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歌下了山,出了宫,凭着感觉,嗅得琴声。

    随琴声寻去,乃终于见到风铃韵。

    风铃韵坐在一块凸起来的小丘上,将琴安放在腿上,将手抚在琴弦上,随意而弹。见狄歌来,他缓缓地将下抚琴奏出几首小调。

    狄歌缓缓而至,细细的听着琴中音,道:

    “清风徐徐,水波不兴。”

    风铃韵沉声道:

    “既然你能来到这里,说明你有点悟性。”说话间,并不抬头看狄歌。

    原本还笑吟吟的狄歌表情一僵,本以为自己独能听懂其中的韵味含义,风铃韵这位名人一定会亲切的和他交流交流什么人生理想之类的呢。

    但没想到,风铃韵竟是如此,一下子狄歌没反应过来。

    接下来风铃韵继续沉声道:

    “我发现,刚才我在那楼上弹琴时,那么多的人里面就你一个人能和我交流的,其余人只是单方面的倾听罢了。但是,你也不要太过自我感觉良好而了。因为我是一直在寻找能听懂我琴的人,才把琴刻意弹得通熟易懂。你现在坐在那儿再听我弹一首。”

    风铃韵说完一抬头,发现狄歌正在往回走。

    风铃韵叫道:

    “你干什么,给我回来。”

    狄歌边走边回头道:

    “太不给面子了,不管你是不是名人都对我太不客气了。和你在一起我很不喜欢,我要走了。”

    一声音调响度都无可挑剔的要将人吓破胆的河东狮吼:

    “你给我回来坐下!”

    在拉扎提宫里跟着众人闲逛的无名心道:

    “狄歌你的命真好啊,居然能泡到一个男扮女装的美女,唉,可是我没这命啊。算了,让给你了……”

    其实无名早就看出风铃韵是男扮女装,而且他看得出,风铃韵的姿色,不下思思。不知道为什么,无论女的多么打扮易容,他们的女扮男装都逃不过无名的眼睛。

    风铃韵这边。

    狄歌现在很小心翼翼的坐在风铃韵对面不远处的小土堆上。他的双腿并得紧紧地,手放在膝盖上也不是,垂下去也不是。甚为尴尬,不敢妄动。

    他一个魁梧大汉样的,而且还背了把一把刀刃就有一人高的霸气大刀,而且,还是要立志当上没羽秋离的男人。而现在,却像一个小学生在班主任的办公室里一般的拘谨,怎叫人不好笑。

    狄歌这时坐在这里一直在想:

    “我刚才到底是怎么回来的,又是怎么坐下来的。”狄歌只知道,方才那一声叫吼好可怕,在这叫声的威压下,狄歌以超越极限的速度从远处一秒钟坐到了这里,成就了这个动作。

    狄歌看眼前的风铃韵。

    风铃韵自顾自的把琴调好,往下看了看这幅模样的狄歌,愣是没有绷住她那副冷漠的表情,不禁一笑。

    狄歌见他看来,下意识的低下了头,装模作样的看别处风景,好不可爱。

    风铃韵道:

    “你给我仔细的听。”

    狄歌诺诺应允。

    琴声起,风韵生。

    狄歌一听,果然好难,他这回什么也没听出来。

    风铃韵看着所想全然现于脸上的狄歌,失望一叹,眼神中有少许厌烦。但是,这也难怪,狄歌现在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怎能用心听琴呢?

    狄歌这时十二分的精神都在风铃韵身上,一见她如此,自然是很不服气。

    不管怎样不能瞧不起人呀!

    狄歌调整好心态,慢慢的全身心倾听。随着自己的心态平静之后,他对琴曲的感觉也渐渐找到了门路。

    不觉,狄歌已经闭上了眼睛,全部的自己都进入了一种状态,忘我的状态,他全身心的接受了琴音。

    这时,他渐渐的发现音乐好生清晰,一点也不难了。

    不自觉的,狄歌轻哼了一声,好像是对自己的嘲讽,明明能听懂,但之前没听懂,只是因为心态紧张罢了。

    但这一哼却使得风铃韵一怒,琴声忽然停止。

    音乐止,狄歌被强行从那种忘我的状态中一拉了出来。

    狄歌睁开眼,迷茫又生气的看向风铃韵,没好气的问道: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停了?”

    风铃韵回答他的是:

    “你还敢问我,你有听懂没有你?你哼什么哼!听不懂就滚,别在我面前发哼将我坏了兴致!”

    “我,我没有。”听到风铃韵发问,狄歌就老实交代了。

    风铃韵不依不饶,道:

    “你听不懂,所以就哼了是不是?”

    狄歌解释道:

    “我没哼,这我真不知道我哼了。但是要是你不突然停止,我就听懂了。”

    “你听懂个毛线啊你!”风铃韵看来根本没有听进去狄歌的解释,诚心在发飙。

    风铃韵正骂的起劲儿,抬头一看,发现狄歌又往回走,且已经远了。

    风铃韵叫道:

    “你干嘛呢,回来,听见没有?”

    狄歌边走边回头道:

    “不能和你处了,太气人了,我要回家。”

    突然,草原上响起了一声令人无可挑剔的河东狮吼。

    ……

    现在,狄歌乖乖的坐在那堆小土堆上,动作一如既往,甚是可爱。

    风铃韵道:

    “继续给我听。你不是说你就快能听懂了吗,我这次不会突然停止了,你再试试。”

    狄歌点头哈腰的道:

    “好,好。”

    风铃韵的琴声响起。

    美手触弦,曲渐转急。

    狄歌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又慢慢的进入了那种忘我的状态。

    这时,狄歌眼前浮现出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有一帐篷立于一处,那里炊烟直直的升入天空。

    帐篷便有被栏栅围着的羊群,还有一只大藏獒,通体黝黑,只有下巴的毛却是鲜艳的红色。

    这一切的一切,都好熟悉。

    狄歌这时来到了他幼年放牧是时常去的一处辽阔草原对面的风口小丘,在那里,风是从背后吹来,吹向对面的美丽的大草原。借着风势,声音能传的老远。在哪里,是他曾经独自一人面向草原唱歌的地方。

    草原上的民族,哪一个不是歌舞能手。

    不觉狄歌声起,坐姿也不在是之前那么的猥琐。他就这样随着琴弦起落,喝唱。

    没想到狄歌天生的音乐天赋绝佳,随意间便能喝出歌来,原本正要发怒的风铃韵乃是甚为惊讶,当下他继续鼓琴,全身心的投入这场知音相吸的千古的佳话中去。

    一人唱,一人琴,在这辽阔的大草原上,有见证了一对命中注定的知音知己。这一幕,佳人,嘉景,佳话。成了又一个永垂不朽的传说。

    琴音停,歌声止。奏已完毕。

    忽然,一个干瘪的掌声响起。

    不是这二人,那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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