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木清把杜局长升迁史和清仁说过以后,清仁再见到杜局长就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但同处一室,要躲又哪里躲去。杜局长却并没有发觉清仁的转变,还是老样子,周一到周四都会邀清仁上活动室去。清仁实在推不掉也去回把,但到活动室和杜局长练一阵对攻、练一阵拉球之后,一旦来人,清仁就借故接电话溜出门去。偶尔也有溜不脱的时候,清仁也只好耐着性子陪杜局长呆上一两个小时。原来和杜局长对练,清仁是乐意的,因为和杜局长的水平有一定的差距,和高手对练长球不少。但自从知道杜局长的为人,再和杜局长对打,味道就全变了,杜局长每扣一板、每拉一球,清仁都感到是杜局长的拳头重重地砸在自己的胸口上,有说不出的疼痛,而自己每扣死杜局长一球,就有无限的快意。

    又是星期一,吃过晚饭,刚回到宿舍,还没放下碗,杜局长就说:“走,敲两板去。”

    清仁看了看床上摆着的衣服,就借故对杜局长说道:“还有一堆衣服要洗呢。”说完,自己的肠子的悔青了,这哪里是拒绝别人理由。

    果然杜局长放下碗,从衣柜里取出运动服换上。说道:“几件衣服算卵。要是洗不起,等下我帮你洗。身体锻炼要紧。这段时间,精神好些,想通了?”

    “不想通,也要想通。再沉迷下去,上对不起父母,下对不起弟兄,那还得了。”清仁看着实在推脱不了,一边应付着杜局长的问话,一边也忙把衣服换上。

    “鹏程,接电话,接电话,你这个懒人。”杜局长的电话响了,电话铃声很急促地催促着,还夹杂着责骂声。两天前,清仁第一次听到这种铃声还到处瞄着,以为有人在喊着杜局长。由于动作夸张,才没有在杜局长面前出洋相。杜局长还以为他是故意为之,因而说道,“你装什么装,这种电话铃音,你又不是没有听到过。”

    清仁答道:“这种声音象阎王催命,听一次让人紧张一次。”

    “你说得对,我看上这种铃声就是看上它这种紧迫效果,起到警示作用,让人时时感到紧迫。时间不等人,岁月催人老。”杜局长深有感触地说道。

    现在再听到这种声音,已不觉得新奇,但那种连续催促还是让人感到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杜局长拿起电话,一边喂喂地叫着,一边走出门去。杜局长回来,对清仁说道:“郑谐明也真是的,老是催。”

    “催什么?”清仁听出了杜局长话里有话,当即接了一句。

    “其实对我们常人来说也没什么,但对他这种自视很高的人却感到时间就是机会,时间就是官位。哎!”杜局长说着,叹息了一声。

    “他到底想催你什么,要不要兄弟帮忙?”清仁说道。说完想起自己上次从家里回来,给杜局长交底,杜局长半真半假的话――“哪天有空你带我们去见一见谭书记,也让我们沾沾你的光”和自己“赴汤蹈火再所不辞”的表态。才意识到自己哪根神经搭错了线,又后悔起来。

    “他想约你,想让你介绍见见谭书记。我说不急,并说了,你老早就答应了的。可他就是急。”杜局长说道。

    杜局长这么一说,清仁突然想起木清说过杜局长和郑谐明的关系和想要达到的目的,今天果然应验。但箭在弦上,清仁心里就是一万个不愿意,还得硬着头皮应承,否则自己岂不言而无信,表里不一。但谭书记在不在家只有自己说了才算。清仁盘算清楚,于是毫不犹豫地说道:“只要谭书记在家,只要谭书记有空,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

    “郑谐明说,今天谭书记会在家里,今天去再合适不过了。他在学校门口等我们。”杜局长说着,目光炯炯地盯着清仁。

    清仁原来对人事虽不刻意了解,但常识还是懂的。这两三个月,因为两个女人的纠缠,自己变了糊涂蛋,都快分不清春夏秋冬、东西南北还忘乎所以,高枕无忧。听到杜局长这么一说,想起今天是老爷子的生日,再想到郑谐明和杜局长的种种手段,早对老爷子的一切了如指掌,哪里还会错失这样千载难逢的良机,心里不由得“格登”一下,也不顾杜局长在场,当即掏出电话,拔了老爷子的号码。

    “喂,老爷子,我是清仁。”电话一通,清仁急切地自报家门,其实没有这个必要,谭书记的电话有来电显示,会显示他的名字。但因为情况急切,清仁慌里慌张,才做出这种慌不择言的蠢事。

