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宁回到客栈,发现叶绪也回来了。

    “你干什么去了?”

    “你干什么去了?”

    两人同时问道。

    叶绪白了夏宁一眼,神神秘秘地说道:“嘿嘿,半月后西坊有一个中秋灯会,你想不想去?”

    “中秋灯会?干什么的?”夏宁解下了背上的布包,立在窗边。

    “中秋灯会啊,自然有很多人参加啊。才子佳人齐聚一堂,岂不妙哉?”

    夏宁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怎么眼前这个人的表情那么猥琐。

    “有什么妙的?你我既不是才子,也非佳人。”

    叶绪的表情有些恨铁不成钢:“诶我说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佳人佳人,到时候定有许多美貌女子啦,难道你就不想结识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就算百鸟朝圣落榜,但能寻个娇小妻儿回去也是极好的。”

    夏宁脑海中不知怎么就闪过了钟离的身影。他看了看叶绪,有些鄙夷地说:“我还真没兴趣,你还是自己去吧,我要修行。”

    “可别怪我没告诉你,这中秋灯会的魁首,可是能得到一件修行奇物。”叶绪说道。

    “修行奇物?”夏宁有些疑惑。

    “你还不知道吧,这次的灯会规模空前,相传是要给皇帝选妃子呢?但这样一个盛会,没个彩头怎么行呢?所以才有了这一件修行奇物,不过却无人知晓那究竟是什么。”

    “给皇帝选妃?”夏宁更疑惑了。“为什么要特意在中秋灯会上选妃?”

    叶绪在茶几便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清了清嗓子,有模有样的说道:“说起来这武宗皇帝也是一奇人,他的皇位,乃是抢来的!”

    “抢来的?”夏宁很是惊讶。

    叶绪有些鄙夷地说道:“似你这山野村夫,自然是不知道的了。武宗并不是先帝文宗的长子,所以这皇位本是轮不到他的。据传十年前,武宗皇帝买通数位大臣,又在黑市请了无数杀手,利用自己的身份将杀手引入宫去,竟是一夜之间杀光了自己十几个兄弟。更甚的是,他还亲自提着十几颗人头撞开了乾清宫的大门!第二天文宗便宣布退位,将皇位传给姒武。这姒武,就是当今的武宗皇帝。”

    叶绪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当然了,有人说姒武权利熏心才杀了那十几位兄弟,其实不然。有人说,姒武逼宫,乃是为了一位女子。”

    “为了一位女子?”

    “就是如此,不然为什么宫里那位,至今没有立皇后,也没有纳妃封嫔?武宗本人不喜这些,可有人帮他担忧啊,听说幕后主持这灯会的,就是那当今太后,这彩头,也是她定的。”

    “没想到这皇室之中,也有真性情人。”

    “真性情?要是人家的屠刀落到你的脊背上,不知道你还会不会这般说。”叶绪看着夏宁,嘴角撇了撇,“你看那钟离家,就是一句话不慎,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夏宁沉默不语,心里想着某位红衣女子,你可还安好。

    “现在,你愿意和我去了吧?”

    “可是……”夏宁抓了抓脑袋,说道:“人家选妃纳妾,咱去搅局是不是不太好?”

    叶绪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脸上满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我说你这个榆木脑袋,中秋灯会乃是传统,人家选他的妃子,咱拿咱的魁首,不冲突。”

    事情就在叶绪的胁迫和诱惑之中定了下来。

    之后的半月里,叶绪都早出晚归,而且每次都会花不少钱,神神秘秘地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夏宁就简单得许多了,每日起床吃饭,随后便是修行修行再修行。哦不,是尝试修行。他仍然没有去实行心中那个想法,只是不断地引气入体,而后消逝不见。他还没有入微,无法内视己身,自然不知道元气消失去了何处。

    这天夜里,夏宁再一次引气入体后,睁开了眼睛,如今他已能越来越清晰地感觉到天地元气地流动,只是仍然没办法操控。按照叶绪的说法,他能在第一夜里便感受到元气存在,那悟性自然是极好的,只可惜先天体质限制,没办法修行。

    时日已久,叶绪早已对夏宁的修行路失去了希望,也不在乎会不会打击他了。

    倒是夏宁,似乎永远那么固执,修行虽然没有丝毫起色,却毫不懈怠。但是今晚他却早早地睁开眼睛!

    自然不是因为他要放弃了,而是因为他听到了什么。

    是的,窗外那声音虽然很轻,很小,但他是猎人,猎物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和耳。

    他悄悄地把头探出窗外,想看看究竟。

    借着月光,夏宁能清晰地看到外面的情景。那是两队黑甲卫,手持黑色铁剑,分作两行贴着街道两旁快速地行进。那领头的男子似乎年岁不大,约莫二十来岁,一身黑衣。

    那正是在雾林外拦截他和钟离的青年男子,雷桐。

    夏宁心头闪过一丝疑惑,难道诸卿司又有什么动作?

