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将菜上齐,他拿起竹骨筷子夹了一块牛排,放在我面前的碟子里,“你跟着他,自然什么都吃过,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但我一直觉得,这里的牛排很鲜嫩。[燃^文^书库][.[774][buy].]”

    他似乎没听到我刚才问他,我抓住他的手,“你怎么知道的?”

    他脸上的笑容敛去了些,“先尝尝,味道是不是正宗。”

    他冷厉起来,比邵伟文还要可怕,大抵是因为他身份的缘故,我知道我不吃他会恼怒,我更问不出什么,我只好拿起筷子夹起来那块牛排,塞进嘴里,胡乱的嚼了两下,“邵氏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端起酒杯,自顾自斟满了一杯红酒,其实洋酒不该这么喝,只倒三分之二就算最多了,他倒完后呷了一口,似乎在回味什么。

    “再美味的珍馐佳肴,一旦持久了,也会觉得腻了,味道好的却也只是那一时半刻的新鲜,何况君子头悬梁锥刺股卧薪尝胆,不能为美食美、色诱惑,邵伟文是邵氏的主宰,是滨城跺一跺脚都能地动山摇的人,他哪里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他说完将杯中满满的酒都一饮而尽,喉咙上下翻滚,我冷冷的看着他,许久才说,“好像这些事,和你并没有什么关系。”

    他点了点头,不置可否的表情,“没错,和我无关。”

    他顿了顿,眯着眼看向我,“但我乐于助人,觉得拯救即将沉沦堕落的人,是我不容推卸的使命。”

    我愣了片刻,忽然觉得很想笑,而我也确实这么做了。

    “你说的是我?”

    他没有说什么,又给我夹了一块猪排,猪排和刚才的那份牛排颜色一样,我记得他当时告诉经理,要用一样的调料去烹烤,我不理解他的意思,现在却隐约有些醒悟。

    “你尝尝看。”

    他这次没有把猪排放进我的碟子里,而是直接拿着叉子插住,然后送到我唇边,我没有拒绝,张口便咬住,狠狠的咀嚼起来,我知道只有这样他才会接着说,而我很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你是不是觉得味道是一样的。”

    我看着他,他的眼中翻滚着我看不懂的复杂神色,我点了点头,有些浑浑噩噩。

    “这便是了,猪排和牛排,虽然材质不同,但用的都是一样的调料,材质是先天,调料是后天人刻意而为,也许你觉得没什么,但那只是不懂的人才会看不透其中的玄机,其实你也不懂,只是因为你刚才坐在我身边,才听到我吩咐经理。”

    他笑着也放进自己嘴里一块,“你并不是沈蓆婳,在邵伟文的心里,你不是。”

    我定定的坐在那里,觉得很茫然,他为我斟满了一杯红酒,却没有逼着我喝,只是那样摆着,暗红色的液体经过灯光穿透我的脸,我整个人都仿佛镀了一层紫红。

    “你说我是张墨渠么,不,我有很多身份,但我始终是这个人,这一副身体,只是换了称呼,换了躯壳。”

    我似乎回过神来了,我按住他继续倒酒的手,“你到底要对我说什么。”

    他抿着嘴唇,忽然凑过来,他的手死死箍住我的身子,他的力气比邵伟文还要大,怪不得那天晚上邵伟文挂了那么重的彩儿,我被他钳制得丝毫动弹不得,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他的脸越来越近,最后唇上有温热的触感,湿滑的在辗转吮、吸,我大脑在霎那间变得空白,似乎天地都晕眩了。

    “感觉一样么。”

    他微微错开一些,食指在轻轻抚摸着我被他吻过的略显肿胀的唇瓣,“如果你爱我,我吻你的时候,和你不爱的男人,吻你的时候,是不一样的,前者你希望更久一些,后者你根本不希望存在,这是对于感性的女人,而男人,他吻谁都是一样的,只要他脑子里想的,是谁,吻的就可以是谁。”

    他像是要给我洗脑一样,说的都是我听不懂的话,似乎并不高深,可存在着什么内涵,让我琢磨不透。

    他慢慢松开我,退回他自己的位置,抽出一张纸巾,轻轻的擦了擦自己的唇角,上面还有我刚才被惊吓住不小心咬破的缺口,他“嘶——”了一声,啐了口痰在地上,笑了笑,“你属猫?”

