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醉梦楼”一片红彤喧嚣,厅堂中的男子左拥右抱地与美人们对饮浅酌,欢声媚语,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横壁雕曼,楼中分有上下两层。上层是间间住房,下层是琅琅雅座,厅中笑闹一片,男男女巧笑嫣然,楼道高台上立耸,台上几个女子轻歌曼舞,身姿娜曼,好不撩人,基于前些时段早已见识了青楼的“面目”,见怪不怪了,所以我面色依旧地跟着赵明转到后院。
青楼的幽径后院是内部工作人员休憩的地方,当然包括老鸨和青楼美女们了。
“唷,赵管事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快,这边坐。”甫一进门,一个浓妆妖娆徐娘半老的女人立马迎上前来招呼着赵明,见着他身旁的我时,惊艳一闪,而后疑惑地问“这位是?”
赵明皱了皱眉,“徐娘,这位是我们的主子,还不快些给主子行礼。”
徐娘一怔,忙向我福身“徐眉不知主子驾临,还望主子见谅。”
“不打紧,我们先进去吧。”我摆摆手不甚在意,走到屋内才发现里头还有人在。只见一位身着碧蓝纱裙的曼妙女子妖艳地立在房中,艳若桃李的脸庞眼如水杏,盈光潋滟,一身气质妩媚妖娆。一见我们进屋,眸中闪过讶异,待掠过我时,眼瞳光亮一闪,而后看向一边的徐娘,酥骨地唤道“妈妈…”
“红儿,快给主子请安。”徐娘示意她道。
被唤作红儿的女子闻言,朝我嫣然一笑微微福身,“艳红见过主子。”
我点点头,昂首走向主位坐下,等着她们告知我身份。
徐娘恭敬地道“属下徐眉,是宫内洪堂主的手下,现负责醉满楼老鸨一职。”转而看向边上一瞬不瞬地凝着我的妖娆女子,恭声报上“她是醉满楼的当家魁首艳红。”
“哦?”我迎上女子狐媚的双眸,扬起唇角,点头道“嗯,不愧为当家花魁,够艳,够妖。”
女子魅惑一笑,向我暗送秋波,“能得到主子这样人中龙凤的赞赏,红儿真是三生有幸。”
我盯着她眸光闪烁,这样的魅色女子但凡是男子都会被她的妖艳所迷眼不能自持吧?
“想必主子此次来定是与妈妈有要事相商了,红儿也不好在此碍事,不如就让红儿泡上一壶香茗给主子品尝消磨,不知主子可愿尝试红儿的手艺?”女子柔情妩媚地开口。
这时一旁的徐娘附和道“主子,红儿的手艺可是没得说的,要不就让红儿泡来予主子您试试?”
“那就劳烦红儿了。”女子见我应予,忙福身朝外行去。
屋内沉默片刻后,我向赵明示意,他明了地让徐娘拿出账本,两人细细地对起账与我娓娓道来。
大约过了一刻时,那妖娆女子端着茶水回到屋内,恭敬地向我们奉上茶水,立于一旁等着我用茶。
轻叩着茶盅,我浅啜了一口,茶香四溢,味盈满腔,“果然是好茶,红儿真好手艺。”
“谢主子夸奖。”女子欣然一笑,低垂的眼眸让人看不出她的真实神色。
“妈妈..”屋外的叩门声让我们均是诧异,只见徐娘示意其进入,通过丫鬟的禀报,原来是厅内的客人都想请艳红出去弹上一曲,遂不悦地吵闹起来了。
徐娘蹙眉地想示意艳红出外表演,却不想得艳红说小手因刚才泡茶烫伤弹不了琴,这可为难了徐娘,外头客人们大多有来头不好得罪,现又指名道姓地钦点艳红弹奏,如今她又受伤弹不了琴,气氛一时陷入紧张中。
我淡定地坐在上首看着徐娘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蚱,来回踱步拍着手背想办法。
一旁的赵明见我不动声色地坐着品茶,征询地提议道“主子,属下听闻您曾向尘护法学过音律,想必您对这琴技该是有很深的造诣,属下恳请主子搭把手帮上此忙。”
“赵叔不愧是精明的商人,现倒把生意打到我头上了啊?”我呷了口茶,不咸不淡道。
“醉梦楼的生意不就是主子您的生意嘛!难道主子想眼睁睁地看着醉梦楼被人砸了?”
