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霍少爷说:“说说你们家的事儿。”

    “我们家?”她支支唔唔,“没事儿。”

    极不自然的样子,像是在故意躲避。

    他笑着说:“林美美都跟我说了,说你妈死了,你爸给你找了个后妈。不怎么管你,其实你就是个孤儿。”

    张小池不喜欢别人说她是孤儿。

    孤儿?多难听!她嘟着嘴。

    “不过还好遇到我这样的好心人,把你捡回来。”霍少爷继续笑着调侃。

    张小池笑而不语,但是已经放松了很多。

    “说说吧。”霍少爷淡淡地笑,他知道张小池会说的,张小池笑起来很可爱的时候,她是没有防备的。

    张小池想了想:“嗯……,我妈呢,是教书的,教语文。我爸呢,”突然一个很崇拜的眼神,对着霍少爷说:“很有才华的!钢琴弹得特别好,他是……他们那学校里,唯一一个会弹钢琴的老师。”她补充道:“也教书,教物理,顺带教音乐。”

    霍少爷认真地听。

    张小池接着又说:“我妈务实,她当班主任,底下带那么多学生,不务实也不行!不过呢……”她眉宇间有些痛苦的表情:“她喜欢诗歌!但是喜欢诗歌的人,大都是浪漫主义者,你说她那么务实……”两只眼睛圆圆地盯着霍少爷:“她真能体会那诗歌的意境?”

    霍少爷若有所思,他凝了凝神,重新注视着张小池,很认真的在聆听。

    “后来他们离婚了。我妈调到市里去了,那时我还很小,我爸停薪留职,出去打工去了。”她又补充:“噢,我是说,那是他们离婚以前的事儿。”

    “再后来呢,我爸就很少回来了,没多久,就听说他找了一个做生意的女的,就要闹离婚。”

    她突然恨恨地说:“我觉得我妈,就是被我爸给气死的!”

    “那时候你多大?”霍少爷补充:“你妈死的时候。”

    “十四五岁吧。”张小池都不太记得了,她想了一下,大概是这个岁数。

    “那么小,那谁照顾你呀?”

    “我外婆。”说起外婆,她就有了幸福感:“其实从小到大,都是我外婆在照顾我。”她眼睛闪烁:“我妈工作忙,我爸……不太理事儿。”突然又有些悲伤:“我外婆前几年也去逝了,我刚上大学那年。”

    她突然眼睛一亮,神秘兮兮地凑向前去:“我跟你说,我外婆……也很传奇的。”

    霍少爷竖着耳朵想听,又是传奇,他愁得眉头都收拢了。

    “我外婆是买来的。”

    霍少爷愁得,眉眼都皱一块了:还真他妈传奇,还买来的!

    张小池看他那表情:有那么痛苦吗?到底要不要听。

    “说呀。”其实霍少爷很感兴趣,只是他生在这么一个有传奇故事的家庭里,一听到传奇两个字,他就头大。

    张小池又说:“我外公的奶奶,”她望着霍少爷:“我该叫什么呀?”

    霍少爷眉头一紧。

    算了,这么复杂的关系,他也不一定理得清。

    “反正就是那个人,她把我外公的妈给卖了,然后就拿卖的那个钱,买了我外婆。”

    霍少爷觉得有点搅,张小池又解释:“就是,卖了儿媳妇儿,买了个孙媳妇儿!”

    霍少爷隐笑:有这种事儿!他又问:

    “为什么要卖呀?他老公呢?”这关系有点搅,他就说:“就是……你外公的爸。”

    “他呀,嗯……国民党的时候抓壮丁,被抓走了,一直不回来,都解放了还见不到人。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去台湾了。唉!反正就是,不指望他能回来了。我外公那妈长得漂亮,他奶奶怕她招是非,所以,就干脆把她卖了!也没卖多远,就他们挨着的那个乡。可以后来他爸回来了呀!”

    “回来了?那怎么整?”

    “怎么整!人家那边孩子都生了,还能怎么整,只有再娶呗!”

    霍少爷笑起来:“都他妈传奇,就没一个是安安生生过日子的人!”他顿了顿:“就像我爸,都快四十了还出来瞎晃悠,还找小姑娘,我妈跟他认识那会儿,她都没满十八岁,都还没成年。他都那么大岁数了,真他妈也下得了手!”

    霍少爷说起自己父母的事,更像是个讲笑话的。张小池觉得这事从他嘴里说出来,特搞笑。

    两人笑了好半天。最后小池问:

    “少爷,你喜欢什么样?”

    霍少爷露出坏坏的笑:只要是美女,什么样的都喜欢。

    “除了小的。”

    张小池想:是不是有心理阴影啊。

    她又想起少爷说她十六岁:我去,十八岁都说下不了手,还十六岁!

    完了霍少爷说:“上床去躺着吧,别站久了。”

    张小池有点不情愿。

    “快去,乖,听话。”他望着张小池,说得很干脆,但是很轻,很温柔。

    张小池点点头,就要上楼了。

    霍少爷又侧过头,对着张小池:“你好好睡,午饭不用管,我出去买。”

    “好。”

    等到张小池到了楼上,霍少爷就拿起手机给林美美家保姆打电话:“中午炖只鸡,我自己来拿。”

    起来了,就睡不着了,他就到客厅看电视了。

    一般是看体育,偶尔看看财经。其它的,他就没有什么兴趣了。

    接下来的六七天,霍少爷基本上都在家呆着,偶尔有事也会出去,但是天黑以前,都会回来。

    他不让张小池做事,也不让她做饭,就让她在床上躺着。张小池有时候会觉得无聊,就想玩电脑,他就提醒她多穿点。张小池有时候不觉得冷,穿得薄薄地坐在电脑面前,他就给她拿条毛巾,或是一张薄毯,反正生怕她着凉了,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致的。

    每天给张小池“买”一份鸡汤,再买点其它的饭菜,都是清淡的,不停地催着她多吃。张小池口味一直很清淡。

    他其实不知道红参可以给女人补气血的,到超市里问的服务员,刚好那里有红参,服务员就给他指了那个。后来他又问了人,才知道女人在那段时间是不能乱吃补药的。就比如红参这类东西,是可以补气血,可是反过来说,有活血的功效,会让那什么量更多,反而给补虚了。他又问了怎么补,别人告诉他,只有温补,慢慢补,比如喝鸡汤。

    所以他就让林美美那边的保姆熬鸡汤。

    两个人都很宅,张小池有时候闲不住,想到外面转转,可是这个天温差大,忽冷忽热的。也有风,所以霍少爷不让她去。霍少爷中午去买饭的时候,她就跑到外面,偶尔晒晒太阳。闲着无聊的时候,也会聊天,什么都说。

    张小池总的来说算是一个很安静的人,不过混熟了,她就有点油了,话也多了。

    都是张小池说出话题,霍少爷跟着发傻充愣,张小池一问起他的事,他就说:“我没什么经历,除了花心。”

    张小池让他列举一下,怎么个花法,他就说:“我不跟你讲这些,你一个小姑娘,把你给教坏了。”

    所以到了最后,张小池什么底都让他给摸清了,甚至连到小谢那儿蹭午饭,21栋那家捉奸的事都给抖出来了,霍少爷却什么也没说。

    那时候张小池小,单纯,后来她想起这事儿的时候,张口就是一句:“真他妈奸!”

    总之,少爷那几天在家陪着,他们成了很好的朋友,好到什么程度:张小池想叫他起床的时候,可以直接去他床上把他拉起来。

    当然,关系再亲密也只是朋友,这一点张小池心里清楚:少爷,不会喜欢她这款的。

    少爷喜欢何丽云那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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