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空蔚蓝地像深海一般,万里无云。小别苑附近偶有人声以及虫鸣鸟叫,微风轻拂,朝阳和煦,四下里一片勃勃生机。连城剑与何姓儒士将众人一一唤醒,饭后点算随行,紫宸、丁灏、阿浪、魏劲夫并四寨主等共七八十号人,置了马匹,驮了行李细软,修书送往连家庄陈述归家日期,当下奏起嘹亮的歌声,仿如得胜凯旋之乐,自古鲜镇往西,经河朔边境、跨阴山、宣宁等州府路郡,欢歌笑语竟是不绝。

    不知不觉走了数百里路,当日傍晚时分,一行绕到青山前腰,抬望之间,云内州主城已尽收眼底。连城剑正领着众人翻过黑压压的森林,头顶上的怪枭竟陆续飞过,众人跨下马匹均受一惊,连城剑招呼众人道:“大伙穿过森林后,当能到达云内,咱们在城里歇宿一宿,明早继续往西赶路,午时定可赶到轻纱谷。”紫宸接着道:“咱们从古鲜镇走来,总是绕过官道尽走崎岖山路,目的是避开鞑子王爷沿途布置的爪牙,鞑子王爷纵然没派追兵来追咱们,多半会通报沿路的州县,为了安全起见,真是辛苦大伙了!”丁灏与阿浪最先附和:“不辛苦不辛苦!”紫宸笑道:“不过正如我大哥所说,咱们昨日就到了大同境内了,大同路属中书省,下辖许多州县,咱们采凉山在大同东面,过了云内自然最先到达。”连城剑点了点头,右手一扬,示意展顺、展渊兄弟先行探路,房碧烟、陆剑横携众殿后,紫宸、丁灏、阿浪等人与之并行中军。

    众人不时进入云内,城门里外只有十来个瘦弱的老兵,行人悉数零落,四下显得颇是平静,为避耳目,连城剑化整为零,教众人三两结伴,各自找寻客栈暂借一宿,到了第二日才聚在东城门口。紫宸跟着连城剑,丁灏与四寨主一道,其余各有安排。阿浪与昆生骑着一匹马,身旁没了丁灏,没了紫宸,只觉有些孤单,随意找了家小客栈投宿。数日来不辞辛劳,阿浪与昆生俱各困倦,霎时躺在榻上睡了。

    且说轻纱谷所在的采凉山距大同主城东面二十里,曾有“纥真山”、“采药山”的名号,乃阴山余脉,向为大同镇路脊梁。山体浑圆,山顶宽平,北靠大漠,西倚中梁,南有马埔隔江对望。山势倾斜,峰陡岩峭,险谷丛生,炎夏寒冬均有积雪,古诗赞曰:马嘶踏遍银山顶,鸟倦惊飞玉树枝。轻纱谷浓雾缭绕,朦胧如纱,四周山树蓊郁,溪流成群,因得轻纱之名,连家庄以巍峨的建筑进驻谷中,已逾百年,东南西北各起一寨,进可攻、退可守,谷中景致美如画卷,溪流声时与琴瑟声音韵齐奏,和谐幽静,生于其间如在仙境。

    自云内一路往西,走了十来里路,沿途青草如荫,坐下马蹄皆没。阿浪纵马在前,飞速奔到紫宸身旁朗声笑道:“哈哈哈,这里真是美如仙境,所谓好山好水好人家,世人没能到此一游,端的虚度了年华!”紫宸听她赞美自己的家乡,欣喜自不多言,指着不远处白雪皑皑的山顶,激切道:“你瞧你瞧,山上常年积雪,从不融化,要是你和昆生小师父不怕冷,我们到山顶去玩雪……”昆生自小在少室山长大,初睹险峭的采凉山,与少室山自有诸多不同,心下又是赞叹又是惊奇,听了山顶可玩雪一说,忙问:“山的北面是何处?”紫宸道:“站在山顶望北远眺,便是牛羊遍地、青草幽幽的大漠……”阿浪“哦”的一声,眼中流露出十二分的向往。

    连城剑望着不远处的山谷,叹道:“唉!离开轻纱谷已有数月,没能时时侍奉二老,实在是不孝……”回头对紫宸道:“紫宸啊,你离家的时候,二弟和三弟可有消息?”

