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上,少年眼角有泪,一种悲怆的情绪,萦绕心头。

    “天海——”

    他的声音嘶哑沧桑,这声音,让叶青竹猛然转身,脸色大变,因为这不是少年的声音。

    这声音,仿佛是从仙古岁月中,流传而来,经历了万古沧桑,岁月峥嵘。

    那种悲怆,让叶青竹痛心,热泪盈眶。她感觉到自己的本命山在颤抖,在悲怆,在哭泣。

    她是谁?

    叶青竹抬头,看着那个宛若神女,踏海而来的蓝衣女子,心中骇然。

    天海是谁?

    叶青竹茫然,不解。

    但她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站在他的身旁。

    “破山。”

    蓝衣女子开口,眸光冷冽,一无情,她说:“我来杀你!”

    少年神情恢复平静,悲伤埋藏在心底,他似有所觉。

    那不是他的悲伤,不是他的悲怆,是山界的悲伤,是山界的悲痛。

    这一战,他不愿。

    抬头,浮屠天狼牵着叶青竹的手,另一只手从虚无中拔出通体猩红的剑主。

    哧!

    一剑惊天地。

    锋芒贯云虹。

    天海神色淡然,握着权杖的手指轻点,蔚蓝色的光罩加身。

    下一刻,轰鸣震天。

    当锋芒散去,余音还在回荡时,小山上已没了人。

    女子天海身后的海洋消失,天上的雨停了下来。

    她看着那座小山,不言不语。

    下一刻,她抬头,目望紫龙城方向。

    淡漠的眸中闪过一抹晦涩。

    她感知到了。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

    那个方向,那股历经古时代而不变的相惜,再次出现。

    “道山——”

    她轻喃,身形消散。

    ……

    ……

    一处山顶天池,鹅毛大雪降,白色成了天地间唯一的颜色。

    他盘坐在冰面上,大雪落在他的身上,他成了雪人。

    韩山倾姿坐在一旁,罕见的她换了一身白衣,面上的薄纱也不在了,露出一张风华绝代的容颜。

    她与比之前更美了,本命的突破,让她长大了许些,十七八岁年华。

    但她的气机,也越发的冷,寻常修士靠近她,生命之火必然熄灭,随即身死道消。

    奈何,奈河。

    她的本命,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她看着被雪包裹的身影,眸光柔和,眸光中不含****,唯有一种超越了生死的情感。

    即便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该怎么形容。

    就在这时,少女眸中有异色闪过。

    她看到少年身上的雪在融化,变成了水流下,冰面也开始以少年身下为起点,渐渐融化。

    然后,山顶上的雪化成水流淌,露出光秃秃的山顶。

    但在下一刻,空无一物的山上,天池边,有嫩绿出现,向四方蔓延。

    不过半盏茶功夫,山顶碧草连天,百花齐放,生气盎然。

    盘坐在池面上的身影在此时,睁开眼……

    柔和,平淡,清澈。

    他的目光让人如沐春风。

    然后他又闭上了眼,心神投入体内。

    经脉中,暗金色的山力如大川汹涌澎湃,轰鸣之声在他体内回荡。

    暗金色的大川在经脉中流淌,运转,最终百川归海,涌入丹田……

    轰!!

    入海时,大浪滔天。

    丹田海中,雷鸣电闪,虚无黑暗,渐渐被照亮,仿佛在开天辟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一切恢复平静,整个丹田海,变得古朴起来,锋芒不显,血气不扬,变得普通。

    且在冥冥之中,虚无中传来时有时无的牵引之力,他知道,那是本命山界……

    心神散去。

    池面上,少年睁开眼,起身。耳旁,响起少女的声音——

    “恭喜哥哥,达至返璞!”

    皇笑,点头。

    他的道心,今日返璞。

    道心四境十二步,本我、外景、非山、返璞。

    如今的他,是返璞第一步,这是属于无上的领域。

    意味着少年,继灵魂后,他的道心,也到了人道领域巅峰。

    其实他的收获不止是此,还有……

    王者抬头,看远方,在他眸底深处,有着一抹似经历了无数年的悲痛,伤心萦绕。

    他的道山经,今日第八重山。

    也就是在突破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了远处,那股让他想要痛哭一场的气息。

    “天海——”

    他喃喃,寂寥萦绕,刹那散去,便是身旁的少女,都未曾察觉。

    返璞境的道心,足以让他承受更多,才能让他承受更多。

    那股悲痛,突破道山经第八重山……才能感知到的悲痛,若非有返璞境界的道心,它的涌来,足以将他淹没,失去本我,道心崩毁……

    直到此时,浮屠嵬才明白,为何自己在第七重山巅,顿足了如此之久,道山经的突破,与道心相辅相成,唯有拥有一定境界的道心,才能让道山经踏足一个新的境界。

    这也是他,为何在修行道山经后,短短十数载间,便将其修到了如今之境界,第八重山。

    真不敢想象,恍若有一日,他将道山经修行至第十三重山时,他的道心,会到什么境界!

    是否能达到,不曾记载的归真境?

    返璞之上,是为归真,这是无上之上的境界,即便是当年山界还是山海界之时,也未有人达到的境界。

    无上之后,真的还有境界吗?

    这必然是有的。

    可此方天地,根本无法容纳这等强者,否则,山界大秘,神界何须借用三千界之手?!

    呼!

    皇吐出一口气,眼神前所未有的明亮。

    直到这一刻,他才是真正的名符其实,真正的可以承受“皇”之名。

    因为他已看到了自己的真名,在魂魄的最深处。

    直到这一刻,他才是真正的真我,真正的皇!

    他不是第一世的浮屠嵬,不是道无涯,不是那只老鼠,也不是姬夏。

    他是皇!

    皇王朝之主,皇!

    ……

    ……

    “倾儿!”

    “嗯?”

    “此行恍若事有不逮,你莫要太逞强。”

    “哥哥……”

    “答应我。”

    “好,倾儿不逞强。”

    “如此便好。”

    山顶,百花齐放,碧草连天,两道白衣身影伫立,目望苍穹。

    天外,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山顶,夕阳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他们沉默,静静地看着夕阳落下,夜幕降临。

    他越强,才越发感知到山脉最深处、最高处的那道意志,是何等的强大。

    现在,他连在那道意志的手下,逃命的把握,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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