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挖的洞面积都还挺大的,并且里面特意留了着手之处,凸起的一块可以用手掰住,毕竟还是太陡了点儿,再加上背后还有一个人。总之就是蛮吃力的,爬到顶的时候,汗噼里啪啦的,手指又热又痛。

    好在我力气比以前大了很多,就是手指磨破了,右手食指指甲掀掉了,流了很多血。

    痛的我,可也只好咬着牙不吭气。

    现在手指用力过度有点儿丧失直觉,一直发麻发热,我觉得过后会更痛,但是那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

    其实最考验的并不是往上爬的时候,而是我需要一只手支撑所有的力量,另一只手将嘴巴叼着的那根绳子栓到我掏通的墙上去。这样我们就能够顺着绳子滑下去了。

    汗水稀里哗啦的,流到眼里去,咸的睁不开。

    奋力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将绳子塞了过去,然后又用牙齿帮忙,打了一个结。我终于完成了一切。

    我拉着绳子往下顺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发出一声叹息。

    我这回听明白了。这人铁定不是宋可心。

    “谁在说话?”我问。

    “没听到啊。”这才是宋可心的声音。

    我的双脚终于感受到了大地的厚重,可当我们转身的时候,彻底傻眼。没有五十也有四十,那么多的人将我们团团围住了,没穿军装,可怎么看都是那种特种兵的样子。一个个的都端着步枪,黑洞洞的枪口朝着我们。

    我心里一沉,叹口气,想原来我没有幻听。刚才那叹息声,估计就是这群家伙里不知道谁发出来的。

    “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呢?”有人在我耳边说话。

    “是谁?妈的,老子士可杀不可辱。”尽管我的腿肚子还在打颤,可嘴上绝对不能示弱。

    我是怎么意识到异样的呢。

    场景突然转换了似的,好像电视画面突然切换了一样。再看的时候,对面那些枪口都没了。不过那些家伙们还在,却一个个都直愣愣的,背对着我,只是拎着枪。

    一切都静止了一样。

    我见过这情形,一股巨大的喜悦之情忽然涌了上来。

    我说,是你吗,出来见我。

    然后人群里一个魁梧的家伙就转过身来,说,“你是在找我么?”

    我是有心理准备,还是被他吓了很大一跳。

    别人的身体上安着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头,活生生的头,正对你说话,不管什么时候见到都觉得惊秫。

    这家伙嘴角的邪恶笑容我很熟悉。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是他的,莫名其妙的笑声,以及后来的叹息和嘲讽,都是他在我面前习惯玩弄的把戏。

    我其实挺不喜欢他的,甚至可以说是讨厌,希望他永远都不要再出现。

    因为这家伙出现的时候,一定是我最倒霉的时刻。

    一个人犯怂的时候被人瞧见,往往是极大羞辱,有些不讲理的人会恼羞成怒的。就算他一直都是在帮忙,至今为止还没有做出不利于我的举动来,但也阻止不了我心底里不喜欢他。并且,每次我落难的时刻,他都极尽嘲讽之能事。我已经很难受了,他还不忘在伤口上撒盐玩儿呢。

    不过人性是很贱的。

    你平日里确实很讨厌,可当你遇到危机的时候,对于他的到来,却难免由衷喜悦。

    没等我说话呢,忽然又听到有人说话。这次是一群人,异口同声的说,声音山呼海啸的,“你是在找我么?”

    然后他们一个个都转过身来,我给他吓得后退一步靠在墙上,心彤彤狂跳,妈的,每一个家伙的身体上都安着一颗和我一模一样的头。

    看到我惊恐的样子,那首先转身过来的家伙真是笑的很开心。他竟然笑的弯下了腰去,然后不断的用手拍打地面,最后干脆躺在地上双腿乱蹬撒泼打滚的。

    妈的,你是属驴的吗?