    “二哥一直在中原打探映超姐姐的下落,至于三哥……他很久没传消息回来了,爹爹和娘很挂念他们……”想起两位兄长,心绪忽变得稍有些低落,正与连城剑相顾叹息间,东面马蹄声“得得得”如长笛高鸣,紫宸“咦”了一声,连城剑纵马当先,拦在阿浪、丁灏等人身前,盯着疾驰而来的马匹,心道:“这马似乎是从谷中奔出的……”抬眼一望,当前一人头戴玉冠,随马踏行时身子一起一伏,他身后跟着十来个黑袍汉子。

    对方愈奔愈快,一里、半里,霎时彼此均可熟视,连城剑、紫宸、魏劲夫、四寨主等瞧清了马上那人,顿时相顾大笑,丁灏拍了拍满目疑惑的阿浪,低声道:“骑马的是紫宸的二哥!”阿浪定睛一看,隐觉自己好像在何处见过那人,脑中立时回忆,愕然踱步时,那玉冠青年已奔到近处,待他跳下马来,连城剑与紫宸风似地拥抱上前去,一个疾呼:“二弟!好二弟!”,一个窜到玉冠青年身前,“二哥,二哥你回来啦!”随后魏劲夫称他为“二表哥”,房陆郑、四寨主等齐声抱拳:“见过二公子!”丁灏正待上前,那人招呼众人已毕,与连城剑、紫宸抱成一团,笑道:“大哥,小妹,你们俩平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阿浪听了这声音,悄然跨近一步,细细打量,两眼一瞪:“呀!是那位公子!”毕竟阿浪口中说的公子是谁?原来正是那日他在洛阳与韩林儿夜游闹市,经过飞燕楼援救过的玉冠青年连城箫,当夜连城箫为孟伏姑娘而得罪了蒙古公子霍奇,因敌我人数悬殊过大,正恐不济时,阿浪仗义出手,这才解了连城箫一行人的困境。阿浪见他们兄妹三人久别重逢,正应倾述亲情,实在不便打扰,遂未即时现身,心下却道:“一个叫城箫,一个叫城剑,我早该想到,那日我和林少救下的玉冠公子正是紫宸的二哥!原来从那一刻起,我与紫宸便结下了不解之缘。”望着他们兄妹三人彼此情深的场景,忽而想到:若来日处理完诸事之后,我到了江南,表兄表弟、表姐表弟是否会与我这般情深?”他想外公膝下必早已儿孙满堂。

    却说那玉冠青年欢喜地对兄长、小妹道:“大哥,小妹,爹和娘收到你们的传讯之后,整日坐立难安,无时无刻不期盼你们早点回家……如今好了,大伙到大都凶险自是极多,好歹都回来了!”三人又说了些家常细话,旁人远远听来,已知连家上下温情无限,和睦亲近寻常人家恐远不及。

    连城剑不时拍了拍连城箫,携他走到丁灏与阿浪的身旁,丁灏先迎上前去,拱手称道:“城箫兄,别来无恙!”连城箫立时还礼:“原来是堂堂梅花岛丁岛主!哈哈哈,多日不见,丁兄弟你依然如此英气勃勃!”丁灏还一句:“哪里哪里!”两个相拥抚臂,几句寒暄自不可少。

    阿浪此时站得稍远,连城剑瞧得二弟与丁灏客套既毕,忙为他引见阿浪,“二弟,你来!这位兄弟数次出手,对咱们家有大恩大德……”正要说出阿浪的姓名出处,连城箫见了阿浪步子一跌,眨了眨眼后高声呼道:“呀!原来是赵兄!原来是赵兄!”欢喜惊讶已到极处。

