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煜既已打定主意,当晚问清路径,便一人单骑冲上谯七爷所在山寨,准备去搅他个天翻地覆。谁知,杨煜刚到山脚,便见谯七爷山寨火光冲天,不禁心里疑惑,加快脚程,冲上山寨去。一看,只见五六十草寇喽啰,正围着一个白衣少女激斗甚烈。杨煜定睛一看,那少女正是黄莺,不禁更为纳罕:“她来做什么?”

    此时,只听一个喽啰头坐在虎皮椅上,大声喝骂:“哪来的小娘们,敢在这里放肆。兄弟们手脚都给我利索点,谁要是抓到她给我做小老婆,这山寨二当家的交椅便给他了。”杨煜见他容貌,满脸痘坑,身材矮小,正是打听所描述的谯七爷。

    众喽啰听他悬赏,眼睛都红了,刀枪棍棒齐施,下手更加狠了许多。又听那谯七爷骂道:“李九,你那厮给我小心点,下这么重手干嘛?刮花了她的脸,瞧我不好好收拾你!”那李九被他这一喝骂,手脚一滞,被黄莺一脚踢中下巴,捂着下颚便嗷嗷叫退了出来。其余喽啰具是奋力激斗。

    杨煜见黄莺虽然以寡敌众,但不落下风,她身旁围上去的喽啰不一会儿已有十几人中她手中短剑。杨煜见她手中短剑青光霍霍,倒也凌厉,站在一旁看好戏。黄莺在激斗之余,环眼四顾,看到杨煜骑着白马在旁看戏,不禁心中有气,骂道:“小子,你傻站着干嘛?快来帮忙啊!”

    杨煜微笑不语,只是双手一搭,仍是站着看戏。黄莺见他不管不顾,气急骂道:“你这小子,再不帮手,我便让爹爹不给你宝物。”

    杨煜一听,心想:“这姑娘仍还以为我是觊觎宝物,真是不知好歹。”又想起前天当众打了他一耳光,心里余气未消,有心要教训教训这无礼姑娘。只见杨煜双腿在马上一夹,飞身而起,从众喽啰头上踩过去,剑鞘微扬处,便有四五个喽啰被他打飞。黄莺见他出手大是不凡,边打边喝彩。杨煜手起手落,提了喽啰便扔,就像是掷西瓜一样,不时便将黄莺身旁的喽啰掷出人群。黄莺喜道:“这就对了嘛,我让爹爹给你更大的好处。”谁知话刚说完,杨煜伸指一探,连点了她云门、气户、缺盆几处穴道。黄莺被点中后,身不能动,忙喝道:“你干嘛点我穴道?”

    杨煜嘻嘻笑道:“不干嘛,就是眼红这二当家的交椅。”

    黄莺骂道:“混蛋!什么二当家?”

    杨煜笑道:“等等你不就知道了吗?”杨煜突然将黄莺抱起,送到谯七爷面前,说道:“七爷,我已将这小妞抓住,是不是也能做个二当家的?”

    谯七爷刚起始见他举手投足间便打退了众山寨兄弟,武艺之高从所未见,正害怕他与自己为难,听他这样一说,倒是瞧上自己山寨二当家交椅,如此一来,山寨实力可强了不少,心里也宽心了许多,又见他抓住美人给自己做老婆,心里着实高兴。忙笑呵呵道:“小兄弟有这本领,当然做得、做得,只是不知小兄弟叫什么名啊?”

    杨煜拱手报上自己名字:“在下杨煜。”

    谯七爷道:“杨兄弟,哦哦,不对,杨二当家,你加入我们山寨好得很呐!来来,众兄弟鼓掌欢迎二当家。”他一声令下,众山寨喽啰欢心鼓舞,齐声大叫二当家。一时间,有的说:“大当家洪福齐天。”有的说:“二当家武功盖世。”也有的说:“山寨得了二当家后,别说小小地方官,就算是朝廷倾力围剿,那也不算什么了。”更有的说:“什么围剿不围剿,只要大当家和二当家一声令下,踏平朝廷那也不过是眨眼般轻松事了。”……马屁拍得连连响。杨煜听着听着快要忍不住笑起来。

