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母亲说程无尤给买了铺子,李叶心里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我赚的钱还不够你们花吗?你们还要收他的钱!你们这是把我卖了,知道吗?”

    她很失望,不管是父母还是外人都觉得她嫁给程无尤是高攀了,虽然她自己并没有这种感觉,可是听了心里也是不舒服。本以为她不占他的便宜,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谁知父母却背着自己收了他的铺子。呵呵,他就是因此才笃定自己是他的所有物,什么都得听他的,让出门就出门,不让出门就得在家老实呆着的吧。

    王氏见女儿生气,也着了慌,忙说道:“是姑爷非要给的。我们是你的爹娘,怎么会舍得卖你。你要是不同意,我这就去找你爹,让他把铺子还给姑爷。”

    “好,那娘去找爹回来吧。”李叶说道。都打算和离了,钱财上的事儿当然得弄清楚。

    平日在家,有什么事儿都是李叶拿主意,如今见女儿如此说,王氏虽有些舍不得,可也很是听从,“娘这就叫五嫂子去找,只是你爹只说出去转转,也不知逛到哪儿了,一时半会可能找不回来。”

    李叶看娘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叹了口气,“算了,等爹午时回来再说吧。”反正程无尤最早也得晚上才会回来,也许忙起来几天都不回家也不一定。

    谁知快吃午饭时,程无尤竟然来了。

    王氏见程无尤追女儿追得这么紧,高兴得眼都笑成了一条缝,“姑爷先坐会儿,我出去看看饭菜。”走到门口又回头嘱咐李叶,“小叶,记得给姑爷倒茶。”

    等王氏出去了,程无尤坐到李叶旁边,就想去拉她的手。

    李叶一躲,却是没躲开,被他紧紧地拉住了,“娘子,别生气了,是我昨日说错了话,以后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去多久就去多久。”

    李叶狐疑地看了程无尤一眼,这么快就改变作法了?两人观念不同,以后这种事儿肯定还会有很多,李叶想,索性都说清楚了才好。

    “你还是再好好想想吧。我以后不可能做一个待在家里,每日围着院子转的女人。这一阵子只是刚到京城,前一阵子时局又乱,如今定下来后,我肯定会经常出门的。”

    程无尤抓了李叶的手指摆弄,笑着问:“好啊,那娘子跟为夫说说,你打算经常出门做什么?卖胭脂水粉?”

    “很多事情要做呀。过一阵子,我打算在温泉边弄一个大棚,种点儿菜,还想盘个胭脂铺子,学学怎么做胭脂水粉。我还想弄一块儿地,看能不能改良一下麦种,不过这要等明年了。”

    “娘子这么多要做的事儿啊,这样挺好。对了,我刚刚叫管家给你盘下了一家胭脂铺子,得空儿了我陪你去看看。”

    “你不反对我出去了?”李叶还是不太相信,他转变的也太快了些吧。

    程无尤握着李叶的手,脸上带着一丝焦急地看着李叶的眼睛,“娘子,昨日我只是心里太急了,才说出了那样欠妥的话。昨晚我想过了,把你关在家里,虽然安全,但你也就不是你了。”

    这下李叶倒是茫然了,她一门心思想要和离,过自由自在的小日子,可是程无尤这么快就承认错误了,还帮她盘了一个胭脂铺子,现如今叫她再提和离的话,她自个儿都觉得说不出口了。

    “好了,娘子,”程无尤见李叶不语,摸了摸她的头,宠溺地说道:“一会儿我带你出去吃饭,云阳楼的菜做得很好。下午我们到荣兴寺去玩,跟我们一起去的还有禁军统领荣大人和他的夫人。荣大人你也见过的,就是那次在将乐县,跟我在一起的。”

    荣大人,李叶想了起来,就是当时自己给了那两个禁卫兵一千两银票,然后趁机逃跑时遇到的,当时他就站在程无尤旁边,还是他将两个禁卫兵抓起来的,后来那一千两银票也是他给送回来的。说起来,他也算是李叶的恩人呢。

    竟然带自己见他的同僚和夫人,李叶思量着,难道自己的猜疑错了,自己并不是程无尤养在外面的外室?

