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小三~”贾珍原本坐在上面,不过是顶着族长旗号哪里需要哪里般,但是一听咄咄逼人的史鼐,一看脸色伤痛欲绝的“贾赦”,火气也蹭蹭的爆发出来,“好你个史小三,当年他们这么对你,我跟赦叔雪中送炭你发达后也没挟恩求报,如今你居然在我赦叔伤口上撒盐!”啪的一拍茶几,贾珍咆哮,“你自己傻帽的跟个肉包子一样,被狗啃了一口还想着帮狗,别当我们叔侄也是肉包子!”

    “被狗啃了一口还想帮着狗?”史鼎飙高音调重复了一句,眸子一片冰冷,“贾珍,你休要胡说八道,她姓史!”你可曾想过被如此儿戏休妻之后,我史家阖族女子该如何自处?你们可知因祭田一事,多少王家女被休妻一根白绫吊死横梁之上?!且不说我史家未来子嗣该如何娶妻生子,就是传出这般名声,你贾家又如何相处这世间!是,你们是助我良多,但世界有谁如你们一般只躺在祖宗功劳普上享受荫庇,你也是族长,可曾想过家丑不可外扬?可曾想过贾家?做事岂能凭一己之欢?!”

    贾珍被喷了一脸唾沫,面对此问,默默的转头看了一言不语的“贾赦”,又瞅了一眼同样面色阴沉的他赦叔姘头,弱弱道:“史……史小三,别……别胡说啊,我贾家分宗了啊!”

    史鼎气笑,“那你荣宁两府里的四春呢?”

    “四春?”贾赦见贾珍不敌,捏捏两撇小胡子上场,视线看向在祠堂外慢慢踱步进来的贾政,不卑不亢着沉声道:“史侯爷说笑了,我荣宁两主子合起来,正紧的小姐不过两位。两位小姐都是有宫里的教养嬷嬷教导着的规矩都是极好的,且女子闺名尚未取,至于春什么的不过小名儿,断没有堂堂主脉勋贵之家从一个旁支小官之女的礼在。”

    他贾赦今日要干的便是替父休妻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直接一根白绫,让人结束生命太便宜了。回了贾府逼问出当年,是谁主谋谁扫尾,都不重要了。

    让人如今生不如死,才是真报复。

    他要她亲眼看着她的好儿子一家流落在外累累若丧家犬。

    他要她亲眼看着自己被驱除出贾家宗籍,再也让她说不出一切都是为了贾家的荣辱。

    儿子,丈夫,曾经让她仰仗的一切,他这个孽子要一点一点的敲碎。

    在屏风后面听到贾赦出声回答,被绣帕堵嘴的贾史氏瞳孔急剧扩大,露出胆颤的眸色。那个孽子,孽子……呜呜的想要张嘴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而且旁边还有两个身形魁梧的嬷嬷一左一右的按住她。

    那个孽障!

    贾史氏脸上死灰一片,双眼里都透着绝望。

    一个时辰前,她在佛堂如往日一般被逼着诵念佛经,听着元春捂帕子低低的哀求,眸子里还闪过一丝得意,毕竟还有人要仰仗着她才能活下去。

    手摸着元春如花似玉的脸,她正心里盘算着城外庄子里还有不少她的人手,把元春送出去,好好的教养,在请些“花1魁娘子”授些迷惑之术,牢牢把握住皇子,待日后一飞冲天,他们也可一雪前耻。

    猛然,啪的一声门被推开。

    然后,那个……

    贾史氏一回想起来,心还忍不住砰砰直跳。

    “贾赦”坐在一旁喝茶,而那个帝王之貌的“贾赦”却步步紧逼问她当年事。

    为何不喜贾琏,要把他养废?

    为何暗中扫尾,掩盖张氏死因?

    为何不喜他?可是嫡亲娘否?

