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夜间,杨明独自在大院中行走。忽然,一黑影从院头一闪而过。杨明立刻追去。这黑影轻功高绝,两人追追赶赶,跑出了里许地,对方这才停将下来。这黑影不是别人,正是杨过。

    杨过问道:“大哥待在大院里,可是早就知道我会来?”杨明笑道:“你我兄弟十余年,你的脾气我还不了解吗?我早就等着你啦。”杨过急问道:“那就请大哥告诉我,为什么不去给父亲报仇?”杨明问道:“二弟,你可是汉人?”杨过道:“不是汉人,那是什么?”

    杨明道:“好,好。你比父亲却要明白许多。”又道:“以前你曾问起过我,只是那时你年纪尚小,不明事理。现在你也快成家了,我也该告诉你了。”当下便将《射雕英雄传》里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一诉说。待杨明将杨康之死的始末说完,天也将放亮了。

    杨明说完之后,长长一叹,道:“父亲一生也算是谋略过人,气度非凡。只可惜没上得正路。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若非父亲一心要杀了郭伯母,这才有了铁枪庙身陨的下场,最后也不会死得那么悲惨了。”杨过喃喃自语道:“原来是这样。一切原来是这样。”言罢,眼角有泪光闪动。

    兄弟二人默默无语。沉默片刻,杨过诉说道:“打小时候,我见着别人都有父亲,自己却是没有。还要累及母亲和哥哥来照顾我,心中总是羡慕别人。等大了一些,便总是在心中幻想,父亲定然是和哥哥一样的人。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没想到,到头来,真相居然会是这样。”

    杨明劝慰道:“二弟,先人的事,我们就不要太在意了。对也好,错也罢。该去的,都已经去了,该走的,都已经走了。”杨过苦笑道:“原来以前郭伯母对我们不好,是因为父亲的缘故。”杨明问道:“这仇你是报,还是不报?”杨过道:“大哥莫要再挖苦我了。知节明理,有过改之。郭伯伯对我们,原来也是一番这样的心思。我还报个什么仇?”复又道:“这次回嘉兴,还请大哥为我和姑姑的婚礼做个见证。等这事一完,我就回古墓里去,再也不出来了。省得大家看见了,心里都别扭。”

    杨明道:“也好。你和龙姑娘成亲,本就有违世间礼法,与世不容。若郭伯伯知晓,定然要问罪与你的。大家还是不要见面得好。”杨过见天色已亮,隐约间听见有鸡鸣叫,道:“大哥,我们就先别过。我和姑姑会在前方的十里亭等候。陆家庄我就不去了。郭伯伯那里,还请大哥代为辞行罢。”杨明应承下来,和杨过告别,便往陆家庄走去。

    行至陆家庄,此时天以大亮。宋人少有吃早餐的习惯,只咽下些早点了事。杨明回到大厅里。群雄都已聚齐,见着杨明走来,纷纷吆喝着,或报拳致意。郭靖一见杨明,立刻招呼道:“明儿,来,来,来。快坐下。”杨明坐在主席。郭靖问道:“明儿,你这一大早,去了哪里?”杨明答道:“出去散了会儿步。”郭靖寻不见杨过,问道:“过儿呢?怎么也没见着他。”杨明道:“二弟思念故居,所以今天一早便先行一步了。”郭靖道:“这孩子,怎么连早点也不用就走了。”黄蓉却是不信杨明的话,心中念道:“若真是思念故居,又何必急在一时?这其中定有蹊跷。”当下暗暗生戒。

    用过早点,杨明便向郭靖黄蓉二人辞行,带着杨靖仇,结伴程英和陆无双,一齐向十里亭走去。与十里亭处寻见杨过和小龙女,几人便一路往嘉兴走去。

    几日之后,几人来到嘉兴。杨明和杨过都是在这里长大的,对嘉兴总有一种特别的怀念。程英和陆无双也是如此。这里的陆家庄早就已经被大火毁去,剩下的残木早已经化成了灰土。程英和陆无双触景伤情,齐齐搬到了嘉兴城里的杨家住宅。这个时候的房屋都分上下两层楼,房间也是不少,有七八间,虽不大,但也能凑合着住。只是多年未得打扫,灰尘蛛网遍布。程英立刻帮着打扫屋子,陆无双在一旁帮衬着。不出半晌,整个屋子便清理得干干净净。