    “我知道你是清仁,有什么话快说。”谭书记说道。

    “先祝老爷子生日快乐!”清仁说道。

    “好好,谭河工作忙,谢红音工作忙,谭琳也工作忙,你今天打问候电话肯定也工作忙,不要紧的,一个生日,我一个人过就行了。但就是辛辛苦苦办的一桌好饭给浪费了。”谭书记罗列了谭河、谢红音、谭琳,最后点到清仁的名字,明显地是把清仁等同于自己的子女看待,生日这样大的事,一个亲人也不在身边,心里的滋味可想而知。

    清仁感到老爷子的孤独和悲凉,当即说道:“你还没吃饭吧,我现在就过来。”

    “要来,就快点,要不,我们可要动筷子了。”老爷子还在生闷气,但听到清仁说要去,话虽不客气,但愉悦之情却已溢于言表。

    “我还有两个党校的同学也想一起来见见您。您老看行不?”清仁很婉转地说道。说完看了看杜局长,杜局长不说话,只是不断地朝他点着头。

    “来吧,反正一大桌饭,多几个人,热闹些,更好。”谭书记说完,挂了电话。

    清仁收了电话,和杜局长脱下运动服,换回原来的衣服,匆匆赶到党校门口。果然郑谐明在门口等着,汽车火都没熄。排气管不停地抖动,冒着白气,好象比车主人还急。郑谐明无聊地靠在驾使座上抽着烟,看见清仁和杜局长,才飞快地把烟按进烟缸里。上了车,清仁看到车上的烟缸差不多被抽几口就按熄的烟头塞满,清仁想,郑谐明在车上这一等,心里焦急,一定十分煎熬。

    杜局长试探着问道:“先去买点东西吧?”

    “不用,去了就行。”清仁说道。

    “想见领导,没准备点见面礼怕是不妥吧?”杜局长说道。

    “鹏程放心,我都准备好了。”郑谐明等他们一问一答过后,才慢悠悠地说道,“清总,你看还要点什么,我们再买去。”郑谐明指了指座位后面的行李箱。

    清仁调转头一看,一件五粮液,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还有两个提袋整整齐齐靠在后排座位上。一个提袋里装着两瓶人头马,另一个提袋里装着十条中华烟。清仁说道:“绰绰有余,见个面搞得太复杂反而不好。”。

    郑谐明见清仁赞同,心里非常消受,踩了油门,车飞快地奔出党校门口脚肚子粗细的杨树林。

    进了省委大院,已近8点,夜色已朦胧。省委大院里路灯一个个都打起精神,很忠于职守地照射着。郑谐明驱车来到谭书记楼前,也不避嫌,把车就直接停在谭书记的门口上,然后三人按商定的分工忙碌起来。郑谐明搬五粮液,清仁抱生日蛋糕,杜鹏程提人头马和香烟。

    按了门铃,一个人从客厅里走出来,开了门,清仁见了,忙叫道:“宋哥,你先到了。”

    里面的人叫道:“清总,还是老样子,快快,谭书记都等不及了。”小宋说着,帮清仁把蛋糕接了,郑谐明和杜局长,脱了皮鞋,汲了拖鞋,或扛或提跟在清仁后面也进了屋。

    谭书记坐在客厅里和张凡喝着茶,看到清仁他们进来,谭书记放下茶杯,站起来说道:“你们来就来了,还买什么东西?”

    张凡帮谭书记把茶杯盖了,端起茶杯,放在餐桌正中的位置上。

    “谭书记,清总说,今天是您的生日,我们就冒昧地来了。”郑谐明放下酒箱,站直了身板温文尔雅地说道。

    “小郑吧?”谭书记把眼镜托过额头,露出还算清澈和善的眼睛问道。

    郑谐明很久没有听到领导如此亲切的声音,激动得有些惊惶,眼巴巴地望着谭书记应道:“是的,难得谭书记还记得我。”

    “名扬两办的两明,谁会忘记。来来来,和我坐在一起。”谭书记表现出难得的热情,也不顾郑谐明身上的灰尘,拉着郑谐明移步走进餐厅。

    “这是小张,小郑认识吧。”谭书记指着张凡说道。

    “全省挂号的专家。认识、认识、认识。”郑谐明一叠声地说道,说完主动伸手和张凡握了握。

    这是小宋。大家可能都认识吧。”谭书记继续介绍道。

    “省委办公厅里的大才子,谁不认识。”郑谐明和杜局长异口同声地说道。

    小宋说道:“没那么夸张,跟着谭书记后面学习,要是有点名气也是跟着谭书记后面沾光。”

    这位是……”谭书记指着杜局长问道。

    清仁赶忙插话道:“这位是天远市财政局的杜局长――杜鹏程。”

    “哦哦,记起来了,杜鹏程,上次我到党校搞调研,还陪着我一起吃过饭呢。看我这记性。这么年轻就当上地市财政局长,不错、不错,都是精英。你、小郑、清仁写的考察报告在党校震动很大,在全省也震动很大。我们的党建工作还从你们的考察及考察报告中得到不少启发呢。好!好!今天是新朋旧友,高朋满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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