    李叶思绪很是混乱,当时听了婆子的话,觉得自己的情形真的很像是外室,可是又想着程无尤真要养外室的话,早在将乐县就直接说了,怎么会费尽心思骗自己成亲?

    李叶点了点头,也好,见见他的同僚夫人,可以趁机打听一些他的事情,以后跟别的家眷们有了联系,是不是外室自然就明白了,他总不能让两房家眷都跟人交往。

    王氏听二人说要出去吃饭,连连说好,高兴地打发女儿女婿走了。

    云阳楼座落在京城东部,楼上的雅间很是别致,推开窗户,就能看到一塘荷花,可惜如今是冬天,池子里只剩了一塘枯荷。不过那一池荷藕却是物尽其用,清炒嫩藕虽简单,却是十分美味;荷叶莲子羹颜色翠碧,入口滑爽,李叶一下子喝了两小碗。

    其他的菜虽样子精致,味道倒是平平。二人吃完了饭,就坐了车直奔荣兴寺了。程无尤说,晚上在寺里住一晚,明早起来正好看日出。

    到了寺里,荣大人夫妇已经在偏殿等着了。见程无尤和李叶过来,荣大人忙站起来迎。

    程无尤快步上前,拍了拍荣大人的肩膀,叫了声“荣兄。”

    荣大人豪爽地笑道:“程兄,你们可算是来了,我娘子一直急着见尊夫人呢。”

    程无尤拉了李叶的手,介绍说:“这是我娘子,娘家姓李。”

    丽夫人站在荣大人身后,一副小媳妇儿的样子。荣大人回头叫道:“孙氏,你好生招呼程夫人,她初来京城,许多事情都不熟悉。”

    孙氏应了一声,就走到李叶面前,先福了一福,才笑着说道:“见过妹妹。”

    李叶也忙福了一福,叫了声孙夫人。

    孙氏又笑,“夫人二字可不敢当,妹妹叫我姐姐就行了。”说完回头看了一眼丈夫,又对李叶说:“叫他们爷们在这儿说话,咱们姐妹到后面院子里去玩一会儿吧,那里有一树梅花,因为挨着温泉,竟是快要开花了。”

    李叶说了声好,正要与孙氏一起出去,却被程无尤叫住了。

    程无尤想叫人给李叶拿个披肩,可是今日为了清静,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带来,只好自己出去,到马车里拿了一个玉色绣折枝梅花镶白色狐狸毛披风,递给了李叶,“外面冷,别冻着了。”

    李叶接过来披上,与孙氏一起出去。

    一到院子里,孙氏就艳羡道:“程大人对妹妹可真好,那像我家爷,大概连我穿的是什么颜色儿的衣裳都没注意。”

    孙氏说完,正好小丫头拿了一个披风过来,孙氏披上了。李叶笑了笑,说:“姐姐取笑了。”

    孙氏嘴上不满,心中却也是高兴的。荣大人也有两房小妾姨娘,这一次上山来,没带她们任何一个,倒是带了她,这已经让她觉得自己占了上风。至于李叶嘛,毕竟是新婚夫妇,格外恩爱一些也是有的,只是男人那有长久的。

    李叶看那树腊梅果然含苞待放,很是稀奇。腊梅虽然耐寒,但一般都是快过年时开花,如今刚入冬就开放,倒也少见。李叶走过去看了看,只见树下有一口井,井口飘着飘渺的白雾,看来就是孙氏所说的那口温泉井了。

    孙氏也跟着走了过去,与李叶一边赏花,一边随意闲谈。

    李叶有意刺探,问荣大人与程无尤是何时认识的。孙氏说以前两家人是邻居,从小就认识,后来程家父母相继去世,程无尤为免睹物思人,就换了现在的住处,不过两人的关系却一直是好的。

