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达夫回到学校后,并没有直接和其他人一道回寝室,而是来到ip电话吧,拨了村里唯一的一个固定电话——安放在村长家的公用电话。

    “喂,找谁?”电话里的声音多少显得有些沧桑,让人听了意味深长。

    “村长吗?我是达夫啊!”

    “你是谁?讲大声点儿。”电话里时不时会出现一阵阵轰鸣声和滴水声,应该是对面正在打雷下雨,从而影响了通话。

    “村长,我是达夫啊!”蔡达夫放大了音量,响彻了整个房间,顿时其他人都以一种厌恶的眼神在望着蔡达夫。譬如在蔡达夫旁边一个男生在憋了一眼蔡达夫后,又低三下四地对电话里说着:“乖乖啊,不是我,是我旁边一个乡巴佬,像聋子一样,说话声音老大了。”

    “达夫啊!”电话里的老村长听清是达夫后,激动地说,“到学校了吧?”

    “我已经到学校了,村长,你就放心吧!”

    “哦,到了就好。你先等着,我去帮你叫你爸妈啊!”

    过了一会,一个粗旷的声音传了过来:“达夫啊!”

    “爸,我已经到学校了,名也报了。”

    “寝室都安排好了吗?”

    “已经安排好了,和大三的几个师兄住在一起。”

    “那就好,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好好读书,其他事情不用你担心,生活费不够了就往家里打电话,该吃的要吃,该穿的要穿,听到了吗?”

    “好的,爸,你放心吧。你和妈在家也多注意身体。”

    “嗯,我和你妈的身体可比你的要硬朗多了,倒是你在外面要保重身体,生病要按时吃药。对了,爸可要再提醒你一次,现在在外面了,做什么事都要多留一个心,外面可不比家里了。”

    “好的。”

    “好了,爸就和你说这些,你妈都等不及了,你和她说两句吧!”

    “达夫啊!”又换成了一个慈祥的女人的声音来,“好好照顾自己,该吃的还得吃,该穿的还得穿,特别是现在到城市了,多给自己买几件好看的衣服,妈知道你自尊心强,不然到时人家另眼看你,你又该难受了。”

    “好的,妈,您在家也不要太累了,要把身体养得好好的,等到我毕业了,找到工作了,您才有身体享福不是?”

    “妈的身体好着呢,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和你爸一定等着享你和娟子的福咧!”

    “好了,快把电话拿给娟子了,长途话费贵。”这时,之前那个熟悉的粗旷的声音在电话里时强时弱地回荡着。

    “达夫啊,你爸说长途话费贵,妈就不和你多说了,记得以后经常给家里来电话,我把电话给娟子,你们小两口好好聊聊。”

    蔡达夫还没来得及和父母告辞,电话里的声音已经变成了一个清脆细柔的女孩的声音。

    “达夫,你什么时候到的学校?”

    “今天下午就到的。”

    “怎么不到了就给我打个电话呢?”

    “到了学校,先是去报到,紧接着安排寝室,之后又被寝室的几个师兄叫着一起出去吃饭。现在刚吃成回来,就打了电话。”

    女孩在对面傻笑了一阵后,接着说:“想我不?”

    “当然想了,我现在都能闻到你的味道。”

    “你还记得我嘴唇的味道吗?”女孩突然说起悄悄话来。

    “没人在旁边啊?那么嚣张?”

    “都走了,就我一个人在这儿。”村里的公用电话被安放在村长家院子中被隔出来的一个小单间里面,所以女孩说话才可以那么肆无忌惮。

    “娟子,其实我也好想你,”蔡达夫将嘴贴近了话筒,尽量压低了声音说,“我清楚地记得你的嘴唇有股特殊的气味——它是香香甜甜的和独一无二的,它已经永远地镌刻在了我的脑海里,注定让我无时无刻都会想着它。”

    “你就会耍嘴皮子,花言巧语的。”

    “我说的都是事实,如有半句谎话,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好了,不能乱发誓,真是笨蛋。”女生说,“你到大城市了,不要成天就去看城里的女孩,也不要有事没事就和别的女生混在一起,更不能背着我和别的女孩有来往……”

    “好了,我的公主大人,卑职哪儿敢呀!”蔡达夫打断了女孩的说话,“卑职一定会不离不弃地死心塌地地一辈子伺候公主大人您的。”

    “和你开个玩笑了,只要你在外面好好的就可以了。天冷了记得加衣服,饿了记得吃饭,一日三餐是必须要按时吃的,还有要经常洗澡和洗脚,听到了吗?”

