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古大陆自古诸山多异闻,且不说昆山之巅蜀地之传,蓬莱之奇琴岭之怪,单就坊间流传各处之奇峰异谷就罄竹难书。这些传闻中有执掌三界的天神,也有不可一世的魔王,有异军突起的壮举,也有身死魂灭之惨状。

    可惜,我们的故事却要从一个糟老头开始。

    “烧饼,热腾腾的烧饼了......”

    “冰糖葫芦,又甜又不粘牙的冰糖葫芦了......”

    嘈杂混乱的人群在周村这穷乡僻壤之地分外刺耳,适逢半年一次的庙会,南来北往的商旅都簇集于此,给这小镇平添一种喧嚣气氛。

    村边上有座大山,叫不周山,也不知道哪位先贤取的名字这么霸气。起先这村子叫桃花村,因为村子周边都是桃树,一到季节四面都是灿灿的桃花,后来有学识的先生来过几次,为取互补之意,把村子改成周村,而村子里周姓人家却不多,这倒是名不符其实了。一村子人加起来也不过百余户,年轻人都走出深山去大的城镇谋生了,只剩这老的小的留守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只有那些东奔西走的商人肯翻山越岭的过来。

    “老不死的!你又来偷我烧饼!”

    这五短身材一脸络腮胡的不是那卖烧饼的老五却又是谁,他正和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头拉拉扯扯,非要从他手里把烧饼抢回来,那老头到手的烧饼怎会舍得撒手,一口就咬了上去,老五那只手来不及撤回来愣是被狠狠的咬了一口。

    这老头一身破破烂烂分辨不出衣物的颜色和质地,光着的脚板上乌漆墨黑的,头发和胡子花白的掺杂在一起,鼻涕口水明晃晃的挂在胸脯上面,此时使着劲扯着那烧饼。

    “真是晦气!你这泼皮老匹夫!看我不收了你的老命!”老五被那老头咬的吃疼,一时怒上心头,举起扁担便要打了过来。

    “老五,快放下,别看这老泼皮没人管,好歹是条人命,他这身子骨让你一扁担还不交代了,那你还不是要吃官司。”拦架这人头上顶着个大葫芦,手里举着一串麦秆,麦秆上插着各式冰糖葫芦,这便是老五身边那叫唤卖冰糖葫芦的人了。

    “葫芦老兄,我实在是受不了这老东西了,老来我这偷烧饼,撵又撵不走,你说我咋办。”

    “老五,你是不知道,我问过村子里的人了,这老头在这疯疯癫癫三十多年了,就是村里人都可怜他一个老疯子,给点吃喝,居然没给饿死,你就当积德了,这庙会马上就完了,咱俩也该撤了,你就别跟他一般计较了。”

    “老东西,看在葫芦老兄的面子上就放你一马,我这过去了,别人可不见得给你这脸,别让人打死了。”虽然口里说的不客气,但老五已经动了恻隐之心,谁家还没有个老人,说着就挥着扁担吓唬老疯子离远点。

    “哎...对了,葫芦老兄你下一站去哪?”这俩小贩边说边扛着自己的家什朝着别处走去。这是庙会的最后一天,不少商贩都已经打道去向其他地方,一群跑来跑去的小孩在商贩走了的地方捡着那些遗留下来的稀罕物。年龄大了的老头老太都坐在向阳的墙根下看着来往的车马人流。

    这老疯子蹲在大槐树下狼吞虎咽的吃着抢来的烧饼,吃两口还不忘来回看两眼卖烧饼的是不是返回来要收拾他了。

    吴老太坐在大槐树的对面,撮着嘴带着白头巾,手里还不停的做着针线活,刚才这一幕拉拉扯扯都被吴老太看在眼里,看到疯老头安稳的在槐树下舔着嘴上的油花子,嘴角不经意的扬起一抹笑容,那一脸的褶子在太阳下愈发显得沟壑纵横。吴老太脚下卧着一只花猫,这猫较平常的猫大了一倍不止,看来也不是只省油的主,肚子上那一圈肥膘,懒洋洋的眯着眼也看着疯老头的方向。

    说来也怪,这疯老头自打三十多年前来到这里就一直疯疯癫癫的,也没人过来认亲也没人下狠心收留,居然就靠着偷鸡摸狗这本事在这活了这么多年,至于晚上睡哪里,下雨下雪躲在哪里,也没人过问,也没见他自己求助,甚至前几年闹狼灾的时候村里让狼叼走好几个人都没把这疯老头给叼走,每天就在大槐树附近溜溜逛逛,也不知道是不会说话还是忘记怎么和人说话,每天就咿咿呀呀的叫唤,看到吃的就去抢,时间太久了,村子里从老到小的人都认识,连刚会走的小孩都知道躲着他怕他把手里的吃食抢了去。

    也就吴老太这个无儿无女的老太太没事会给他点干粮,仨瓜俩枣的时间久了也不是个小数目,亏得吴老太过去也是有钱家的女儿,虽然年纪一把倒也还有点余粮,时常有村里人说吴老太别喂这白眼狼,这吴老太也就笑笑而过,说这毕竟是条人命,放着不管也于心不忍,说着就又埋下头去做自己手里的针线活去了。

    正晌午,这疯老头居然咧着嘴靠在树下睡着了,常年不说话只咿咿呀呀的嘴里居然字正腔圆的说出一句完整的梦话:秃驴,哪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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