    阿浪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连城箫忙走到他身前,一把握住他手,朗声笑道:“赵兄!那夜在洛阳若非你及时出手,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好了好了,在下数日来寝食难安,直想如何报答你与另一位韩兄,结果你竟然到了大同,不止对在下有恩,还对整个连家有恩,实在是天赐之缘……好极了好极了!”众人自都哑然。阿浪正要接话,紫宸与连城剑齐问:“你们?早就认识了?”连城箫欣喜宽慰之下,遂将洛阳飞燕楼那晚的事诉诸在场,众人且听且走,等到午时初刻,经过迷雾重重的林间弯道,朦胧深邃的曲谷山涧,穿过东寨,即到达连家庄!

    连城箫诉说完毕,连家上下本来对阿浪已视作恩人,加之先前故事,一瞬将他与昆生奉若上宾,丁灏一路上不停叹道:“阿浪你真是他们连家的福星……”四寨主等哈哈大笑,从此对阿浪礼数更隆。魏劲夫却暗暗道:“我倒要看你风光到何时!”眼中尽是嫉恨之意。

    东寨众兄弟闻知寨主林屯虎等安然归来,俱各千喜万喜,都说“大公子和各位寨主、掌事平安归来啦!”一个接一个,霎时遍传诸处,阿浪与昆生走在连家庄中,只觉此处经过寨口,内里建筑宛似城中富家的园林般,亭台水榭,阁楼花园随处可见,布置也极为典雅,哪里像个山谷之中的“寨地”?连城剑等穿过两座花园,脸上的笑容也愈来愈是明显,阿浪低声谓丁灏道:“丁兄?你来过连家庄几次?”丁灏道:“这轻纱谷中的连家庄,我来过数十次,大同城里的连家庄我却只去过一两次。”阿浪哑然道:“城里还有连家庄?”丁灏道:“城里的连家庄是另有用处的,你想,连家庄的各处弟兄如何过日子?”阿浪摇头,丁灏续道:“连家庄虽然乃武林名门,在天下各地却经营着许多生意,连家三兄弟和四个寨主不时会轮流到城里坐镇,指挥商用调度,以保证连家庄上下的开支……”阿浪恍然道:“是了是了,否则单靠武林中的名望,如何能养活自己?难道名望能当饭吃么?”他想外公的金堡之所以能成为天下人景仰的好去处,不是金堡的武功、名望多么睥睨天下,而是金堡财雄势大,足以使上下平稳运转,人才高手自然滚滚而来。像洛阳双雄等大致也如此类,至于少林派、嵩山派,如何运作?到时只须问问方丈、问问师父即能一清二楚,眼下也不必太过在意。正思量之间,众人已随连城剑、连城箫到达一座三层高的阁楼前,一楼似作大厅,二楼窗沿两开,中央已燃起烛火。

    此刻门前站立四个壮汉,见了连家兄妹,未便招呼,忙进大厅禀告:“庄主,夫人,大公子和大小姐回来啦!”阿浪拍了拍昆生道:“一会见了庄主和庄主夫人,你瞧我说话稍不正经,便立马提醒我……”昆生应了。

    却听里边传来沉缓的脚步声,两个壮汉引领之下,一对中年夫妇信步走出,连家上下瞧了,均低首抱拳,连城剑、连城箫、紫宸含泪唤道:“爹,娘!”魏劲夫唤道:“舅舅,舅妈!”房陆郑、四寨主、展渊展顺唤道:“庄主,夫人!”其余连家庄门人已归各部,剩下丁灏、阿浪、昆生三个,待众人呼唤未必,丁灏上前尊道:“叔父,叔母,丁灏有礼!”阿浪拉着昆生低声道:“庄主好、夫人好!”随后抬头望去:中年男子约莫五十五岁,穿一身暗青短纹袍,长过八尺,相貌堂堂,初看面目甚是和蔼,但因唇上生了一行八字胡须,教人瞧了不怒之威,自是连家庄庄主连珣无疑;中年妇女端庄贤淑,一身素装,面容姣好,似才三十五岁,实则已逾五十,正乃连家兄妹的母亲。阿浪心道:“原来紫宸的父母长得如此,难怪她和她的哥哥们都很好看。”话外之意,是说连庄主与夫人面相均很端正。

