,知道他二人是因为刘笑玉的父亲才争吵,若让司马徒再说下去,刘笑玉势必反击,因此挡住了司马徒,言道:“你们知道我是这里的二寨主就好,如今沈姑娘重伤昏迷,生死难料,你们还在这里争吵,若是再这样,为了病人,我也要轰你们二人下寨!”

    刘笑玉一怔,想起司马徒曾为了救沈心蓝而中毒,心中不免有一丝惭愧,走到司马徒身前,拱手道:“笑玉莽撞,司马大哥见谅。”

    刘笑玉说得甚是诚恳,但司马徒心中气恼,冷冷回了一句:“司马徒不敢!”大袖一摔,转身走了。

    刘笑玉又是一怔,脸色十分尴尬,只听薛小凤言道:“司马兄弟是性情人,刘公子不要太放在心上,我们还是看看沈姑娘的伤吧。”说着来到沈心蓝床前,给沈心蓝号了脉。刘笑玉见薛小凤号眉头紧皱,心中不安,轻声问道:“沈姑娘的伤怎样了?”

    薛小凤摇头叹道:“刘公子,沈姑娘的内伤一直不得治疗,就算你内力护了她的心脉,这样拖下去,她身子也会越来越弱,我的药丸能控制她身上的毒,可这伤,唉!我怕就算想出了疗治的方法,不知道沈姑娘身子能否支撑得住啊。”

    “薛二爷医术高明,难道没有办法控制她的内伤吗?”

    “刘公子,不是我不愿治她的伤,先前我已说过,她这伤要活络通筋,这与治理河涝是一个道理,你是不能去堵的,堵只是一时之策,外面看着风平浪静,里子却越发糟糕了,若是给她活络通筋,又会让她毒气攻心,所以,我这一时三刻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刘笑玉一阵恍惚,语带悲戚:“那该怎么办?难道我们就只能这样眼睁睁看着她吗?”

    薛小凤道:“刘公子也不要太过悲观,照沈姑娘现在的情况看,还可支撑五六日,我们还有时间。”

    从刘笑玉哪里出来,薛小凤并没有急着回自己房间,刘笑玉与司马徒起了争执,后来司马徒拂袖而去,显是心中怨气不平,薛小凤是鹤山坪大寨的二寨主,他要尽力化解他二人的矛盾,因此又向司马徒那里走去。进了司马徒房间,却见他正捧着一本书,笑道:“司马兄弟这是做什么?”

    司马徒看得认真,没留意房内进了人,听到声音才抬起头,看到是薛小凤,把书递了过去,言道:“这小子齐家治国平天下,说得头头是道,我回来翻翻书,看看圣人到底是怎么说的。”

    薛小凤一愣,拿书翻着瞧了瞧,见是朱熹的《大学章句》,笑道:“司马兄弟求知好学的精神,薛二实在佩服,不过,这书你是哪里来的,总不会是随身带的吧?”

    “薛二爷说笑了,我从刘公子那里出来,撞上一个模样俊俏的小哥,对着我嬉皮笑脸,我问他懂不懂什么齐家治国平天下,他说他也不懂,但是可以给我找本书看,这书就是他拿给我的。”

    薛小凤摇头笑道:“裴霖?咳!这小子懂什么?”说着把书又递还给司马徒:“司马兄弟今日感觉可好些了?”

    司马徒把书揣到怀中,言道:“好多了,这神药沈心蓝果然古怪,那一天刘公子还跟我说,她浑身是毒,让我小心一些,我还以为刘公子是怕我对沈姑娘起邪念,对我不放心,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司马徒一番苦笑,接着说道,“中毒了也好,是个教训,不然我还不自知呢。”说着又倒吸一口气,转身向薛小凤问道:“薛二寨主,有一事我到现在还不明白,我到底是怎么中的毒?要说是我抱了沈姑娘,刘公子他也抱过的,怎么他就没事?”

    薛小凤手捋羊须,侧首凝思,言道:“刘公子抱过沈姑娘?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奇怪了。”薛小凤踱了两步,回过身对司马徒言道:“司马兄弟,江湖人都称你为风行神驹,说你能日行五百,这五百是约数,还是实数?”

    司马徒笑道:“薛二寨主是要考究我的功夫吗?”

    “不敢不敢,我想司马兄弟中毒,应该就在带沈姑娘来鹤山的途中,你中了毒,刘公子却没有中毒,那说明你二人一定有不同之处,想来想去,应该就在你这一门风行绝学上了。”

    “嗯!”司马徒连连点头,言道:“有道理,我这功夫说起来也算不上什么绝学,我的内力并不十分深厚,步法也不算极高明,只是有着一套与别家不同的运气方法,能让内力续接,以气养气,使得内力绵长,这日行五百,倒也不夸张。”

    “内力续借?以气养气?”薛小凤捋着下巴山羊胡须,眯着的眼睛突然圆睁,“哈哈哈”三声大笑,高声言道:“原来是这样一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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