    李叶又问了一些别的事,却是毫无破绽。期间,孙氏还邀请李叶五天后到她家去,说是她婆婆荣老夫人的生辰。

    李叶很痛快地答应了。多接触一些人,就不会什么事都被蒙在鼓里了。

    两人正在闲聊着,却见一个小丫头踩着小碎步,几乎是跑着过来了,满脸的兴奋神色。

    孙氏见了,脸一沉,斥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总是跟没骨头的伞似的,撑都撑不起来!”

    小丫头停下了脚步,看起来并不害怕的样子,想是被骂惯了,回说:“夫人,刚才奴婢们在寺后面看到一个铁笼子,里面关着一只老虎。听说是山下的猎户们合力捉的,要寺里的和尚们念念经,消除它的罪业,然后再杀。听说那老虎最近吃了好几个上山的人呢。”

    “哦,是吗?”孙氏一听,也有些感兴趣,毕竟真正的老虎,大家都没有见过。

    李叶却是觉得奇怪,不明白那些人怎么想的,就问道:“既然要杀,为什么还要给老虎念经?”她还以为给老虎念经是要感化它,然后放它到深山里去呢。

    小丫头快嘴快舌地回道:“这是怕它死了后化为恶虎鬼呀,念了经它死后就安生地托生去了。”

    孙氏问李叶,“妹妹,我们去看看吧?我还没见过真老虎呢。”

    李叶点了点头,她虽然见过老虎,可那动物园里的老虎一个个懒洋洋的,不是趴那睡觉,就是在围栏里如闲庭信步一样,对游人视若无睹,哪里有森林之王的气势。

    不过野生的大老虎,也不知安全不安全,李叶问道:“那笼子结实吗?”

    小丫头噗嗤一下笑了,“当然结实了,刚才我们就在那儿看呢。”

    几个人从小院的角门出去去看老虎,孙氏又吩咐小丫头,“去跟爷说一声,看他要不要看老虎。”

    一路走来,只见寺里香火袅袅,却是一个游人也没有。李叶估摸着程无尤大概是把寺包下了,她问孙氏,“怎么不见别的香客?”

    孙氏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鄙视,“咱们这样的人家,来之前自然要提前打好招呼,摒除闲杂人等了。”

    “那咱们一会去寺里上个香吧?”李叶与程无尤到了寺里后,就直接奔偏殿去了,她都没去正寺看呢。

    “好啊。”

    两人一边说着,很快就到了寺后一个几乎是荒废了的院子。

    只见挨着院墙的一角,放着一个铁笼子,一只老虎趴在里面,见有人来,动作敏捷地站了起来,却是被笼子撞了头,那老虎发怒,发出了一声震天的吼声。

    吓得李叶和孙氏不由地后退了一步。

    李叶只觉自己的腿都有些软,这森林之王的气势真是比那关在动物园中的老虎强了一百倍不止。

    那老虎一边大吼,一边拿四个爪子使劲地抓铁笼,铁爪与铁笼摩擦的声音,铁笼与铁锁的碰撞声,哐啷哐啷的,让人直觉得那铁笼马上就要散架似的。

    李叶吓得拉了拉孙氏,“咱们还是走吧。万一老虎出来怎么办?”

