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莫离仿佛感应到了樱宁的消亡,仰头发出凄厉的悲鸣。

    “樱宁……”青崖眼眶赤红,面如死灰,不敢相信那个女人突然之间就彻底消亡了。

    然而下一秒,整座巫山都颤抖起来,神女峰上裂开了一个巨大的洞,赤金色的光芒从巨洞里放射而出,直冲上天,将整片天空都染成了赤金色。

    哔——

    一声尖啸响起,体格极其庞大的赤金色神鸟从那个巨洞里缓缓飞了上来,周身散发出赤金色的光芒,耀眼不可逼视。神鸟长着又长又尖的喙,头顶一撮金色的翎羽,双翅格外庞大,却只有一只脚。这只神鸟的体格竟然不比钟山上那种神龙烛阴小,如此巨大的神鸟,必然也是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

    “那是……”所有人都看呆了。

    流月激动地喊道:“那是九天玄女的坐骑——神兽毕方!”

    “什么?”雷戟神色一冷,他并没有见过九天玄女的坐骑,但是他知道,主人若是永恒寂灭了,坐骑不能长存于世。毕方尚在,而且灵力强大,说明九天玄女并没有永恒寂灭!

    雷戟再转头去看樱宁化成的那些金色碎片,只见那些金色碎片开始凝聚,碎片的中央放射出耀眼的赤金色光芒,光芒中渐渐凝聚出一道纤细的女子人影。

    九重天上的伏羲八卦阴轮奏出喜悦的梵音,幽幽传了下来,似在歌颂上古天神的回归。

    流月看着这一幕,怔怔道:“九天玄女要觉醒了?”

    幽夜脸上露出狂喜,“玄素要回来了?”

    与此同时,流月身边的莫离也发生了变化,原本小小的身体开始急速生长,同样发散出赤金色的光芒。转眼间,莫离已经长成了一个清俊潇洒风度翩翩的少年,双眸睁开,里面是墨一般的漆黑。

    流月诧异地看着莫离,“你长大了,能看见了?”

    莫离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能看见了。”已然是少年清朗沉稳的声线,不再如同从前那般稚气。

    青崖根本无暇去关注莫离,一瞬不转地盯着空中那团赤金光芒中的人影,喃喃道:“樱宁……你还是樱宁吗?”

    “想觉醒?做梦!”雷戟眼中放射出一阵凶光,祭出血精石,往光芒中的人影发起攻势。

    哔——

    毕方再次发出一声厉啸,展翅往雷戟飞了过来。毕方张口,吐出一道烈焰,击散了雷戟的攻击。

    雷戟愤怒不已,转而攻击毕方。

    毕方凌空飞过,忽而发出冷笑声,启口道:“小小一名新晋上神,胆敢对九天玄女出手,以下犯上,居心叵测!”是一名男子沉稳的声音。

    “住口!”雷戟怒斥,“九天玄女已经永恒寂灭,天神早就死绝了,现在上神才是最大的!”

    毕方冷哼,“玄女从未寂灭,你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话音落下,光芒中的女子轻轻嘤咛一声:“嗯?”音色细腻柔滑,却又莫名多了几分肃杀之气,与樱宁的声音大不相同。

    赤金色光芒陡然炸开,一名英姿飒飒的女子陡然现世,通身一袭气派的赤金色华裳,广袖与垂髾猎猎飞舞,胸口嵌着一枚赤金色神石,光芒耀眼无比。她梳着九环飞天髻,容貌惊世艳绝,眉间印着一柄金色剑纹,已然不是樱宁的样子。

    见此景象,青女和麒弘夫妇已经说不出话来。

    流月叹道:“果然是九天玄女!”

    幽夜狂喜不已,“玄素真的回来了。”

    青崖眼中却有深深的落寞,“她是九天玄女,那还是我的樱宁吗?”

