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玉不是玉燕,她是半途才到乌拉那拉氏身边的人,有很多事情都是后来才知晓的,虽然主仆荣辱是绑在一起的,但是这人与人之间的想法是不一样的,更何况打从一开始她和晚香就不愿意进这雍亲王府,只是作为奴婢,她们根本没得选择。
    进了这雍亲王府,本以为只要用心侍候便能安然度日,可真正了解到乌拉那拉氏这个主子的处境后,她才知道情况比她想象中来得更糟糕。
    若这位新主子只是不受宠还罢,偏偏不受宠还作妖,很多事情她们能劝一不能劝二,浑浑噩噩的一路走下来,才发现很多事情都是定好的。一如现在,她听主子的吩咐专程先过来探望这位耿格格,本以为见到的会是一个面色憔悴的孕妇,却不想人家面色红润,一看就是身子好的,若是在府里,动个手脚,指不定就如了主子的愿,可在庄子上……难怪……难怪主子要绕这么大的弯子,原来目的是这个。
    想通了某些关节的莲玉并没有觉得高兴,相反地她的心情更显沉重,这要是成功了还好说,要是失败了,她突然有些不敢想。
    百合称职地做着一个引路人的工作,她不管莲玉在想什么,说什么,又或者表现是不是不一样,她只是尽职地带着莲玉从耿氏这里到喜塔腊氏那里,然后介绍一下莲玉的身份和来这里的原由,其他的她一句话都不多说,只是暗自观察耿氏和喜塔腊氏的神情和态度。
    耿氏对于乌拉那拉氏是最为排斥的,对她派来的人自然也排斥,只是碍于身份,很多话都不能说,但从态度上就能感觉到她的疏离。
    “多谢福晋的关心,武侧福晋把婢妾照顾的很好。”如非必要,耿氏是一点都不想跟乌拉那拉氏沾上边。
    “是。”这么强烈的排斥感,莲玉只要不是死人都能感觉的出来,可是她有什么办法,还不是一样要一榜一眼地美化自己的主子。
    百合候在一旁,看着莲玉尴尬的模样,也只能别开脸,这种事情她一个奴婢着实插不上手,更别说福晋本身就是他们的敌人,她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更别说是帮忙。
    耿氏本以为躲到庄子上就安全了,现在看来乌拉那拉氏依旧没有死心,不然也不会在这个当口派人过来,毕竟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候她就该生产了,到时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目光扫向一旁的百合,她原本浮躁的心稍稍安定了几分,只要武侧福晋不丢手,她和她的孩子就是安全的。
    “有孕之后,这人就十分容易累,还望莲玉姑娘不要介意。”耿氏不想跟莲玉多做纠缠,便故作疲惫地掩唇打了个呵欠,表示自己累了,婉转地示意送客。
    莲玉抬起头,心中一阵叹息,她本是想从侧面打探一下耿氏的情况,谁知绕了半天也没打听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至于生产的时间,按之前有孕的大概时间算了一下,就是这两个月,但前后到底相差几天,谁也不知道。
    莲玉越想越觉得无奈,以至于耿氏一暗示送客,她便顺势起身告辞了,因为她心里清楚,就算她再继续耗下去,也不一定能问到更多的信息。
    百合始终站在一旁,等莲玉起身,便会意地冲着耿氏点点头,随后带着她去了喜塔腊氏的院子。若是从前,百合还会担心喜塔腊氏的口无遮拦,毕竟喜塔腊氏行事向来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法现在有她喜塔腊夫人看着,总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只想着给别人添堵,却不想一并给自己也挖了一个坑。
    果然,等到她们过去以后,喜塔腊夫人便陪在一旁,轻易不让喜塔腊氏开口,但凡莲玉开口,她都抢在前面回答,这个举动若是来的人是乌拉那拉氏,肯定是无礼,可莲玉只是一个丫鬟,这个举动就算有问题,也不是莲玉一个丫鬟能当面指责的。
    乌拉那拉氏打着什么样的主意,喜塔腊夫人从喜塔腊氏送回来的信里便能看出来,而且喜塔腊氏之前好几次动胎气都是因为这乌拉那拉氏,她们没有直接报复回去只是暗地里对付乌拉那拉氏的娘家人,便是以此在警告她。
    说来说去,这娘家人不争气,某些时候拖起后腿来,可比自己无能更可怕!
