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越睁开眼,推开桌上的证物,伸手去取奏折。他本以为有些奏折拖一天没关系,却不想耽误了救灾的大事。乐越终于稍微体会到了做皇帝的艰辛,真的一不留神,就变成昏君了。

    殿内忽然有种莫名的凉意,乐越疑惑四顾,昭沅和他兄长竟然不知何时都不见了。

    殿内空荡荡的只有他自己。

    乐越再一转头,竟看见九凌站在帷幕前。

    他这次装束十分素简,只是一袭白衫,乐越下意识问道:“你的气色怎么如此差,是不是病了?”

    九凌的表情有些奇特,走进桌案前:“乐越,如果本君告诉你.那条龙会害死你,你信不信?”

    乐越皱眉:“凤君,挑拨离间这种事,就免了。”

    九凌的目光变得苦涩:“你果然不会信,也是,你凭什么不信他,你凭什么会相信本君。你不信,这根血契之线就不可能断。那你”乐越正待说话,九凌突然到了他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乐越只觉得九凌的手指比千年寒冰还要

    阴寒,还没反应过来,嘴里就被塞进了什么东西.顺着喉咙滑进了腹中。

    眨眼间,九凌又回到了桌案对面。乐越拍案而起:“凤君,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々”九凌平静地看着他:“我不会害你。本君不想把你当棋子,也不会让你做任何人的棋子。我希望你能成为皇帝,按你的意愿在人间建立一个太平天下。”

    乐越张了张嘴,却觉得眼前有些模糊。

    九凌的声音似乎到了很遥远的地方:“九颂也长大了,本君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想等到你登基的那一天,亲眼看着你坐上皇位”乐越再张张嘴,却死也发不出声音.突然一个激灵.睁开双眼。

    他正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安顺王府的证物摆在面前,那叠奏折堆在一旁,还没有动过。

    昭沅忧心地看他:“刚刚你打了个盹,是不是梦见了什么々”乐越揉揉太阳穴:“没有”昭沅略微放下心。昭漓挑眉瞧了眼乐越,一言不发。

    内宦来报,定南王爷求见。

    片刻后.杜献带着杜如渊疾步进来。

    此是非常时刻,杜献未穿朝服,而是一身铠甲,做武将打扮.单膝行礼,向乐越禀告这两日皇城的防务及最新战报。

    昭漓目不转睛地望着定南王:“原来如此。”

    昭沅疑惑:“啊?”

    昭漓低声道:“没什么,我本来在疑惑,为什么这个和氏的后人连个为他怀孩子的女人都没有。明明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现在才明白”昭沅更加疑惑了:“大哥,你能不能说清楚点。”

    昭漓微笑:“原来你没看出罴’也难怪。你还和他连着血契线。总之,肯定万无一失了。”

    收兵鼓咚咚响起,兵卒们唱起凯旋的战歌。夕阳映照着铠甲上的鲜血,绚烂又苍凉。

    孙奔在大帐中脱下战袍,吩咐伙头军准备今晚的庆功酒宴。

    篝火、美酒、激昂的颂词、思乡的曲调,夜色在喧嚣中朦胧。

    庆功酒喝尽,天已破晓,兵卒们各自归营。孙奔回到帐内,在沙盘上构筑接下来的战局。

    琳箐站在他身边看,孙奔突然抬起头:“你有些心不在肯.是不是有心事?”

    飞先锋嘎嘎吱吱怪笑两声。

    琳箐板着脸道:“没有。我是在想,你这两天仗打得不错.但别成了骄兵。”

    孙奔抛下手中的小棍:“胡说。待孙某来掐指算算…你是在想乐少侠。今天就是他的登基大典.姑娘不想回去看?”

    琳箐的脸色骤然变了变.嘴硬地道:“回去看他做什么?昭沅和老乌龟罩得住的。我还是在这里看着你别打败仗吧。”

    孙奔环起双臂:“你就不要嘴硬了。而且,这几天对仗你有没有觉得蹊跷。安顺王直没出现,这里已经是战局最至关紧要的所在了,他连这里都不顾,还会去哪里。”

    琳箐跳起身:“难道他想在登基仪式上搞阴谋‘”孙奔颔首:“反正孙某如果是他.定这么干。昭沅和商景终归不如公主你战力强,我建议你还是回去压一下场子。”

    他话没落音,琳箐已经不见了。孙奔笑了笑.捡起画沙盘的木棍。

    琳箐突然又嗖地出现在他眼前:“姓孙的,多谢!还有,你打仗真的很厉害,下一场你也肯定能赢!”

    嫣然一笑,化光而去。

    天刚亮,澹台容月便起身,抱着幼猫走到廊下,抬头看皇宫的方向,就在那里,马上.乐越就要变成皇帝了。

    正厢房中突然传出声东西打碎的声

    音,幼猫喵呜一声,跳到地上。

    澹台容月追赶过去,听到厢房中传来母亲的声音。

    “老爷,今天新帝登基,你为什么不去宫中々”“朝政之事,不要问太多,对你没好处!”

    澹台容月心中升起隐约的不安。母亲颤声道:“老爷,自从那天晚上,几位大人来过之后.你一直不对劲。我一个妇道人30家不懂朝政,但我不想你做出招致大祸的事情!”

    父亲的声音愤愤道:“妇人之见!人的荣辱祸福,岂能比得上天下与万民的安康々难道你要让我食社稷俸禄,坐视玄法道术继续祸国’”澹台容月的心剧烈地跳起来。她拖过两个丫鬟,回到房中。

    “芍药,把你的衣服脱下来换给我,快!竹桃,你守在房外,母亲问起,就说我病了,想躺一躺!”

    澹台容月换上了丫鬟的衣裳,从后角门出了家门,飞快地奔跑。

    她第一次这样一个人抛头露面到大街

    上,更是第一次在大街上跑得像个疯子。

    皇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可皇城守卫森严,怎样才能进去,怎样才能告诉乐越.他有危险?澹台容月扶住一棵树,喘了喘气,头顶上一个清脆的声音道:“澹台姑娘?你怎么在这里‘”跟着,一个耀眼的身影站到了她面前。澹台容月一看清眼前的人,立刻一把抓住她的衣袖:“琳箐姑娘,不好了,你快去皇宫救乐越。他可能有危险。朝廷的大臣要对付他!”

    沐浴九次.更换袍服,祭拜列祖皇帝牌位,前往大殿。

    百官列序,鼓乐齐鸣,乐越穿着沉重的袍服,头戴十二旒珠冠,步上红毡。他的皇袍上既非凤饰.也无龙纹,只绣着山河社稷.乾坤地理。

    踏上红毡的一刻,他有点恍惚.老觉得这事像假的一样。马上要变成皇帝了,他依然想象不来。

    昭沅站在半天空中,龙脉在龙珠内喧嚣。他隐约有点不安,今天九凌竟然没有出现,让他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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