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多么的不舍,该离去的终究要离去;

    无论怎么的留恋,该遗忘的终究要遗忘。

    就像日出东山、夕阳西下,

    只是在遵循自然的规律罢了,

    世人毫无能力去改变。

    即使改变,

    也只是另一轮朝阳的升起和夜幕的降临,

    仅此而已!

    陈加林告辞了何姐,下了楼,撑着伞,步入了雨中。这场雨很大、很凉,地面积满了手指节高的水,没走几步,水便浸湿了陈加林的裤脚,风一吹,差不多快结上了冰块。

    走完了这条街巷,陈加林左拐进入了一条狭小的巷子,巷子很空旷,已经了无人烟,即便是在白天,独自走在里面,也多少有些恐惧。巷子不长,三四分钟的路程便走到了头,来到了另外一条街巷。这条街巷相比之下,要热闹许多,但也仅仅是多上那么几户小卖部而已。

    陈加林还没继续往前走,他右前方不远处的一张大红色的广告牌便一下吸引了他的眼球。“侃侃婚介”,没错,就是这家公司,陈加林打听到单家燕就是在这家公司上班,这个地方是陈加林辗转了好几座城市所获得的希望,尽管何姐说这儿已经被查封,但陈加林依然抱着信心,他不想自己历尽千辛万苦才找寻到的丝毫希望就这般的破灭了。陈加林漫步走了过去,如同是在享受这样过程,也如同是在抑制可能即将到来的失落而产生的绝望情绪。总之,他面无表情,眼视前方,无法摸透他的心思。

    公司的大门被贴上了封条,陈加林推开了门,只见一间宽阔的大厅里,杂乱不堪,除了一些简易的装修,几乎看不到这里有丝毫的婚介的氛围。陈加林到处翻找着,办工作、垃圾桶、抽屉,凡是有可能的地方,陈加林都翻了一遍,他认为可以从中找到单家燕相关的信息,但事实告诉他,毫无丝毫的线索。

    找啊找,身体找累了,心也找绝望了,双眼更是找出了火,陈加林一脚将一张椅子踢翻在地,椅子飞出去老远,又撞上了一个架子,架子又倒了,倒在了墙上。一连串的动作,发出一连串的声响,吸引了周围所剩无几的居民冒雨赶过来围堵在门口好奇地观望着。陈加林见有人围观,遂埋头着,提着伞,“嗖”地跑出门去,沐雨奔跑在了街巷之中,还没等观望的人们回过神来,他已经消失在了蒙蒙雨气之后了。

    雨水已经无情地将陈加林的身体给淋湿了,雨水淋了他一头,顺着流到了面颊,也不知道那面颊上的一条条奔腾的河流,到底是泪流还是水流,但他的眼睛已经红润了。大街上的人们都好奇地看着陈加林,个别好心的老奶奶甚至走到他跟前,给他撑起了雨伞,然而他却全然不知,思绪已经不知飞往了何处。

    “小伙子?这样淋雨会感冒的。”老奶奶看着全身颤抖的陈加林说。

    陈加林似乎听到了声音,转过脸,忽见一个老奶奶站在身旁为自己撑着伞,不觉一惊,于是驻足脚步说:“老奶奶,没事儿的,我心烦,就想淋淋雨,这样我会好受些。”

    这时,两人刚好走到了一处公交站台。偌大的站台,人烟却很少,数了一下,包括陈加林和老奶奶两人,刚好五个人。

    “小伙子,我见你也是个读书人,为什么就不明白许多事理呢?”