    紫宸唤过爹娘之后,未等连庄主与夫人反应,即蹦蹦跳跳窜到二人怀里,娇声道:“爹,娘,你们想我没有?”连庄主和夫人拍了拍紫宸,齐声道:“想了想了!”连庄主笑道:“宝贝女儿,你到大都之后,可教你娘担心死啦!”却不说自己如何如何担心紫宸,夫人眼中饱含热泪,一手紧紧的拉着紫宸。连城剑上前扑倒在地,泣声道:“孩儿不孝,教爹娘担心了!”夫人忙扶起连城剑,连城箫、魏劲夫等亦从旁扶过,连庄主厉声道:“好了好了!回来便好,回来便好,过去之事咱们不提也罢,往后庄里大小事务,你调养之后,总得好生处理了吧?”连城剑忙应:“孩儿必不让爹爹失望。”连庄主笑了笑,拱手谢过众人罢,一手拉着丁灏,一手拉着紫宸,率众人走入阁楼的大厅。

    随后分拔坐定,连庄主与夫人自居上位,两侧设了三个位置,连城剑、连城箫在左,紫宸在右,其下左列魏劲夫、四寨主依次落座,右列丁灏、阿浪、昆生、展氏兄弟、房陆郑按序排好,连庄主叫人上茶毕,指着右列第二位的阿浪,笑道:“这位少侠莫非便是城剑你信中提到的恩公?”连城剑未及起身,阿浪抱拳道:“庄主有礼!在下赵浪。”说着间向连庄主引见了身旁的昆生,便说自己与昆生均来自少林派,连庄主捋须道:“好个英雄少年!听城箫方才所言,你在洛阳曾助他一臂之力?”阿浪忽的谦逊起来,摆了摆手道:“哈哈哈,在下举手之劳,实在不值一提。”紫宸莞尔道:“你帮我哥哥突出蒙古鞑子的重围,他才能找到孟伏姑娘做我嫂子,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值一提?”阿浪心道:“是了是了,紫宸一会又要说,我倒把他们家看轻了……”遂笑道:“在下是说,当日在下看连兄他面对蒙古人威武不屈,险些吓破蒙古人的胆子,在下心头甚是佩服,这才斗胆出手。”连庄主道:“老夫多年之前曾见过明真、明善两位大师,两位皆是天下绝顶高僧,老夫颇为敬仰,想不到少林弟子年纪轻轻,竟能三番四次助老夫的子女渡过难关,此为机缘所致……不日后少林英雄大会,老夫定会到少室山登门拜访两位大师!”阿浪心喜不已,“如此一来,师父他老人家势必也会知道这事,到时候他定会以我为豪……”面上却道:“庄主你真是有心了……”紫宸谓其父道:“爹爹,你可要好好搭谢阿浪,他为了我们家,险些丢了性命!”转首望见丁灏、魏劲夫,一并道:“不过,丁灏和表哥也出了许多力,尤其是丁灏,他带了许多人到大都,结果……”想起战死晋阳王府的梅花岛弟子,只觉颇对不住梅花岛的人。

    连庄主先对魏劲夫道:“劲夫,你表哥说你此次出了很大一份力,舅舅果真没看错,你长大啦!望你再接再厉,许多事舅舅还须交给你去做呢!”魏劲夫大喜过望,知道舅舅言下之意是要委以重任,连连说是,对阿浪的嫉恨之火随即灭了大半。