    莫离缓缓升了起来,来到九天玄女面前,开口唤了一声:“母亲。”

    九天玄女双目紧闭,眉目沉静,衣襟裙摆随着气流缓缓浮动了。

    雷戟心中大恨,他好不容易晋入上神,本以为九天之下再没有他的对手,哪知那个妖女樱宁突然变成了九天玄女?他岂能容忍这样一个妖女凌驾在他之上?雷戟丢下毕方,再次对九天玄女推出一掌。

    眼看雷戟推出的金光即将打中九天玄女,莫离果断推出一掌。

    砰一声巨响,两道金光在空中陡然炸开。

    “什么?”雷戟难以相信,那个毫无灵力的瞎眼小孩竟然能够毫发无损地接下他的一掌。他十分不甘,再次推出两道光芒。

    莫离面目冷凝,喝了一声,那两道光芒竟然被他喝退,朝着雷戟飞了过去。

    “唔……”雷戟始料未及,胸口中了自己的招式,整个人往后飞了一截,吐出一口血。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连那个眼瞎的小孩都对付不了,一时更是怒火攻心,再吐出一口血。

    “嗯?”九天玄女缓缓睁开了眼睛,瞳孔中闪过了一抹金色光芒,然后渐渐恢复了墨色。她微微蹙起眉头,口气颇为不悦地说:“怎么我才醒来,就这么吵?”

    莫离恭敬道:“母亲,是那个大逆不道的雷戟。”

    “那你为何不收拾他?”九天玄女语气埋怨。

    “我以为母亲要亲自收拾他。”莫离颇为无辜。

    “也对,那我便亲自收拾他。”她突然大喝道:“玄黄剑!紫金绦!”

    嗖嗖两声响起,神女峰裂开的大洞里飞出两件上古神器,在空中盘旋两圈,落入了九天玄女手中。

    她一手握住玄黄剑,一手握住紫金神绦,对着雷戟呵斥道:“雷戟,你身为神农第三代首徒,以下作乱,欺师灭祖,我今日就替人皇神农清理门户!”

    只见玄黄剑脱手飞出,带着无限强悍的神力,向雷戟飞射而去。

    雷戟大惊失色,连忙祭出血精石抵挡玄黄剑,可是血精石当一声就被玄黄剑打飞了。雷戟不得不运起灵力,制造出一道结界进行抵抗。

    玄黄剑被结界挡住,簌簌作响,剑身剧烈颤抖。

    九天玄女竖起双指,红润的嘴唇中轻飘飘吐出一个字:“去。”

    玄黄剑便如同发威的巨兽般攻破了雷戟的结界,一剑刺入了雷戟腹部。

    雷戟闷哼一声,整个人从空中坠落下去。

    “紫金绦!”九天玄女又将紫金神绦的一端扔了出去,那条散发出光芒的紫金色丝绸缎带便飞快伸长,缠住雷戟的腰,将他提了起来。她右手一松,紫金神绦也脱手飞出,将雷戟团团捆绑起来,一丝一毫也动弹不得。

    收拾了雷戟,九天玄女才拍拍手,一脸轻松地说:“搞定。”

    毕方长啸一声,高呼道:“欢迎主人归来!”

    “毕方,辛苦你了!”九天玄女微微一笑,拉着莫离一同落在了毕方宽大的背上。

    流月已然先一步上去,也落在毕方背上,向九天玄女拱手拜礼,“凤凰一族流月,见过九天玄女。”

    “你就是我以前救过的那只凤凰?”

    流月恭敬道:“是的。”

    “已经修成凡神,还不错。”九天玄女点了点头。

    流月转过身,对其他人使眼色,说道:“青崖,青女,麒弘,白芷你们都快过来。”

    另外四位神祇也都抛下各自的坐骑,落在了毕方背上。

    这四人各有心思地向九天玄女行了礼。

    九天玄女微笑道:“你们不必多礼了,我虽是上古之神,但天界诸多事宜并不了解,往后我们还需各自协作,维持天地稳定。你们也不必称我九天玄女,那是我父神给我的封号,我本名玄素,你们叫我玄素便是。”

    另外五人连忙称“是”。

    青崖的目光幽幽飘到玄素身上,带着诸多哀伤,隐隐又含有几分期盼。

    青女亦在看着青崖,似在为他难过,也在为自己难过。

    幽夜见状也飞了过来,落在玄素身边,激动道:“玄素,你终于回来了。”

    玄素目光一冷,玄黄剑已被她握于手中,指在幽夜颈间,“休再我面前放肆!”