    杨煜实在听不下去这些马屁精的吹捧功夫,手一摆,朗声说道:“谢谢众位兄弟!”慢慢将黄莺送到谯七爷身旁。

    谯七爷看着这如花似玉的美人,竟忍不住口水直流,慢慢将头凑近看个仔细。黄莺万万没想到,杨煜竟然将她送给谯七爷,气得差点晕过去。可惜,她能晕过去倒好,眼看谯七爷那张痘坑脸正慢慢凑近,口水已经流了一些在自己的白衣上,几欲作呕,偏偏身不动,吓得嘤的一声哭了起来。这下可把杨煜吓到了,心想这刁蛮姑娘任性好强,万不料竟大哭起来,越哭越伤心。杨煜暗叫不好,这下可把祸事闯大了。又见谯七爷赞道:“哭好,哭好。哎哟,我的美人,笑起来好看,哭起来也是这般惹人爱啊。”谯七爷见黄莺满脸泪水,顺着乳脂般白净的脸蛋滑落,娇美胜过雨打梨花,竟忍不住凑口想亲上去。杨煜知道,已不能再取闹了,否则这姑娘非得杀了他不可。在谯七爷嘴巴快要触及黄莺脸蛋的时候,猛力一脚揣在谯七爷的臀上,谯七爷就像离弦之箭,嗖的一声飞了开去。杨煜又忙伸指解开黄莺的穴道,谁知黄莺啪的又赏了他一个清脆的耳光。杨煜骂道:“你干嘛?又无缘无故打人!”

    黄莺仍然大哭,骂道:“大坏蛋。看我不杀了你!”短剑一递,瞄准杨煜胸口刺来。她哪能这般轻易便伤得了杨煜,只见杨煜脚步移动,已经闪身在她后面,轻轻拍了一下她肩膀。黄莺吃了一惊,虽知武功较他相距甚远,但侮辱了她,怎能这样轻易放过。黄莺手中短剑一绕,一招‘绕指柔’作势要将他开膛破肚。杨煜见她下手丝毫不留情面,忙横剑挡开,双足一错,平平后退了七八步距离,站定说道:“黄姑娘,在下不过开个玩笑,你又何必这般拼命?”

    黄莺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骂道:“小贼子,竟敢轻薄与我。少废话,看剑。”一剑射出,跟着疾步而上,在剑刃还离杨煜半尺之时,抓住剑柄,剑刃上挑,来切杨煜右手手臂。杨煜见她这剑确实精微,赞道:“好剑法!”手一挥,臂含劲力,将黄莺剑势逼开三寸,剑刃贴着衣服而过,却伤不得他皮肉。黄莺刚刚这一剑乃是她武功之绝艺,那不知被杨煜轻描淡写便化解开,心下虽然怒气未消,但也生了惧意,收剑哭道:“你欺负我!我告诉爹爹去!”

    杨煜见她收剑大哭,满脸泪水,很是伤心,回想一下,自己确实做得太过,忙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向你道歉。”说着拱手作揖连连道歉。

    黄莺哪能这般轻易原谅,越哭越伤心,直说:“我不要你道歉,刚才哪只手点我的穴?”

    杨煜不知她要做什么,慢慢伸出左手,道:“这只。”

    黄莺哭道:“给我剁下来。快,给我剁下来。”

    杨煜惊得啊的一声,嘀咕道:“剁下来?你也太残忍了吧!”

    黄莺哭问道:“你剁不剁?”

    杨煜道迟疑道:“不剁。”

    正在这时,那被杨煜踢飞出去的谯七爷慢慢爬回来,踢了身边一个喽啰一脚,骂道:“有什么好看?见我摔倒,也不来搀扶一下?”

    原来那些喽啰突见二当家为何一脚踢飞大当家,不知何故,又与这压寨夫人打了起来。打打停停,吵吵骂骂,好不热闹。竟忘记了大当家还扑倒在地。

    杨煜见谯七爷过来,心下一喜,暗道:“说不得今日得利用你来向黄姑娘道歉了。”又说道:“黄姑娘,其实是这糟老头侮辱的你。看我将他擒来向你赔罪。”说话之间,手一伸,一把向谯七爷耳朵揪去。谯七爷见他复又打来,忙道:“二当家你疯了?兄弟们快上啊!”几个反应稍快一点的喽啰,挤上前去挡住谯七爷。可杨煜双手左右一拨,几人纷纷被摔开。只听得谯七爷一声大喊,耳朵已经被杨煜揪在手里。杨煜揪着他耳朵,走过来向黄莺道:“黄姑娘,这恶贼已经抓到,你要如何处置?”

    黄莺走近谯七爷面前,噼里啪啦的打了他十几个耳光。谯七爷原本痘坑的麻脸,被她打得肿起很高,竟看不清痘坑了。杨煜看着这个倒霉的替死鬼,心里暗笑,又怕黄莺尚未解气,问道:“不知黄姑娘还有何吩咐没有?”

    黄莺厉声道:“他刚刚看我的眼神好无礼,替我将他眼珠挖出来。”

    杨煜上山寨来,本只打算教训教训这帮鱼肉乡里的匪徒,顺便捞点路钱,无缘无故伤人性命,残人肢体,倒没想过。灵机一动,食中两指作势便要插下去,手指离谯七爷眼珠一寸时突然停了下来。谯七爷被他吓得啊的一声惨叫,晕了过去。杨煜看着黄莺笑了笑。黄莺问道:“做什么不挖他眼珠出来,你停下来做什么?”

