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最近的心情糟糕透了。按理说,照袁绍这种性格的人,灭掉没素质的公孙瓒,能让他嚣张狂放地庆祝得瑟几十天,巴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他这丰功伟绩,将士们也期待着能借这次百年一遇的机会升升职、涨涨薪,结果啥都没有,将士们无奈地叹口气:都习惯了。可是无论如何,袁绍如何也笑不出来,更别提有啥心情去朝廷给自己颂颂德,或给手下发点啥福利了,原因只有一个——从灭掉公孙瓒之后的大约第四五天开始,军中的马匹与家里的钱财总是莫名其妙地丢失。

    当然的,囚牢里的齐运纵然人高马大食欲旺盛,一天也吃不下一匹马,作为没见过世面的人来说黄金白银也不知除了吃穿以外怎么去消费。于是想了良久,就像当初对待公孙瓒的将领们那样,在深更半夜出去将马抓回来宰了烤好后,次日便憨憨地傻笑着把喷香的马肉与盗得的金银送一些给监牢的狱卒大哥们。所以,尽管这几天袁绍出人意外地下血本请了无数的专家与侦探,召开了各种的紧急会议探讨这个盗贼的问题,强调此贼非同小可,各单位一定提高警惕,做好防范工作,但是狱卒大哥们在数次得到齐运好处后,彼此交换交换眼神,心领神会,全都明白这个盗贼是谁,同时也全都心照不宣地没有人去袁绍处告状——他们几个都明白,天天吃马肉得金银的好生活,为啥要去破坏?更何况这些马肉金银的数量跟去主公那告状得的赏钱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啊。由此可见,这贿赂的力量是无穷的,齐运在公孙瓒手下历练了这么久,已经深谙此道,熟练掌握,以至于才敢如此明目张胆,不像他当年在无贼村那样只顾着埋头销毁证据。

    “怪事了,”某日,狱卒甲皱皱眉头,敲敲齐运牢房铁门上的三把大钢锁,对狱卒乙道,“锁得这么牢,这小子到底怎么溜出去的?”

    “管他妈的,”狱卒乙听了,点起一根限量版黄鹤楼,开始喷云吐雾,舒服地伸个懒腰道,“咱吃饱喝足抽烟打牌不犯法就行了,什么跑不跑逃不逃的!”

    牢房里一时间洋溢着狱卒们愉悦的笑声。

    何况,在袁绍的牢房里的可怜的囚犯们可想而知会是多么得面黄肌瘦,但是只有齐运受到狱卒们的热情亲善的对待,仍然跟在外面的时候一样,白白胖胖,快乐健康。狱卒们的小日子也跟他相同,从来没有过的滋润无比,端的是互利互惠,皆大欢喜。

    可能有人会问了,为什么齐运要如此疯狂地盗马盗财?是什么给了他如此嚣张的胆量,居然敢无法无天?事实很明显,虽然齐运从小到大没上过学,但是也是在这种社会风气里长大的青少年,整日受到封建主义思想的深深熏陶,所以也深刻懂得忠贞不二的道理,公孙瓒一日为他的主公,终生就为他的主公,绝不叛变投降!被抓进牢房后不久,在安静的环境里,他终于把经历的这一系列事件给理顺溜了,如梦方醒。从狱卒大哥口中得知,他敬爱的主公公孙瓒先生于易京城英勇杀敌,最终寡不敌众,不幸战死,英年早逝。自己跟随他驰骋沙场的梦想再也无法实现了,这打击非同小可,齐运肝胆俱裂,悲痛欲绝,两行泪珠挂在长长的脸上足足三天三夜的时间,最终迟钝的齐运忘记了伤痛,却忘不了这次打击,他没有一蹶不振,而是愤然抗争,要为敬爱的主公报仇!