    陈加林见老奶奶白发苍苍,两眼却炯炯有神,无不流露出深厚的修养和文化的底蕴来,于是谦虚地问:“恳请老奶奶教导。”

    “小伙子,人生总会遇到很多坎坷和磨难,如果仅因为一两次不利,便要糟蹋自己的身体,那是很不明智的。相反,你更应该化为动力,奋斗一生,倒下去又爬起来。孔子一生想要为官,但最后也没能如愿以偿,不过他却没有责怨,反而隐居教人德行,成为了一代不朽的圣人;再如伍子胥的父兄被楚平王所杀,伍子胥为父兄报仇,含恨若干年,最终鞭尸楚王,为父兄报了仇。现在的年轻人冲动、浮躁、贪图享乐、心大能力弱,遭遇些挫折就爬不起来,缺少刚毅坚强的内心做支柱,所以你不要因为一时的不利,而变得这么不珍惜自己,把怨恨和不如意埋藏心底,用实际行动展现自己,总有一天,你会达成自己的愿望的。”

    陈加林的心结犹如冰块遭遇了烈火,一下便融化了。陈加林笑了笑说:“谢谢老奶奶,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虽然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但我还是希望我的这一番话,能够改变你现在的心境。”老奶奶笑了笑说,“既然你已经明白,那我们就此告辞,这伞你拿去,再要淋雨,你可就得进医院了。”说着,老奶奶将撑着的伞准备交给陈加林。

    陈加林抬起手,示意他有一把伞。“谢谢奶奶,我这有伞。”

    “那就行,”这时,一辆公交车到站停了下来,“我的车来了,再见啦!”

    辞别了老奶奶后,陈加林依旧站在公交站台,没过一会,又驶来了一辆公交车。陈加林无意地瞄了一眼公交车,只见车窗里坐着一个十分脸熟的人。“单家燕???”陈加林睁大了双眼,在雾气阻隔的车窗后,那张熟悉的面庞时隐时现地出现在陈加林的眼前。陈加林没加思索,一下子便跳上车去,投了币,站在车头,眼睛直盯着公车中央一个把头扭向窗外戴着耳机的女人,竟然不知不觉发了呆。车子一发动,陈加林没有注意,一个惯性差点儿让他摔上一跤,因为动作有些大,吸引了车上大部分人的注意力。也许是那女孩听着歌,心思不在这儿,以至于她成为了那一小部分没被陈加林吸引的乘客之一。

    女孩的头发已经烫卷,还染了黄发,披散着挡住了两侧的耳朵。黑色的呢哝大衣将整个身体裹得严严实实的,一双带绒的长筒靴过了膝盖,鞋跟足有七八厘米长,同时从面前摆放着的黑灰色皮包里窜出一根线来,一直连进了披着的秀发当中。而那面庞,也是涂抹上了妆容,粉底腮红,描眉画眼,亮红小唇,无不彰显出她的时尚范儿,一下子从学生气的人蜕变成了具有城市气息的时尚女性,就连陈加林看了,也觉得有些不像单家燕了。

    因为女孩做的是单排座的,陈加林没有机会坐她身旁,于是陈加林只好走到女孩身后一张空位置上坐了下来。直到这时,女孩仍然没有注意到陈加林,依然把头偏向窗外。陈加林几次想要开口,但好几次担心若不是单家燕,弄出个尴尬的场面来,难以收场,可直觉又告诉他,此人绝对是单家燕。

    “单……”陈加林本已鼓起勇气开口,没想到车子来了个急刹车,到了一处站台,而那女孩也瞬间站起身来,转过身便要下车,期间眼睛都没有直视过陈加林。

    “单家燕——”陈加林见女孩的步子已经迈下了梯子,于是立马站起身来喊道。这一喊,不仅吸引来了车上剩余乘客的注意力,更是将女孩迈开的步子又收了回来。女孩转脸一看,顿时整个脸都惨白了,眼神中充斥着惊恐,如同见到了恶魔,还没等陈加林再开口,女孩便隐藏了自己真实的面部表情,假装什么事儿都没有,又迈开步子,急忙地下了车。

    显然陈加林注意到了女孩脸上的细微变化,女孩刚迈下车不久,他便叫停了司机,也跟着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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