    孙氏也有些怕,不过她看李叶害怕的样儿,自觉就想要露一露,遂强撑着说,“怕什么,有笼子呢。”

    小丫头也说,“没事,没事儿,我们再往前走走吧。”

    小丫头往前走了两步,李叶却是向后退了一步。

    谁知小丫头的话刚落,那笼子不知怎么的竟然开了,老虎又发出了一声震天的吼声,磨了磨牙,身子一纵,就从笼子里跃了出来。

    众人吓得惊声尖叫,扭头拼命往外跑,可那里跑得过老虎。那老虎一纵,就窜了过来,将跑在最后面的小丫头按在了爪下。

    老虎张嘴就咬,小丫头立时吓得直想昏死过去。

    正在这时,只见一团黑影嗖地一下子,直扑老虎面门。那老虎一下子被蒙住了头,急得一边疯狂地甩脑袋,一边大声吼叫。

    却原来是程无尤和荣大人来了。程无尤见情况紧急,将自己身上的披风扯下来扔了过去。

    程无尤快步走过来,先拉住李叶看了看,确信她没有受伤,这才哈哈一笑,说道:“想要虎皮吗?看为夫给你打来。”

    说完,也不等李叶回答,就纵身一跃,到了院子中间。

    院中,荣大人已经跟老虎打起来了。刚才被老虎按住的小丫头倒也机灵,早连滚带爬地跑到了李叶她们那儿。

    那老虎已经将披风甩下来了,身形敏捷,吼声震天,虽然身上带着伤,却是一点儿也不落下风。

    程无尤和荣大人赤手空拳,与老虎周旋了一阵,虽说没有受伤,但一时半会儿也奈何不了老虎。

    李丽心中着急,怕时间久了他们支撑不住。

    突然她想起自己随身带着的匕首了。这匕首还是那次她救了程无尤后,程无尤留给她的。自从被劫以后,她就随身带着了。

    李叶抽出匕首,喊道:“我这儿有匕首。”

    其实程无尤身上也带着兵器,只是他想要完整一些的老虎皮,所以不想用兵器。

    程无尤与荣大人加紧攻势,打得老虎直喘粗气,行动也不那么灵活了。

    李叶见程无尤不说话,也不敢把匕首扔过去,万一伤不了老虎,再伤着人可就坏了。

    孙夫人已经躲到院子外面去了,隔着院墙叫李叶,“妹妹快走。”

    李叶担心程无尤,并不理孙氏,只站在那儿急得团团转。

    好在没一会功夫,程无尤和荣大人两人就将老虎摁在了地上,打得口吐白沫,终于不动弹了。

    程无尤走了过来,李叶见他身上的衣裳被老虎抓破了好几处,衣裳上血迹斑斑,也不知是老虎的血,还是他的血,有些胆颤心惊地问:“你,你没事儿吧?”

    程无尤看李叶吓得不轻,想上前去抱她,可看了看自己一身的血迹,就笑了笑说:“我没能有什么事儿?看把你吓得。”

    一行人回到偏殿,程无尤和荣大人包扎伤口,李叶和孙夫人等在外面。等忙活完也到吃晚饭的时候了。

    李叶与程无尤回了提前预定好的屋子里,知客僧已经上好了饭菜。程无尤说自己受了伤,手不方便动,要李叶喂他吃。

    李叶见他胳膊上,胸口上都缠着白布,也不知伤口深不深,只好端起碗来,一口一口地喂他。

    李叶是稍微觉得有些别扭,程无尤却是高兴得很,看李叶的眼神都带着柔情,倒是吃了不少。

    吃完程无尤还说,“娘子喂的饭就是好吃,要是娘子天天喂我才好。”

    闹得李叶一个大红脸,将碗一放,“再说我以后再也不喂你了。”

    “好,好,不说。下次我喂娘子。”

    两人吃过了饭,小和尚来收了碗碟,程无尤就说累了,要睡觉。

    往常两人都是分开睡的,一个睡床一个睡榻,可是这里却是只有一张床。李叶看了看,皱了皱眉头,“你先睡吧。我再坐会儿。”

    程无尤眼神明亮,看着李叶,“你坐着干吗?又没有书看。今日你也吓得不轻,早点儿睡吧。”

    看李叶不说话,程无尤又说:“你要是不放心我,就在床中间放个被子。”

    被人戳破心思,李叶有些尴尬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程无尤一直很君子。只成亲那天晚上亲了她一次,后来最多也就是拉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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