姜还是老的辣果真没错,我放下茶盅,“也对,好吧!我就帮红儿奏上一曲,好堵了那些人的嘴。”
闻言,屋内众人全都舒了口气。艳红巧笑地对我福身谢道“红儿先谢过主子了。”
随着徐娘来到厅内转入隔间,刚坐下就听得徐娘边安抚着人心边迎着艳红款款到来。
“诸位倌人们,今夜我们的艳红姑娘可是给大家伙带来天籁般的琴声,大家是否得表示下啊?”随着徐娘声音的响起,众人附和声骤起,艳红就在千呼万唤下步入我隔壁的珠帘小间,缓缓的跪在琴台前,素手轻抚上白玉狼牙琴,轻试了一下声调,我忙收敛心神,全神贯注的放在琴身上。
悦耳的丝弦之声自指尖流泻而出,悠扬的琴声忽尔一转,好似流水从指间滑过,轻盈如舞动起来的水花,婉转缠绵使人久久不得回神。
曲音嘎的止住了,艳红从珠帘后面走出来,盈盈一拜,柔声笑语“红儿献丑了。”
“啪啪”掌声独鸣自我前方不远处响起,随着男子的开口,一个略带熟悉的销魂声音传入我耳中,“红儿果真琴技高绝,听得实叫人心悸不已。”
“爷,您来啦!”艳红欣喜的声音带着无限的愉悦,碧蓝色的身影倏地飘到红衣人身边,红衣人大手一捞就将她揽入怀中,挑逗着她道“怎么?想爷了?”
艳红撅起小嘴,娇嗔地锤着他的心口,“爷,你好坏哦!这么久都不来看人家。”
“呵呵,这不是来看你了嘛!红儿还不满足,是不是要爷我今夜好好地安慰一番啊?”轻佻的语气,惹得怀中女子娇笑不已,“爷,你....唔..”
娇媚的声音徒然消失,我定睛一看,他们竟旁若无人拥在一起热吻起来,而周遭的宾客却似见怪不怪地继续与身旁的女子调笑畅饮,就像此场景是再正常不过般。
我悠悠一叹,看来这个男人是这儿的常客了,真想不到他竟然也到了此地,而且还能悠闲地与青楼女子打得火热,唉,这个妖孽男真不知祸害了多少女子。
随着徐娘的示意,我转首不再看这眼前“撩人”的一幕,缓步到徐娘身边与她交代了一声,遂径自步出大门往大街行去。
夜间的街道灯火光亮,商贩们不断的吆喝着,吸引着过往行人,路上的行人虽是不多但也足以将大街的人气氛围衬起。
我随着人流茫然地行于大街与南来北往的行人擦肩而过,眼睛虽然目视着前方,但脑中却是肆意浮想。真是妖孽男吗?起先的猜测到如今的怀疑,他毫无预兆地出现到底昭示着什么?如果妖孽男的身份真的是“他”,那所有的一切就是他搞出来的了?也就是说宫中出现细作了,这样的话…呵,看来越是深入就越是有趣了呢!
我边思虑着唇边浮起笑意,而此时敏锐的感官已让我后知后觉地觉察到后头有人跟踪,来人武功高低不得而知,看来是得会会他了,身影一闪,我快步地穿梭在人群中,眼见着一条暗巷,我闪身入内隐藏起来。随后一抹红色倏地窜入,征愣了一瞬,而后动作迅速地将隐在暗处的我揪了出来。
来人邪魅一笑抵着我,这迫使我后退地背抵墙面,他顺势将我的身子禁锢在怀中,红色的纱衣衬得他更是妖娆,黝黑的瞳孔变得幽深渐渐地又转换为浅紫色,妖魅异常的脸上带着笑魇慢慢地靠近我,诱人的嗓音响起,“我们又见面了,我的小野猫。”
随着他的靠近,幽幽的香气窜入我鼻间,这使得我的脸色徒然黑冷了下来,“放开我。”我知道我的声音很冷,冷到足以将人冻僵。若是其他人定是会被我的冷气冻得缴械落败,可眼前的人却不是惧怕而是笑得一脸欢愉,“小野猫的爪子好似又锋利了许多呢!”
