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晗只觉他是在顾左右而言他。

    “我是问你!不是她!”

    他凝眸望着她,缓缓摇头:“从不曾有过。我只是当她妹妹,她的性子不是我所喜。”

    赵晗弯弯嘴角:“有些人心里越是喜欢,就越是爱说些损人的话,以此掩饰内心的真情。”

    他霍然起身,走近她,墨眸灼灼地盯着她:“你不信我?”

    赵晗仰头望着他,毫不退让地与他对视:“若是真的毫不介怀,你为何不早告诉我此事?”她心中充满了莫名的愤懑与酸涩,语气便显生硬。

    “越早告诉你,结果就是你越早生气。”他亦硬邦邦地回答。

    他竟这样说她,难道她就该对此一笑而过,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当初他对她与太子的关系存疑时,不是别扭得更厉害?

    “她都来过府中多少回了,你就从来没想过要告诉我一声,你们曾经订过亲么?若是从旁人那里听到此事,我的感受会是如何,你考虑过没有?”赵晗越说越气,“你不是答应过我,什么事都不瞒着我么?什么话都对我说么?”

    “你那时也说了,是从‘今日起’,订亲也好取消婚约也好,那都是过去很久的事了。”

    赵晗不由冷笑:“是我当初说话没考虑周全,被你抓着漏洞,但也可见你发誓的时候居心就不诚,我都不知如今能信你那一句话了。”

    方泓墨不耐地皱起眉头:“我这不就告诉你了么?我都说了我对她没有情,只有兄妹之谊,你仍然是不信,我早说晚说还不是一样么?”

    赵晗愤然道:“我气得不是你曾经和她订过亲,我气得是你要紧的事都不告诉我,什么都要我来猜,非要等到瞒不住了才说!”

    他的心事,她猜得太累,她再也不想终日揣测,再也不想为此费心了!

    方泓墨听到这句,忽然抬眼望着她,双唇微启欲言又止,赵晗心里一动,不由生出一丝期待,他是不是要对她说什么?

    但他却又垂下了眼皮:“你不会信的。”

    “你不说出来怎知我不会信?”

    他正待再说,外面有丫鬟禀报,说俞公子来了。

    方泓墨顿了顿,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之色,走到门口:“请他去书房稍待,我马上就来。”

    临走时他回头望了她一眼,终究什么都没说。

    赵晗泄了气一般往后一倒,靠在床头。她受够了,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等他回来,若是能对她坦诚一切就罢了,若还是诸多隐瞒掩饰,她就此放弃总可以吧?他爱怎样就怎样,她不管了!

    ?

    方泓墨来到书房门前,深深吸了口气,迈步入内。

    俞子毅本坐在书桌前,漫不经心地翻看桌上的书册,听见他进来的声音,便站了起来。

    方泓墨并未走到屋中央,在门内就立定脚。

    两人默默对视了一会儿,终究俞子毅先开了口:“我承认之前去过赌坊,只是原本不想让云英知道,才会瞒着你们,毕竟她有了身孕,我再这么去赌坊玩乐,总觉得对不起她,可又难以自拔。若非前日泓砚摔下河堤,我也许仍然沉迷于其中无法自拔。”

    方泓墨沉默地听着,听到他最后一句时,眸色微黯,紧闭的双唇唇角亦绷得更紧。

    俞子毅见他没有回应,便长长地叹息一声,缓缓道:“渊渟,是泓砚之事让我如梦初醒,明白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与此同时,我对他亦怀有一份愧疚。之前我与他在赌坊偶遇,后来便同去过几次,我不知他竟欠了赌坊的债,还越欠越多,若是早知如此,我不会与他一起去赌坊,还会尽早告诉你此事,若是这样,他也就不会出意外了吧……”

    方泓墨并不为他的言辞所动,冷冷盯着他:“你我分头去找泓砚,你怎么会那么快就发现他了?”

    “我去泓砚常去的赌坊打听,就是怕被你知道我也与他同去赌过,我才提出分头去找,你一知道,不就等同于云英也知道了吗。想不到还是迟了一步……”他后悔莫及地说道。

    方泓墨凝眉仔细看着子毅,他神情坦荡,并无半点遮掩。

    子毅为人稳重细心,以他这种心细如发、凡事求稳的性子,若是真有什么意图,肯定不会那么早将泓砚送回家,难道不怕他醒后说出什么来么?说不定还会故意迟上半天,等泓砚没气了再送回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赵晗:夫妻吵架吵了一半,另一个跑了怎么办?

    何如:额……被你打跑了?

    赵晗(瞪):我像是悍妻的样子吗?

    何如(擦汗):不像不像。那是吵不过你逃了?

    赵晗:如果是这样该怎么办?

    何如: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你们可以考虑和一和,

    方泓墨:这方法我支持,点个赞。

    ·

    赵晗:呵呵,回来了?那就来说说清楚,你从小到大究竟订过几个娃娃亲?有过几个前女友,前未婚妻,前妻?分别姓甚名谁,家住何方,目前婚姻状况,有无子女。你们还有没有联系,有没有微博互,有没有朋友圈互相点赞?有没有生日互发□□红包?

    方泓墨(镇定自若):来,我们去床上慢慢谈。

    ☆、晋江独发

    想通此节,方泓墨释然地松了口气:“这事只能怪他自己, 咎由自取, 还得谢谢你找到他送他回来, 若是再在河岸边躺上半天, 恐怕就……”

    俞子毅见他态度改变, 整个人不再戒备得像是根紧绷的弓弦一般, 便也松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愧然道:“我仍是觉得, 泓砚遭这一劫, 我亦有责。今日来, 还想去探望他一下。”

    方泓墨便让人先入内通报一声, 又等了会儿才带他往后面走。

    两人走在路上时,方泓墨忽然道:“子毅, 你是真心要戒赌么?”

    “是。”

    “云英知道此事吗?”

    俞子毅默然一会儿:“能否答应我, 先别告诉她?”

    方泓墨也沉默了一下:“若是你戒不掉,我就不得不告诉她了。”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俞子毅释怀地微笑。

    两人都绝口不提当日杏花春雅阁里的冲突。

    ?

    方泓砚已经昏睡了三天三夜了, 仍是完全没有清醒的迹象,只靠用小勺喂进少许参汤与清水来吊命, 眼看着人瘦了一大圈。

    韩氏才刚劝采嫣去歇息, 但她自己眼下也是一片青黑色, 两眼熬的发红,见俞子毅来了,上前感谢他找到泓砚并送回来。

    俞子毅自然一番谦逊, 只是说话间微带愧色地望了方泓墨一眼。

    方泓墨神情淡淡地没什么变化,只是在子毅转过去之后,还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瞧。

    俞子毅问起泓砚的病情如何。

    韩氏黯然转述太医的话,如今最大的关键,不是泓砚能否醒来,而是粒米不进的情况下,能不能撑到醒过来的那一刻。

    “可眼看三天过去了,他仍是醒不过来……”韩氏说着又要流泪,方泓墨与俞子毅都劝她保重自己。韩氏因有俞子毅在,不好太过失态,他们劝了几句后,她也止住了眼泪。

    送走俞子毅后,方泓墨缓步回到内院,在路口正要折向朝岚居的方向,忽听背后有脚步声,转身去看,见是须发皆白的老太医,自是来为泓砚施针的。

    犹豫了一瞬,他转向右方,跟着太医又回到春泽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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