    他这是故意的,我心里恶狠狠的想。

    “你挺会玩儿的啊,我一个不留神,你就给我玩儿到这里来了。”我张开嘴想说话的,但是这家伙立刻朝我伸出手指来阻止了我,这让我很着恼,“可就你这怂样,玩儿的起么?”他继续说道。

    他这样说,我心里就有点儿发毛了。因为我听出来了,这地儿确实很凶险。

    “你一不留神……”我疑惑的问。

    我心里一阵窘迫,我怎么有种被偷窥的感觉,那我平时有些不好的习惯不都……

    “我总不能一直看着你吧。我是你保姆吗?”然后说,“我最近比较忙,杀了几个人,他们有点儿不服我。”

    我的后脊梁滚过一阵恐惧。

    话说的那么随意,妈蛋,人家不服你就动手杀人。

    可是你搞错重点了朋友,我的意思是,你怎么能够监视我的隐私。可是我也没有继续表达我的不满。

    原因?别人稍有不服,这混蛋是会杀了他的。

    我觉得还是顺着他点儿好。

    我急忙说我错了,我老实认错,我说劳烦您大驾,搭把手,带我们一起离开这儿呗。

    能够离开那鬼地方,说些谄媚和言不由衷的话,我也忍了。可看那家伙的表情,好像很为难的样子。

    虽然他还并没有在我眼前真正展现什么硬实力,可在交流和交往的过程里,那种游刃有余和自信,总给我很厉害的感觉,怎么看都是那种不出世的武林高手的节奏。

    难不成是个绣花枕头,一切都不过是故弄玄虚。

    “带你杀出去倒不是什么问题,可我现在还不能这么做。”那家伙说话的时候直嘬牙花子,看起来是真的挺为难的。

    听到他这样说,我反而有点儿高兴。

    他这话的口吻确实是不打算帮我。可有时候,就得看你从哪方面理解了。我听懂了,他是有能力带我离开这里的。

    我说别啊,你好人做到底呗。

    我跟他分析这其中的道理,我说你看,你以前救我一次吧。现在如果你不出手的话,我是铁定会完蛋的。我完蛋了,你之前那次不也白救了。

    我说我不管你救我的目的和原因是什么,可以肯定的是,你救我是花了心思的。我说你忍心看着自己的心血白白浪费掉么。

    对方就瞪了我一眼,说,照你的逻辑,我救了你一次,你还赖上我了。

    他好像很少直接对我表达情感的,总是嬉皮笑脸的,猜不透心里打什么主意。也许这次的事件确实不同一般,让这家伙都暂时收起了玩心。

    “出口就只有一个,只好从那里直接杀出去了。可你自己肯定是不行的,”说着朝我身后看了一眼,“就算将拖油瓶扔掉你也出不去呀。一直背着个人你不嫌累吗。”

    我觉得他在打什么主意,就急忙抢先表示,是绝对不会扔下宋可心不管的。

    不过我也松开绳子,将宋可心从我背上放下来,我好趁机松口气。

    老实说这样背着要比抱着轻松多了,不止是重量,重要的是你不必总看到这女人的那副残样,就算有心理准备,不经意瞄到,还是被吓得一惊一乍的。

    “对了,你是怎么跑进来的?”那家伙忽然问我。

    我说我其实是被人给陷害了。

    我一把鼻涕一把辛酸的跟他大致说了状况,这家伙疑惑渐解,最后竟然喜上眉梢。

    “‘门’出现啦?”

    我说你的话我听不懂,你能说点儿人话吗?

    他就朝着我摆摆手,然后对我说,“如果我带你一路杀出去,那就意味着,我要彻底宣战了。我以前偷偷的帮你,是不希望你很快就被干掉。你现在太怂了,我觉得势均力敌才好玩儿嘛。而且,我可不想夹在你们中间。”

    可是他那些话我听不懂。好像蛮复杂的,还有什么纠葛在里面。

    “什么中间?我们?”

    “我们现在可就在人家地盘上呢。你把自己送上门来,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儿。你把自己给卖了都还不知道呢。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儿呢,你可真有意思。”

    说到这些,那张脸开始笑的无比恶心。

    那种讨人厌的邪恶笑容果然又回来了。我是彻底明白了,这家伙帮我忙,并不是出于友好和诚心。而且我们之间也不是我自己想象的那种样子,我本以为,我们是性格分裂的两个方面,但其实是一个人。如果真是那样,估计会拼命护我周全,我挂了,他不也得跟着挂掉么。

    我说,原来你真不是我啊。

    “谁跟你说我是你的。我怎么会是你,我有你那么蠢么?”

    妈的,说这种话,就是直接打我脸啊。

    我赌气的想,你不肯帮我忙,咱也强求不得。咱人穷志短,可也有尊严。

    我二话不说,就要去将宋可心重新绑在自己后背上赶路。不过这里的一切都静止了,宋可心也是一样。在静止的场景里做一些事情,这情形怪异,也很奇妙。宋可心的身体硬邦邦直挺挺的,木头一样,背块木头绝对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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