他笑意盎然地伸出修长白皙的大手细细地摩挲着我的脸颊,爱怜的触摸着,仿似世上珍贵的宝贝,只得他一人观赏触碰不予以任何人玷污。
我冷然地看着他,想起他的怀抱,他的手,他的唇,乃至他的全身上下都有别的女子的味道,脸上蒙上一层阴翳,躲开他的大手,嫌恶地开口“脏,别碰我。”
闻言,大手一滞,就在我以为他要放手时,大手徒然改变了方向,擎上我的纤腰将我搂紧,耳边传来他戏谑的声音,“小野猫吃味了?”
吃醋?哼!我是有洁癖的人,本就不怎么欢喜与他人搂搂抱抱,再说了这碰触过其他人的东西已粘有他味,想要再来触碰我那只会让我感到恶心。
“放开你的脏手。”我蹙眉地想挣脱他的怀抱,却被他拥得更紧,温湿的热气散在我耳边,“小野猫为我吃味了,我好高兴啊。”
“你少自作多情了,放开我。”我盛怒地挣扎着。
他略微松开放在我的腰身的手却是没收回,仍是搂着我,紫眸带笑地紧凝我,轻声道“放心吧,小野猫,她们再好都入不得我的眼,我要的只有你一个。”话毕,薄唇缓缓地朝我压下来,我转首欲躲开,却被他禁锢住无法动弹。无奈地怒瞪着他紧咬牙关准备与他来个鱼死网破,咬死他。
忽地耳边一声轻响,一物件瞬间向这方向飞来,这也正欲对我不轨的人倏地停下动作,旋身一起将来物接下,待他看清手中的利器,妖魅的脸上闪过溫怒,再看向我时,我已被黑衣人带离飘走了。
银色的面具在漆黑的夜色下熠熠生辉,甫一见到他,我的心底竟浮起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将头埋在他胸前,伸出手臂揽住他的腰身,这一举动惹得他的身子轻颤了一下,纵使如此他脚下的步伐仍不见紊乱,继续飞掠着将我安全地带离了危险地带。
“你,还好吗?”看着我苍白的小脸,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我摇头示意没事,抱膝坐下来,迎头看向墨黑的天空。此时我坐在屋顶上,而他立于我身旁,眼神担忧外夹杂着丝丝怒气紧凝着我。
“对不起,我来的好似有点晚了。”他板过我的身子,深邃的黑瞳歉然地与我对视。
“没有,你来得时间刚好,谢谢你。”我迎上他的熟悉的眉眼,伸出手替他抚平紧皱的眉头,靠入他怀中闭上眼眸,疲惫地开口“借你的怀抱让我靠一下。”
他轻叹地将我搂在怀中,拂上我的螓首按在他胸前,“想哭就哭出来吧!”
我在他怀中闷声轻笑“呵呵!你以为我会因为这些小事而哭泣?”我头抵在他胸前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靠着,他的怀抱竟让我感到温暖和眷恋,“我只是觉得很累,想找个人靠一下,就这样简单。”
“傻瓜。”他下巴抵在我头顶上,大手有一下没一下拂着我的青丝。
“黑羽,你真的很像我的一个朋友。”就这样相靠着许久后,我没由地闷声说出这一句话。
他的身子一怔,仅是一瞬而后舒展开来,避重就轻地道“是吗?”
“嗯,不过他没有你这样厉害的身手,也没有你的机敏睿智,相反的他很呆,很木,手脚也很笨拙,但却是很可爱。”一想到萧翼可爱尴尬的模样,我就忍不住笑开来。
“你,喜欢他吗?”他拥着我,声音有些发颤夹杂着丝丝期待,但我却未曾注意,讷讷道“没有,他只是我的一个朋友,一个很好的朋友。”
这个回答让他本是拥紧我身子的大手倏地放开,我直起身子有些疑然地抬眸不解地看着他。
他低垂着眼眸,低语地自言“是吗?只是朋友,呵!”
我不安地推推他的身子,“嗳,你怎么了,没事吧?”
他抬头,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唇角,“我没事,夜深了,你还是回去吧!别让关心你的人担心了。”
我起身有些担忧地凝着反常的他,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
一路沉思着,平安无事地回到酒楼。见着我摸样本是欲唠叨抱怨的碧萱不敢再说些什么,只得与菲儿一起帮我洗漱,服侍我睡下后才离开。
我怠倦地闭上眼睛,辗转了许久才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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