    我呆滞的坐在那里,他将纸巾团成团儿扔在脚下,“邵氏始终涉足的是房产和汽车领域,这两个领域很赚钱,而且也很上档次,所以邵氏一直都是主攻,而邵伟文接管邵氏以来,有些急于求成,恨不得一下子吃成亚洲首付,嘴太大胃口却消化不了,他把眼光瞄到了我的地盘,你知道滨城的娱乐领域始终都是我旗下的产业,他斥资三个亿买下了酒吧街,殊不知那里都是我的人,他被坑了一笔,你知道这后果是什么么。”

    他笑得浅淡温润,可我知道,他是个特别可怕的男人。

    “邵氏那么有钱,这点钱的损失也许对于别的企业就是全部,但对邵氏,不过杯水车薪。”

    “没错。”

    他转动着酒杯,饶有兴味的看着我,如同看着自己亲手打来的猎物,“钱不是重点,但对于邵氏集团的董事会来说,他们会重新考虑,该不该拥护一个意气用事做人自负的主宰者。”

    我抿着嘴唇,忽然觉得心口堵住了什么,难怪邵伟文这么多天都没有再回来,想必他已经内忧外患了。

    以我对他这短暂的相处中的了解,他不该是这么轻易上当的人,除非,还有别的圈套。

    “谁在算计他。”

    张墨渠闻言抬眸看了看我,淡淡的将酒杯推开,“你并不是一个愚蠢的女人,但也不聪明,你该知道,我现在坐收渔利正不亦乐乎,怎么会告诉你。”

    我笑着摸了摸放在皮包夹层里的小绒盒,“张先生为什么送我手链,难道是因为邵伟文亏损了这么多钱入了你的囊中,你高兴至于又觉得太卑鄙愧疚,所以才来补偿我间接向他聊表心意?”

    他眸子一沉,“他爱的女人可不是你。”

    “那有什么关系,如今的社会风气奢靡,为了钱,每个人都盲了心智,我凭什么活在世上,要吃喝住行,没有钱怎么行,他给不了我爱,能给我需要的就够了,我并不异想天开。”

    他沉默了片刻,“并非只有他能给你。”

    “哦?”我故作不懂,“还有谁?”

    他笑了笑,“没谁。”

    我站起身,拿起包背在肩上,摸索出墨镜戴好,我瞄了一眼包房门口,张墨渠的保镖和我的两个保镖都安静的站着,各自把了一列土地,我吐了口气,“邵氏百年基业,张先生何必以卵击石。”

    “你怎知,我就是卵,他就是石?表象未必就是真的,而现在的表象,更未必就是你想的这样。”

    “我只是出于好意,张先生合该不缺那点钱。”

    “显然我并不需要,人对于金钱的渴求是永无止境的。”

    张墨渠重新将酒杯端起来,抿了一口,“假以时日,如果我能有幸将邵伟文踩在脚下,你出于感激他当了你一段时间的金主,给了你不错的日子,你想要报答他,记得来找我,说不准看着你的面子,我愿意对他网开一面。”

    我冷笑了一声,没再停留片刻,推开门便走了。

    走出饭店,手机上有三个未接来电,一个是冯毅的,另外两个是邵伟文的私人号码,我犹豫了一会儿,没有打过去,而是直接删除了记录,想来他也未必现在还有时间,而且我猜测,一定是保镖告诉了他,我被张墨渠邀请去吃饭,他觉得诧异,才打过来要询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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