    这时连庄主从正位走了下来,拉着丁灏道:“贤侄你不远千里赶到大都营救城剑,实在有心!丁兄在世时常说,咱们两家须永结盟好,无论发生甚么事,均要肝胆相照,相扶相持!哈哈哈……”附耳低声说道:“一会吃过午饭,你随我到栖鹿岩去,叔父要传你一招剑法。”丁灏两眼一亮,抱拳谢道:“多谢叔父!”紫宸瞧了,又望了望阿浪,嘀咕道:“爹爹对丁灏还是那么好!”夫人却笑道:“你爹爹常说,要把你许配给他呢!”紫宸对母亲撒个娇,“娘!不许你乱说……”夫人微微一笑,连庄主又对四寨主等道:“诸位辛苦了,一会好生歇息歇息,今晚在议事楼设宴,教此行所有人到场赴宴,以做犒赏。”一面吩咐连城剑道:“城剑,你一会随我去安抚此行战死弟兄的亲眷。”连城剑忙道:“爹爹,此事就交给孩儿去办吧?你身子……”连庄主右手一扬道:“哎!他们为连家庄而牺牲,我作为庄主,岂有不亲临安抚之理?”四寨主齐声道:“庄主,属下等随你同去!”连庄主点头应允,随即吩咐连城箫道:“城箫,你一会陪赵少侠和昆生小师父到轻纱谷抑或采凉山四处走走,武林同道称赞咱们连庄主在仙境之中,倒要让两位少林的朋友见识见识!”说着间朗声大笑,紫宸忙问:“那我呢?”她望了阿浪一眼,见他若有所思。

    连庄主反问她道:“你不陪你娘么?”紫宸只好应道:“我陪娘说话,我有好多话要和娘说。”连夫人笑问:“你不想看看你二哥的心上人孟姑娘么?”紫宸忙道:“是了是了,我还没见过孟姐姐呢?”转首问阿浪道:“阿浪,你见过孟姐姐了,孟姐姐人怎么样?”连城箫听人说起心上人,脸颊“嗖嗖”两下红了,阿浪道:“孟伏姑娘自然是秀外慧中……”紫宸拉着母亲,莞尔道:“我二哥真是好眼光,好福气,一会我定要向她说说二哥小时候的事……”连夫人道:“好了好了,不过绮绮陪她到横恩镇观音庙去了,稍晚时候才回来。”紫宸道:“难怪难怪,我回来这么久了,还不见绮绮的身影,原来她代我陪嫂子啦!”说到最后瞅了连城箫一眼,众人但见连城箫面有羞色,均和声一笑。

    霎时连庄主又吩咐魏劲夫道:“劲夫,一会吃过午饭后,你便赶去大同城里,那边的事我已安排好了,你只管照做便可。”魏劲夫大喜,揖手谢道:“劲夫绝不让舅舅你失望!”连庄主又指着房陆郑三人,道:“笃恩伤势已康复,稍后你们三个随劲夫一道,去把城里的事办好。”房陆郑三人领命,连庄主三言两语便将诸事安排妥当,教众人不致在连家庄虚度了光阴。

    后来问及连城轺的消息,连庄主只说大漠那边暂无音讯,已派了许多好手前去增援。连城庄听说阿浪亦好酒水,当下吩咐厨房,午饭时即先备好佳酿,连城剑与阿浪、丁灏从大都经古鲜镇直至连家庄,因事情匆忙,竟少有痛饮之日,这时到达安全之地,自应放下戒备举杯共饮,只因盛宴设在了夜晚,午饭时候,众人只是小饮了几杯以解馋意,席间紫宸故意坐在阿浪身旁,时时悄声提醒他,莫中了丁灏和他大哥连城剑以及二哥连城箫的计谋,他们三个似乎有意要在中午便将他灌醉了,阿浪沾酒即喜,哪能有诸多颓唐?当下尽管一饮而下,连家父子瞧了,端的大吃一惊,齐声赞道:“好酒量!”丁灏早见识了阿浪喝酒如水之能,确已见怪不怪,陪阿浪喝得两三坛,双颊已霞光遍生,连庄主笑道:“想不到贤侄喝起酒来也极易上脸……”午饭持续有时,到得未时三刻,众人才渐渐散了去,连城箫带着阿浪与昆生走往北寨,丁灏聚了手下,商议门内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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