    吃过午饭,几人买齐了香烛纸钱,先去南湖边上穆念慈的坟前祭扫一番,除去杂草,挂上丧掉。又来到当初的破窑前,祭奠了陆立鼎和陆二娘,烧了些纸钱。几人又匆匆回到嘉兴,买了些红绸红烛,大红灯笼大双喜,为杨过和小龙女办起了婚事。

    杨明立于大堂前,对杨过和小龙女道:“你们两人结合,本就有违此世间礼法,这天地和高堂,你们就拜也罢。只须得夫妻对拜三次即可。”言罢高声唱诺,杨过和小龙女对拜三次。杨明道:“礼成。从现在起,你们就是夫妻了。望你们以后要相互扶持,恩爱一生,白头到老。”言罢高声唱道:“送入洞房。”整个婚礼甚是简单潦草。

    及送杨过和小龙女入了洞房之后,程英摆上了一桌酒菜,全是江南小吃,简单得很。挂上红烛,杨明、程英、陆无双和杨靖仇便吃了起来。席间,杨靖仇问道:“师父,只要拜过堂就是新娘子了吗?”杨明笑道:“是啊!只要过了堂便是新娘子。”程英道:“二哥这婚礼甚是仓促,什么也来不及准备,既无聘礼,也无媒人。”陆无双道:“我师伯想来不会在意这些的。”杨明道:“龙姑娘生性淡薄,确实不会介意。况且他们的结合本就与世不容,何必在意这些许多。”陆无双道:“将来我要是成婚,肯定要热闹一些。我才不喜欢这般冷清。”杨靖仇问道:“是要做师父的新娘子吗?”陆无双大羞,啐道:“大人说话,小孩子家的不要乱插嘴。”

    话虽这般说,但陆无双的眼睛却是斜斜偷看着杨明。程英的脸色也不自然,有些羞红。这二人对杨明的情意,杨明心里自然清楚。程、陆二人相貌皆是上品,性格各异,互有优劣。杨明心里究竟喜欢谁多一点,他也说不清楚。“或许两人都不错。”杨明心里想着这般混帐之语。

    杨靖仇听到陆无双叫自己小孩子家,大是不满,辩道:“我才不是小孩子呢!我已经长大了!”言罢,用下巴尖指着陆无双道:“我今天还帮师父拿了东西,我才不是小孩子呢!”三人闻言大笑。杨靖仇本就聪明,怎么看不出众人是在笑他。当即报着杨明的胳膊撒娇:“师父。”杨明笑道:“是,是。我家的小靖仇已经长大了。”

    一片欢笑声中,四人各自散去,回屋休息。

    第二天一早,杨过便向杨明辞行:“大哥,我和龙儿要回古墓了。还会儿是来向大哥辞行了。”一旁的小龙女听见杨过叫他“龙儿”,大是心喜。杨明知杨过去意已决,也不挽留,叹道:“你我兄弟这一别,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杨过道:“大哥若是想念,可来终南山后的那座古墓。每年清明,我也会回来祭扫母亲的坟墓,除些杂草,点上三柱清香。若有空闲,便回到襄阳来看望大哥。”又道:“这守城不比寻常,还请大哥多多小心。”杨明拍拍杨过的肩膀,道:“你哥哥我虽心怀汉家安危,但也不是迂腐之人,若事真不可为,自会离去,隐居山野。”杨过对着杨明深深一鞠躬:“自小是哥哥将我带大,亦兄亦父。大哥若有难处,可来活死人墓。还请大哥多多保重,兄弟二人自有相会之期。”

    杨明送杨过出了嘉兴城,依依作别之后,杨明兀自杵里在原地,目送杨过离去。念及这几年的离离合合,兄弟二人相聚不到半月又要分别。此去之后,相见更难。杨明是一个重感情的人,心中自有一番滋味:“秋江渺渺水空波,吴客孤舟欲榜歌。手折衰柳悲别离,故人零落已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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