    “卑职一定牢记于心,谨遵公主的吩咐。”

    ……

    两人一直聊到很晚。

    当蔡达夫从ip吧里出来时,天空早已经布满了星辰,校园也已变成了情侣的乐园。而此刻,蔡达夫的心突然变得空唠唠的起来。

    因为第二天早上还得到班上集中,所以蔡达夫就没在校园里闲逛了,而是直接回了寝室。刚一打开寝室的铁门,一股刺鼻的烟味迅速迎面扑来。整间寝室黑黢黢的,唯有一个床位下有些许亮光。蔡达夫仔细看过去,寝室的所有人都围在那儿看着电脑里放的东西。

    师兄们见蔡达夫开门进来后,几双眼睛立刻转了过来。

    “小师弟,快过来熏陶一下男生寝室的文化。”尖脸师兄在黑暗之中对蔡达夫喊道。

    “顺便把门给关上。”黑暗中另一个师兄顺便带了一句,但至于是谁说的,蔡达夫还真是没有听清楚。尽管寝室里有着五湖四海的人,但统一的都是说的普通话,而像蔡达夫这种初来咋到的平时又很少说普通话的人,不仅自己说的普通话不标准,连听话的耳朵也变得不那么灵敏了,所以蔡达夫才没有分清是哪位师兄在说话。

    蔡达夫关上了门,走到众人身后,往前面的显示器上一看,“我的老天!”,电脑里放的尽然是限制性电影。

    “师弟,怎么样?以前没看过吧?这可是来大学,男人必学的一课。”坐在电脑前的吴楚国转过头憋了一眼蔡达夫,“你不仅要看,你还得知道在网上什么地方能看。”

    “就是,身为男人可不能输给那帮子娘们,现在有些女的知道的比我们还多,”矮个子师兄——盆盆——也插了一句,“所以作为男人,我们要比她们更为博大精深,起码她们知道的,我们要知道,她们不知道的,我们更要知道,总之就是要比她们更上一层楼。现在我问你,你知道这部电影是讲什么的吗?”

    电影里正放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尼姑在亲热的镜头。

    蔡达夫摇了摇头。

    “你看,如果以后你女朋友问你,你也摇头的话,她就会觉得你没情趣。”盆盆显得十分自豪地说,“但如果你要是知道这部电影叫《金瓶梅》,是根据古代一本关于性学的名著改编的。用文学和历史的角度来说,这本书不仅打破了古代封建思想的束缚,更是大胆地将古代视之为禁忌的性抬到了文学的台面,不仅对当时的封建文化有所冲击,更是给我们研究历史提供了过去社会生活的全真写照。”接着,盆盆又得意地接着说,“你看,怎么样?经过这么一说,这部电影的分量是不是立刻在你的心里就被抬高了?不仅如此,你的女朋友也会觉得你既懂情趣又有学识,必定是爱得你死去活来。”

    “好了,盆盆,大一的新生,你还是让人家单纯几天,不要一来就被你给教坏了。”李坤在黑暗中转过脸来,本来已经乌黑的脸在黑暗中更是显得格外的模糊。

    “坤哥,你还别说,我觉得盆盆说的还挺对的,一个东西一旦套上了文化的外壳,也就完全脱胎换骨了。”蔡达夫略有领悟地说。

    “看来达夫也开始中毒了。”俊俊站在蔡达夫身边,一边紧盯着显示器,一边冷笑道。

    突然,寝室的座机响了起来。

    响了好一半天,也不见有人动身。

    “电话响了。”蔡达夫见没人去接电话,于是提醒道。

    “不用管它,让它响着吧!”盆盆说。

    电话一直响着,响得让人心烦意乱。

    “俊俊,快去接电话,真是吵得闹心。”吴楚国烦躁地说。原来寝室的座机几乎被俊俊包揽,他每天晚上都会打电话勾搭女孩子,当然也有很多女孩子打电话过来,久而久之电话就成了他的专机。虽然俊俊喜欢在电话里勾搭女孩子,但不知道为何,俊俊至今还是单身,这也是蔡达夫所无法理解的,但蔡达夫后来知道,主动打电话来找俊俊聊天的,大多都是和自己男朋友吵架后的女生,估计是把俊俊当成了倾诉的对象,换句话说,俊俊已经成了她们的男姐妹。