    像是万里晴空中冷不丁的响起三声闷雷,那一瞬说实话她脑海中一片空白,真不知该从何说起。冷眼斜睨了许久,看着凑进来的她额头青筋暴起双手紧握,咬牙切齿,恨不得吃人似的模样,才恍然回过了神,下意识的不满:“你不是我儿子!”

    都说知子莫若母,她一向知道那个大儿子是个愚孝的,只要她偶尔漏点关心,就能屁颠屁颠的赶上来怎么赶也不会走。

    恍然大悟般揭开了荣国府这段时间内种种的端倪之处,可是没有时间,她来不及跟任何人诉说。

    他们两个是妖孽!

    居然灵魂互换!

    蛊毒之术!

    蛊、毒!

    听到屏风后头呜呜的声响,贾赦眯着眼无声的笑了笑。从前他有多么希冀得到母亲的关爱啊,渐渐的因为贾史氏对贾宝玉的偏宠,这些年来慢慢的认清了现实。得不到的就放手。

    但是今日王氏的一句话,却又将他再一次伤无可伤的母子情谊彻底击碎化为粉末。

    忽视。

    忽视!呵呵~

    他想起来,小时候,以为慈祥温柔的母亲也是这般对他的呢。那时候他记住了母亲温柔宠溺的笑容,却忘记了自己十次索求,才得一次赞许。

    无法在伤害,至于十月怀胎的生恩又算的了什么?大不了,他学个话本中那闹海的哪吒,剔骨还父,割肉还母。

    反正,他也活不了多长时间。

    帝王如今对他愈发宠溺,不过是死前的“断头饭”。

    这般打算着,贾赦笃定了自己要做个“煞神”绝血缘情。

    贾赦没有耐心再跟史鼎纠缠下去要打破牙齿往肚子里咽只因维护所谓的尊严与家族颜面这种沉甸甸的话题,反正他贾家都娘搓搓一窝,娶个史家女祸害了三代,不耐烦地挑高了双眉,道:“史鼎!你史家的颜面又何必从我贾家获取?!婚,两姓之好,但如今已经证据凿凿,交恶到这般田地,在相处下去,又何必呢?畏惧世人言语,又何必当初?”

    “你是谁?贾家那里有你说话的份!”史鼎一看不知名的只听过一耳朵乃是“贾赦”新欢男宠,不由眼睛都瞪大,面色黑如锅底,“你贾家的就这般教养,主子说话连个奴才秧子都可以肆意打岔?”

    司徒锦面色一黑。

    贾珍颤巍巍开口,“他不是一般人,嗯……他是我赦……”

    “史鼎,你还不明白吗?”司徒锦快速开口,拦截下贾珍的话语,“你史家姑奶奶之祸起源在我的原配。她乃皇上的师妹,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屋内所有人都不明所以。

    司徒锦掀开前襟朝贾赦所在之地,噗通一声,下跪,语调带着深深的愧疚,“臣无能累及皇上出面,为臣洗刷冤屈。”

    贾赦忍不住两眼一翻。

    “史侯,帝王之怒,你可懂?”司徒锦不急不缓的说道,还未打量史鼎的面色,就听噗通一声,贾政两眼翻白昏倒在地,随之贾珍也躺倒在地。

    史鼎:“……”

    脑中道道玄雷劈下,压根不知说什么才好。贾赦一句终生为父堵死了令人遐想的画面,帝王伏尸百万之怒强过于宗族之脸面,带着半死不活的贾史氏无奈的离开贾府。

    看着人走的走,昏的昏,贾赦傻傻的看着司徒锦,心里有种莫名的东西缓缓流动,看着面无表情的司徒锦,鬼使神差扬起笑脸贱兮兮的问,“皇上,你不爱惜羽毛啦?”

    说完,猛地心中一跳,贾赦掩饰性的想要哈哈干笑两声,却见司徒锦阴测测的开口,“朕自然是爱极了名声。你顶着朕的皮,朕不护着你,难道还看“自己”被人欺负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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