    “福晋真是太多礼了,这里一切都好,不只是王爷安排的好,武侧福晋把人也照顾的好,姑娘回去,只管让福晋放心。”喜塔腊夫人很是客气地说道。
    来庄子里待了这么些天,她算是看出来了,这福晋不是好惹的,否则王爷不会把人送到庄子上来。倒是这武侧福晋,出乎意料的是个心思玲珑,说是不好惹,最起码不是那心狠手黑之辈,可以说只要不犯到她面前去,她也不会对人出手。若是有这样的人当主母,她至少不用担心女儿的安危,倒是京里那位嫡福晋,心思太多,都躲到庄子上来了,还不肯放手!
    看来,这位乌拉那拉一族的姑奶奶是忘了他们喜塔腊一族也不是那任人欺负的存在。
    喜塔腊夫人送走莲玉后,脸上的笑容便直接落了下来,目光阴沉沉的,明显是真的生气了。
    “额娘,刚才你为什么拦着我……”喜塔腊氏憋了这么久,本来还想报怨一二的,可对上她额娘略显阴沉的面容,剩下的话就直接咽了回去,不敢再说了。她额娘的脾气她还是了解的,轻易不生气,一旦生气,那肯定是有人要倒霉。
    记得她小时候,家里有个姨娘得了阿玛的宠,嚣张的不可一世,屡次对额娘不敬,还有一次甚至是出言不逊,暗骂她额娘颜老色衰,迟早被人取代,她额娘当时就是这样的表情,然后没过几天,那个姨娘就被发卖了,据说还是被她阿玛发卖的,发卖之前被杖责,都没了个人样,她偷偷跑去看了一眼,然后吓得大病了一场。
    从那以后,只要她额娘一沉下脸,她就会不自觉地害怕。
    “我不拦着你,难道由着你胡乱开口。”喜塔腊夫人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这次要不是武侧福晋开恩让她过来,她这女儿怕是要就此折在这里了。
    依着这段时间她对王府里那位嫡福晋的了解,她女儿真要折在这里,她怕是会将矛头引到武侧福晋身上,到时她失了女儿,满腔恨意冲着武侧福晋去,甭管是否她得手,还是两败俱伤,得利的都是那位嫡福晋。
    果真是好算计,好在她来了,不然可就要糊里糊涂地变成别人手中的枪。
    “我哪有胡乱开口。”喜塔腊氏可不觉得说几句话就是乱开口,而且她也听了,那丫鬟问的几个问题,也没什么不能回答的。
    喜塔腊夫人一见她这表情,就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不由冷笑道:“你是不是觉得刚才那几个问题都无关紧要。”
    “是啊!”喜塔腊氏下意识地点头。
    ‘啪’的一声,喜塔腊夫人的手重重地落在一旁的炕桌上,“是啊,是啊,就凭你今天的表现,之前你会被算计我一点都不讶意,你这是送上门给别人算计呢!”
    “我……”喜塔腊氏一脸服气地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她突然有些心虚,也不知道是想到什么,嘴巴动了动,竟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喜塔腊夫人还能不知道她的心思,逐拧着眉心道:“怎么不说了,你觉得人家问的又不是你的事情,你怎么就不想想,耿格格讨不好,你就能讨到好了吗?这雍亲王福晋明显就是想去母留子,万一耿格格生的是位小格格,到时你又要如何面对雍亲王福晋的算计?你认为自己比她还厉害?”
    喜塔腊氏被说得神情一怔,明显是被这番话给吓住了,呐呐的站起来,整个人还有些发懵:“怎么会这样呢,难不成咱们喜塔腊一族还怕她乌拉那拉一族不成。”
    喜塔腊夫人有心教女,自然不能让外人知道,目光扫了一眼候在一旁的宋嬷嬷,宋嬷嬷会意地点点头,然后将屋里的人统统带了出去,她自己则亲自守在门外。
    “你确定能代表喜塔腊一族吗?乌拉那拉氏这个雍亲王福晋不说完全可以,却也能调动大半的人为她拼命,到时就算不比你俩的身份,就说两族之间支持双方的势力,你觉得谁能赢。”喜塔腊夫人见屋里只剩她们母女二人,也不再顾及,说话十分直白,半点没给喜塔腊氏留颜面。
    感觉到不对,喜塔腊氏又如过去一样,撒娇地想把事给提过去,“额娘,福晋再厉害,她也不能生,可我不一样,我肚子里有爷的孩子,怎么就比不过她了。”
    喜塔腊夫人却不想让她把这件事糊弄过去,她和雍亲王福晋的身份注定她们不可能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她若是弄不明白这一点,她就不可能安分,更不可能安安稳稳地活下去,便道:“她也曾有过王爷的孩子,还是嫡长子,而且只要王爷愿意,你的孩子也可以是她的孩子,到时你又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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