    介于某些原因,他决定跟上去。

    他拿过包裹着武器的布包背在背后,翻上了木窗,而后双手在木窗外沿一勾,双腿用力一蹬,借着屋檐便翻到了屋顶之上。

    他虽然身体较瘦弱,但力气却是不小,跟着父亲打猎的那几年更是学了不少保命之术。虽说都是些体外之术,但这小小的屋顶自然不再话下。

    那两队甲卫在前方快速前进着,夏宁远远地缀在后面。

    夏宁下榻的客栈在东坊附近,诸卿司的衙门就在东坊,而黑甲卫的方向却是直直得向西,那自然是另有任务。但那诸卿司一众人不从衙门前的正道,却绕了一个大圈子,从客栈这边走,这任务自然不会多么风光。不过事实的确如此,诸卿司本身就不怎么风光。

    皇城以南,南北大道以东便是东坊,以西便是西坊。东西两坊里,住的都是些达官贵人。而东坊以南,便是小东坊,客栈便在这两坊之间。那诸卿司的一众人马,便是绕到了小东坊,到了这人烟稍少的地方,才一右拐,拐入了南北大道西边的小西坊之中。随后又一右拐,才进入了西坊。

    虽是深夜,但南北大道人多,这两队甲卫竟是绕过了南北大道最繁华的地段,才进入了目的地。

    “这些人,究竟要做些什么?”夏宁这样想着,远远地跟在队伍后面。

    谁料那一队黑衣甲卫刚进西坊,却是停了下来。领头的那位男子,有些不确定地朝着夏宁藏身的地方问道:“什么人?出来!”

    那雷桐有修为在身,竟是发现了远远跟随的夏宁。

    两方无话,便是沉默,随后那青年便领队向夏宁的方向搜来。夏宁躲在夜色之中,看着越来越近的黑甲卫,瞄了一眼身旁的一条小巷,拔腿窜了出去。

    “站住!别跑!”

    数个甲卫向夏宁追去。

    “停!”是青年男子的声音。“不过是个不会修行的废物,大概是哪家的家丁,不用管他。”

    他看着前方那个逃命的身影,发觉有些熟悉,摇了摇头,心想大概是错觉。

    夏宁用尽了力气,拐了好几个弯,确定身后无人追来时,才松了一口气。而后他惊讶地发现,自己迷路了。

    是的,这西坊面积极大,夏宁也从未来过,方才逃命,没注意方向,竟是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周围的建筑几乎都是一个样子。夏宁有些不知所措,此时正值深夜,敲门问路恐会惹来一顿喝骂,这般转悠也不是办法。

    夏宁有些后悔,他心想自己本不是这般冲动的,今日见了这诸卿司出动,不知怎么就想跟出来看看。他尝试往回走了数步,却全然忘了自己是怎么跑过来的。不过他向来不会自怨自艾,索性就当是散步,随意走着。

    又拐几个弯,不知走了多远,路也越来越窄,甚至好几条路都是死胡同,他也只能向前走着,待他跨过一道圆拱门时,才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某家官邸的后花园之中,心想这真正是罪过,要让人发现搞不好还会被打一顿。

    夏宁想走出去,可刚刚怡然地散着步,心里想着什么,再加上这前前后后的风景都一般模样,那还记得自己是从哪道门过来的?

    小村就一横一竖两条踩出来的土路,在那等小地方生活习惯了,猛然来到这偌大的穹桑城,又没人指路,夏宁便直接晕头转向了。

    少年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很是无奈地随意选了条路,走了过去。

    而后他便确定自己是误闯官宅了。

    那是一个穿着侍服的姑娘,年纪不大,应该是这家的丫鬟。那丫鬟手里提着什么东西,满脸惊恐地看着夏宁,心想这是什么人?

    夏宁一看被人发现,心想不妙,可不能把事情闹大,只得飞身冲上前去,捂住了那丫鬟的嘴。

    “姑娘,你别害怕,我说我只是散步不小心进了你家后花园你信吗?”

    那丫鬟不断挣扎着,奈何夏宁力大,挣脱不得。夏宁心想这样拙劣的理由自己也是不信的,看来今天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可是这般捂着别人的嘴又实在无礼。

    “姑娘,在下真是误入贵宅,不得已如此。在下这就放开你,还请你不要叫唤,可好?”

    夏宁刚刚松手,便听见一声尖叫传进了自己的耳朵。

    只是那尖叫却是从前院传来的。

    “起火啦,快……”

    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伴随着恐慌,却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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