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一直没出声的宇文烈,忽而笑道:“真好笑,当贼的还会承认自己是贼?”

    肖然循声望来,见这群身着红衣的男子独立聚在一旁,便有些疑惑,而那身上的红色衣服却让他有些眼熟,只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作为目前政府首脑的刘谦,听到这里后,抬头看向肖然,带着掩盖不了的疲惫,和蔼一笑,问道:“那人竟然对你说了话,想必离你很近,那你可还能认出他的长相来?”

    肖然在电视上见过刘谦,此刻尽量平伏内心激动,而是转身从桌上取过一张画板,放到投影仪下,说道:“我以前学过素描,记性也还好,刚才来的路上已经画了一张草图了!”

    看着肖然忙碌,一旁的邵景洪于是为众人注解道:“小肖的画功确实不错,自从他来之后,他们队绘图的事都是他干的,画出的草图和真人几乎没有差别。”

    肖然谦虚地笑笑,随即便指着屏幕上的图像说道:“这就是袭击我的那人!”

    众人随即将目光转向屏幕,只见那是一名看上去不过三十来岁的男子,蓄着短发,眼神凌厉,左耳侧似乎还有着一道大约寸许长的伤疤。

    陈云坐下后,便一直闭着眼假寐,此刻也不例外。

    倒是他身后的那名中年忍不住好奇,抬头望了一眼,只一眼,便让其神色剧变。

    好在他此刻的脸避开了圆桌旁众人的视线,当然,在这老妖怪满屋的地方,是不是真的避开了,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反倒是坐在陈云对面,与军方相向而对的宇文烈,却一直看着中年人,脸上带着玩味的笑。

    似乎感到了宇文烈射来的目光,陈云缓缓睁开了双眼,虎目电射而来。

    宇文烈一触,随即便冷哼一声,将视线移开了。

    场内其他的人似乎没有注意到二者的交锋,依旧神态自若地商议着,

    成丽见众人看过草图后,便对邵景洪说道:“老邵,说说你的看法吧!”

    邵景洪于是变换了屏幕上的图片后,接着说道:“得到汇报之后,我便带人连忙赶了过去。”

    邵景洪接连换了几张图后,说道:“现场保存的很完好,弹壳、枪支都在,方位也正好对着金水桥,现场发现了硝烟反应,证明那把枪曾经开过。而按小肖所说,那人制服他的时候,胸前的衣服曾磨蹭过小肖的后背,虽然淡,但也能查到些东西。”

    “目前,小肖的警.服已经送去化验了,结果还未……”

    说到这,邵景洪的手机忽而滴滴的响了起来,邵景洪接通后,紧接着便对众人说道:“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小肖警.服上残留的硝烟痕迹一共有两处,一处是小肖自己开枪留下的,大部分全在胸前,后背残留的些许痕迹和在犯罪现场找到那把枪上留下的痕迹是一样的,也可以证明是现场留下的那颗子弹击发时留下的!”

    “现如今只等查验过张首相中的那颗弹头后,就能知道是不是现场这把枪射出的这颗子弹!”

    宇文烈听到这里后,忽而笑问道:“邵师傅,不知找到的那把枪是什么型号啊?”

    邵景洪看了看成丽,见其点头,于是便回道:“是保定兵工厂制造的同光六代狙击枪!”

    自从三百多年前工业革命在河套毛纺基地爆发之后,近现代科技开始蓬勃发展,武器装备的革新也为资产阶级革命提供了坚定的武力支持。

    而当年第一把后装式击发火.药枪便是在泰昌元年研制成功的,为标榜皇帝龙威、彰显大明领先于世的强悍军力,明光宗泰昌大帝亲自为其命名“泰昌一代”。

    从此,大明的武器装备便全部以皇帝年号命名。

    只是让英年早逝的泰昌大帝没有想到的是,在其结束了短短十四年的霸业之后,新兴的资产阶级便用由其命名的武器敲响了时代的钟声。

    尸骨未寒的泰昌大帝也只能在天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襁褓中的儿子被人推上皇位,再被关在大明宫那小小的一方牢笼内。

    宇文烈此刻似乎回想起了这段黑暗的历史,经过短暂的沉默后,便出声笑道:“不得了啊!世界上最先进的军用狙击枪,我记得前些年,有人还在军中大比武上用这把枪破了世界纪录吧?”

    说完后,便冷笑着望着陈云身后的那名中年男子。

    陈云眯着眼,声音微寒道:“陈凡,有这事吗?”