    杨煜嘻嘻笑道:“我觉得这样对姑娘甚是不妥。”

    黄莺疑问道:“你挖他眼珠关我什么事?我会有何不妥?”

    杨煜道:“黄姑娘你想,插瞎他眼睛,他还能看得见东西吗?”

    黄莺气道:“我就是要他看不见东西,谁叫他如此无礼!”

    杨煜又道:“看不见东西,以后自然也看不到美貌的姑娘了,对不对?”

    黄莺道:“对啊!你这不是废话嘛!”

    杨煜继续问道:“那这家伙最后看到的美貌姑娘是谁?”

    黄莺看看四周,就只有她一人是女儿身,不禁小脸一红。问道:“是我,那又怎样?”

    杨煜道:“就是如此,在下才觉得弄瞎他眼睛甚是不妥。”接着又道:“黄姑娘你想一想,这丑八怪今后再也看不到美貌姑娘,自不会胡思乱想。而你是他最后看到最美貌的姑娘,要是弄瞎了,他以后不想其他姑娘,日日夜夜挂念着你,这可不是甚是不妥吗?”

    黄莺疑惑的看着杨煜,觉得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在转眼看谯七爷,身矮足短,皮肤黝黑,一张麻子脸肿的高高的,一想他日夜思念着自己,浑身都起鸡皮疙瘩,几欲作呕。忙道:“慢,慢……我看还是……还是别弄瞎他得了。那依你之见怎么处置他较好?”

    杨煜低头沉思了一下,向左一看,见隐隐然有一个大水塘。笑道:“要惩治这家伙,我倒有一个法子。”

    黄莺红着脸道:“你这法子灵不灵?他不会……不会日夜想着我吧?”说完脸变得更加红了。

    杨煜哈哈笑道:“不会,不会。我包管他今后只要一想起你来,便吓得手脚哆嗦,绝不会念你不忘。”

    黄莺忽然也笑道:“如此最好,如此最好。你有什么法儿?快说来听听。”

    杨煜转身对众喽啰喝道:“哪里有绳索,给我找一根来。否则小爷生气了,将你们通通杀死喂鱼。”

    这些小喽啰,被他横冲直闯的打怕了,见他要惩治大当家,也没有谁敢出头相救。再被杨煜这一吓,一个胆子更小的,忙跑到马棚里找出一条绳索来,交给杨煜。杨煜绳索一挥,圈住了一张两丈外的木桌,手一收,木桌被他平稳的拉了过来。杨煜将谯七爷放到木桌上,用绳子把谯七爷与木桌捆绑起来,四肢分别绑定在木桌的四条腿上,平平向左一送,木桌连同谯七爷平平稳稳的落到了水塘里。哗啦一声响,木桌潜到水面下,吓得几个情深义重的喽啰惊叫:“大当家,大当家。”不一会儿,噗的木桌连同谯七爷又浮出了水面,谯七爷在水下这样一蘸,醒了过来,感觉自己起起伏伏的吓得怪叫。可叫不得几声,哇哇的吃了几口水,沉了下去。不一会木桌托着他又升出水面。也是这木桌作祟,不重不轻,浮力不大不小,谯七爷才这样沉沉浮浮,不断的浮出又落下。偏偏他又被绑得像个乌龟,这样忽而探头,忽而缩脑,可不就是滚翻倒的乌龟模样。只看得黄莺哈哈大笑,指着手一个劲喊:“大乌龟,大乌龟……”

    杨煜也笑了个不停,对黄莺道:“黄姑娘,我这法儿可还行吗?”

    黄莺一面喊乌龟,一面笑道:“很好,很好,这样才好玩。”

    杨煜笑了半天,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对众喽啰道:“在让他浸足一个时辰,你们便可捞他上来。若是早捞得半分钟,看我不把你们一个个都变成乌龟。”众喽啰齐声称是。杨煜又说道:“今后你们山寨便解散了,搜刮来的民脂民膏,也给我退发回去,今后要一心从善,否则定不饶恕你们。可听清楚了吗?”

    众喽啰忙道:“是,是明早便将东西送回去。杨少侠放心……放心。”

    杨煜见这些喽啰也都吓怕了,又见黄莺正笑声连连,不断取笑谯七爷,杨煜笑了笑,径往大当家的房里去,取得几十两白银,便拍马下山。杨煜下山后,找到客栈用了些饭菜,睡了一宿。杨煜闹了一晚上,甚感疲倦,合眼便沉沉睡去,直到第二日太阳初升,杨煜方才起身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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