    在众人的咒怨声中,俊俊才勉为其难地去接了电话。

    但是他刚接电话还不到一分钟,一阵惊恐的声音立刻响彻了整间寝室,声音不是电话里冒出来的,而是从俊俊的口中冒出来的。此刻,虽然四周光线暗淡,但仍能看到俊俊那僵硬而惊恐的面孔,就像是世界末日要来了一样,让旁观者看了也为之心惊胆战。“楚国,不好了,出大事了,江娜娜割腕自杀了。”

    “什么?”众人面孔诧异地转过脸看着俊俊,异口同声地说。

    “江娜娜割腕自杀了,就在刚才,现在已经被送往医院了。刚才的电话就是她的室友打来的,让你到医院看一下,她说江娜娜在昏迷之中一直呼喊着你的名字。”俊俊显然是被吓坏了,声音变得十分地急促。

    “她自杀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们都已经分手了。”吴楚国很淡定地转过脸看着俊俊说。说完,吴楚国又转过脸继续看着电脑。

    “楚国啊,你还是到医院看看吧,”李坤劝道,“你看那江娜娜昏迷中还呼喊着你的名字,说明她对你是一往情深啊!你不去,就太没人情味了。”

    “不去,我说了不去就是不去,我现在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的死活与我无关,所以谁都不要再劝我,再说我就和谁翻脸。”说着,吴楚国站起身,爬上床去,倒头便假装睡觉了。

    蔡达夫看着那吴楚国,心中是气不打一处来,真想跑上床去把那姓吴的给揪下来,痛打一顿。对于蔡达夫来说,这种不懂得尊重女人的男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是个败类,最应该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其他几个人见吴楚国放下了狠话,也就没有多嘴了。

    这时,黑脸师兄悄悄将蔡达夫等人叫出了寝室。

    “我觉得我们哥几个还是过去看看,”李坤皱紧了眉头,低声说,“毕竟江娜娜之前跟吴楚国在一起时,也和我们像朋友一般。他吴楚国不情,我们也不能不义。”李坤的语气突然变得凝重起来,“况且江娜娜要真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不去,以后也给别人闹下话柄不是?”

    “师兄说的对,”蔡达夫说,“我们还是去看看。”

    “我也觉得应该去看看,”俊俊说,“这个吴楚国,真是太无情了。”

    “痴情的女人真是伤不起啊!”盆盆说,“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怎么就遇不到这样痴情的女人呢?”

    “这就像是上天的安排,痴情的女人总是会碰上绝情的男人,像我们这种痴情的男人又始终没有女人会看上,真是老天不公啊!”俊俊感慨地说。

    听俊俊这么一感慨,蔡达夫心中暗自喜悦,因为他自己就是一个痴情的男人,而娟子也是一个痴情的女人,恰好两人从小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谓是天照地设的安排。蔡达夫甚至会感觉到这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毕竟眼前两位师兄所羡慕的正是他所拥有的。

    “唉,今天晚上的公会活动又参加不了了,真是些没事都要搞出些事来的人。女人,就两个字:‘麻烦’。”高必剑是个十足的游戏迷,特别的迷魔兽世界。

    “一天不玩你会死啊!”盆盆看着枯瘦如柴的高必剑说,“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儿了?天天去包夜,之前带你玩魔兽就是个错误。”虽然盆盆也玩魔兽,但痴迷状态却没有高必剑那么高。高必剑几乎天天旷课去网吧,一个礼拜起码有四五个晚上是在网吧度过的,正因为如此,他从大一到现在也不知道挂了多少科,似乎并不担心到大四毕业拿不到毕业证什么的。

    “盆盆说的对,你就是个不懂得欣赏女人的人,活该你活了那么久,连女人的手都没牵过。”俊俊取笑道。

    于是,几个人一边嚷嚷着,一边赶往医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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