    而在得知自己花费大量心血、投入全部感情所辛勤培养出来的白马群也全被袁绍军烤光吃光拉光的事实后,遭受这双重打击的痛不欲生的齐运就对天发誓,绝不吃袁绍的饭,绝食抗议!同时也想到了报仇雪恨的方法,偷袁绍的马!偷袁绍的钱!让他也体验体验自己的爱马被吃掉的痛苦,让他也体验体验自己宝贵的东西被偷走的伤悲!接下来就如上文所说,齐运用尽毕生掌握的知识与经验,开始大肆盗窃袁绍马与金银。

    袁绍被这件事好一阵子折腾,茶饭不思,整夜整夜地抱着那叠银行卡跟信用卡,提心吊胆的。不过他想多了,或者说他存钱的方法确实高明先进,齐运这农村出身的家伙可不知道这些卡是干嘛用的,以至于袁绍家里的金银日益减少,这些卡倒是安然无恙,可是袁绍顾此失彼,不知究竟该哭还是该笑。

    袁绍想起审问那个大红绸子人时,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期间袁军损失了二十三匹马,钱财更是不计其数,因这事袁绍愁得足足瘦了二十多斤,可见不管是卡还是现金对他打击都挺大的。齐运能在袁绍的牢房里存活一个月已经是一个奇迹了,在齐运被袁绍命令拉出来审讯的当天,各大报纸都报道了此事:《奇人!在袁绍牢房存活一个月!》。原来袁绍这人,前面也说过了,最讨厌说话、思绪啥的被人打断,而他手下的将领们,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经常有人不知好歹地如此做,比如演讲的时候打断他,做算术题时打断他,等等。虽说每次都是上前献计,也整得袁绍很不爽,可是大汉最贵的是什么?人才!所以他再不爽也不敢轻易就杀,骂也不解气,于是每次都是拉牢房里的犯人出来砍——这时就不管长得帅不帅了,这种发泄方法很有效,袁绍使用得得心应手。但是狱卒大哥们因为齐运的巴结拉拢,就像在公孙瓒手下一样,全都不舍得让他死,袁绍派人来拉囚犯的时候,或藏、或装,全都不顾一切地庇护他。以至于其他的囚犯换了一批又一批一代又一代,只有齐运一个人安如泰山地稳坐在袁绍的牢房里。

    “呔!台下跪着何人?”袁绍正襟危坐,正正帽子,捋捋小八字胡,通知审讯开始。齐运五花大绑着,被勒得像串长长的冰糖葫芦一样被一群人押到大厅里跪下,他呆头呆脑地左顾右盼,在努力搞清楚发生了什么。随着四周记者们的照相机摄像机的拍摄声,袁绍把抚尺猛的一拍,喝道。

    却说齐运连吃了一个月的马肉,整天除了去盗窃的几分钟外都坐在牢房里不运动,可想而知他胖了多少。齐运被肚子上的肉硌得生疼,他下意识地蠕动着将那圈脂肪匀到舒服点的位置,听到有人在叫唤,抬起头来,望向袁绍。

    齐运不认得袁绍,或者说不知道此人就是袁绍,所以仍然呆呼呼的,没有像他之前发过誓的那样表现出深仇大恨。在易京楼下的时候,袁绍的目光焦点全集中在齐运一身火也似的装扮上了,而这次齐运一抬头,袁绍认真仔细地看清了他的长相。眼神迟钝,呆若木鸡,脸还这么不成比例,相貌比袁绍自己差多了,没有达到他的审美标准,没看到帅哥,他心里不爽了。

    “嘿!主公问你是何人呢!”见齐运不理会袁绍的问话,怕因此冷场而影响现场拍摄效果让主公又发怒,旁观的众将领们急了,悄悄跟齐运说道。

    听到“主公”二字,出人意料的,齐运这次立刻反应过来了,原来这就是那个仇人袁绍!似乎从来都没人见过齐运有过如此神速的反应的时候,可见袁绍对他的伤害确实刻骨铭心。齐运很恨地瞪着袁绍,坚定地抱着决不投降此仇必报的想法,激发出自己的浩然正气,喊道:“俺是白马大将军齐运!”

    这一句正义的呼声好生了得,四周的将领们把持不住,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暗暗称赞此人居然如此勇敢,不屈服于他们主公的淫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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