    陈凡一凛,知道瞒不住了,于是赶忙点头回道:“不错!那人叫田建民,曾经是三十二师团的一位中尉排长,射击技术超群,后调任一二九部队……”

    陈凡说到这便停了下来。

    圆桌旁,坐在成丽旁边的法部尚书吴英出声问道:“一二九部队是什么部队?兵部对外公布的信息里没有这个番号吧?”

    自打三百多年前的立宪会议以来,兵部便彻底从政府中脱离了出去,独自对议会负责。

    兵部的一切活动也只需对议会说明,而在兵部所谓的信息公布平台上公之于众的也只是一个个单薄的部队番号而已。

    可是,即便如此最基本的要求,却依旧打了折扣,一心忠于宪政的法部老尚书,自然大气不已:“监督、监督,说了几百年的监督都哪去了?宪政就是依宪治国,依法治国,军队难道就能例外吗?自审自判,既当运动员又当裁判,好不好笑?”

    见老尚书发了火,场内众人没人敢接话。

    吴英的年纪和陈云差不多大,陈云在军方威望无二,吴英在司法界的地位同样不可撼动。

    大明自太祖年间便极度重视司法,只是近代以前的司法界几乎全是韩非的门徒,重刑主义极端严重,等到宪政革命之后,近代的法学思想才开始慢慢完善。

    如今的政府部门内,有过法律就学经历的公职人员比比皆是,而吴英不仅是法部尚书,还兼着帝国政法大学的终身荣誉校长。

    随便走进一个政府部门,满眼都是躬身行礼的学生,“校长校长”的一路叫个不停。

    就是目前屋子里的几十个人里面就有近十个需要叫他一声校长的。

    其中不乏圆桌旁的大佬们。

    只是老尚书一心追求民主和宪政,从未利用自己的身份拉帮结派,为此也就更加受人敬重。

    有这样的威望,谁敢在老尚书发火的时候顶嘴?

    陈云听了,只能闭着眼摇了摇头,而刘谦却只能苦笑几声。

    倒又是坐在一边的宇文烈忽而接过话头道:“老尚书说得对!军队这种暴力机构怎么能没有监督呢?一旦军队也腐败了,我们大明还能存续下去吗?”

    “奈何老尚书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啊!人家陈老可是副国级,直接对议会负责!您呢?正部级,对内阁负责!这世上有小兵监督将军的道理吗?”

    不说还好,一说这个吴英就立马火冒三丈:“你小子说得不错!宪政、宪政,有司法给行政当小妾的宪政吗?”

    “你们看看西边,那些当年被我们瞧不起的蛮夷,如今做的有多好?”

    吴英越说越气,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上,大吼道:“人家那才是货真价实的宪政!”

    制宪会议之后,大明确立了君主立宪的政体,然而在司法权和行政权的关系上,依旧将司法从属于行政。

    吴英家学渊源,吴家各代门人都立志让司法独立,吴英更是在过往的几十年里三次成功动议召开修宪会议,只为将司法从内阁麾下独立出来,直接对议会负责。

    只是三次都铩羽而归,这也彻底成了吴老的一块心病。

    眼见吴英情绪激动,身旁对其身体状况十分了解的成丽赶忙安抚起来:“校长,你千万别激动!先消消气好吗?”

    说完转头瞪了宇文烈一眼,破天荒地骂道:“宇文烈,你他娘少说两句会死吗?”

    然而宇文烈却依旧我行我素,接着笑嘻嘻地说道:“吴老高风亮节,只要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吴老从不为私利,一心为了大明,实是我辈楷模!”

    “圣上他老人家虽久居深宫,然对吴老的壮举却依旧钦佩不已,私下更是不只一次表达了对吴老的赞赏,以及对吴老作为的赞同!”

    此话一出,屋内一静。

    众人的目光或多或少的有了些变化。

    然而吴英却依旧气呼呼地骂道:“你小子别在这瞎咧咧,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干的那点事,真以为没人知道吗?惹毛了老子,让你去牢里蹦跶去!”

    骂完后,便靠在椅子上一句话也不说了。

    众人心思各异,然而却无一人表现出来。

    宇文烈于是笑嘻嘻地继续说道:“一二九部队乃是宣威七年,也就是五十年前设立的一支直属于兵部军事委员会的特种作战部队,专门执行一些如今这和平年月里无法通过大规模军事活动达到目的的特殊活动。”

    “比如挑拨一下伊斯兰的内乱啊、干掉某个部落的酋长啊之类的。”

    “哦,对了!好像陈老爷子刚从军那会儿,也在这个部队里待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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