    “玄素……”幽夜目光幽怨,“才刚回来,就对我舞刀弄枪的。我保证,只要你和我在一起,幽暗深渊从今往后不再作乱,一并归于天界管辖。”

    “不再作乱?”玄素嘴角凝着一抹冷笑,“一万年前的神魔大战是何人发起的?祁华、明巫和清灵又是何人害死的?幽夜,你为了一己之私,置九天寰宇稳定于不顾,一手推举雷戟登上天帝之位,还企图救活那你父亲幽乱,你还敢说没有作乱?”

    “我……”幽夜语塞。

    玄素负手,冷冷道:“说罢!你是从何得知集齐三位上神的元神之力,可以救醒你父亲?”

    “是……”幽夜支吾了一会儿,才道:“是从万象门藏书阁第八层看到的。”

    青崖闻言,脸色骤变,喝道:“你何时进过万象门藏书阁?”

    幽夜不屑地瞥了青崖一眼,对玄素幽幽道:“两万年前,我听闻万象门藏书阁中有许多隐秘的典籍,甚至有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典籍,便想偷偷进去瞧上一眼。那时我身负鸿蒙恶元,并不将天界放在眼中,万象门自然也可来去自如,便偷了钥匙进入藏书阁。可我发现前七层不过都是各类术法,并无什么特殊之处,直到第八层,我看到了一本秘术,上面记载着集齐三名上神的元神之力,可令亡者重生。玄素,其实我并不是想让我父亲复活……我是想让你……

    “好了,不必多言。”玄素打断他的话,转头问青崖:“是这样的吗?万象门藏书阁第八层有这本秘术吗?”

    青崖心头一跳,没想到玄素会主动对自己说话,一时语气有些不大自然,“没有。”

    幽夜脸色一沉,叱道:“这不可能,我分明看到了。”

    玄素一挥手,便将雷戟拉了过来,扔在脚边。

    雷戟被紫金绦捆绑着,灵力和神力皆用不出来,而之前玄黄剑刺出的伤口也无法愈合,他疼得脸色惨白冷汗直冒。

    玄素冷冷道:“雷戟,这个陷阱是你故意设下的吧?早在两万年前,你就有心弑杀自己的师父,夺取天界最高权位了吧?”

    雷戟已然知晓自己在玄素手下毫无反抗之力,纵然心中万分不甘,也别无他法。他别过头,不肯回答玄素的问题。

    “不说话?那便是承认了。”玄素抬脚,毫不客气地在雷戟身上踹了一脚,“祁华怎么收了你这么个大逆不道的东西?他也真是眼瞎!”

    雷戟胸口有伤,被她这么一踹,疼得闷哼一声。明明是尊贵无比的上神,如今却跟阶下囚没有任何分别。

    玄素抬眼,对幽夜冷声道:“看到了吗?你所看到的秘术是假的,据我所知,万象门藏书阁第八层其实什么都没有,真正隐秘的上古典籍,是记录在那根金色圆柱上的,那是混沌天神盘古留下的混沌血阵!”

    青崖震惊地看着玄素,没想到她竟然连这个都知道。不过想想也对,她是上古时代的天神,上古诸神又是寂灭于混沌血阵之中,她本该知道的。

    玄素说道:“盘古以元神之力启动混沌血阵,封印暗灭影魔之后,便将混沌血阵的启动之法记录在昆仑山上的一株建木上,不久盘古也永恒寂灭。而这柱建木,现在就是万象门藏书阁中的那根金色圆柱。青崖,若我所料不假,万象门创派之初,是祁华和明巫要求你将这株建木放置于藏书阁的,对不对?”

    青崖神情落寞,低声道:“是。”

    玄素目光移至幽夜脸上,冷冷道:“现在你明白了吗?幽夜,我命你即刻将明巫和清灵的元神之力交出来,放他们两人去轮回,我便可绕你一命。否则,我不仅杀了你,还要将幽暗深渊夷为平地!”

    幽夜表情一痛,再无半点深渊领主的气势,哀伤道:“明巫和清灵的元神之力我可以放了,但是玄素,难道你就没有半点喜欢我?细辛都已经不在了,你又何必?”

    “住口!”玄素呵斥他,“你不配提他的名字。”

    青崖心口也跟着一痛,细辛是何人?为何她这么重视?到如今,她已经觉醒成为九天玄女,那他这个青崖上神在她眼里又算什么?她对他,是否还有一丝情意?

    流月忽然开口问道:“玄女,上古诸神都已永恒寂灭,为何你能活下来?又为何会……变成花妖樱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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