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着就是一个累!别人的心思猜不透,自己的心思又瞒不住,你说当官有什么好?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就是一个折腾!

    好好的带家眷做什么?不就是想光明正大地看她的涵儿吗?

    一想到自己的心头宝被别人觊觎着,赵桐就恶心难受,不要脸,后宫那么多佳丽还不够吗?为什么就扒着涵儿不放!当初要不是你不要他,他能是我的吗?一个大女人出尔反尔,拿不起放不下的,亏你还是个皇帝,你也配!

    推翻你就对了!

    赵桐心情阴郁地踢着脚下的小石子,晃晃悠悠进了将军府,路过花园时,碰到孙荷碧正和什么人对峙着,孙荷碧一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嘴脸,对面的人唯唯诺诺,连头都不敢抬。

    赵桐探头一看,这不是她的“妹妹”莫尹兮吗?

    赵桐对孙荷碧现在是除了厌恶还是厌恶,当她得知孙荷碧是孙氏的亲戚而非政治联姻需要时,连虚与委蛇都懒得施舍给他。她是可以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暂时低头,但并不意味着她就要宽宏博爱,什么猫猫狗狗都收的!

    看着对面孙荷碧飞扬跋扈的嘴脸,赵桐心里更加反感,你说这样的男子谁敢娶!娶了这样的男子,还不等于娶了个祖宗啊!涵儿得受多少委屈!

    本来是想躲得远远的,可是看到莫尹兮那副逆来顺受的模样有些不忍心,就假意咳嗽了几声。

    其实,不用她出面说什么,孙荷碧一看到她,就欢天喜地的把莫尹兮晾在一边,争抢着跑到她身边谄媚讨好,将那男德男训忘得一干二净!

    “你脸上画的什么东西,乱七八糟的,成何体统!”孙荷碧刚一跑近,赵桐就开口喝止。

    孙荷碧吓了一跳,忙抬手摸脸,“脸上……有什么吗?”

    手上摸着,心里恼着,这三姐姐也不知是怎么了,突然就对自己冷冰冰的,任他使出浑身解数,连看都不看一眼。这会儿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这脸上……

    孙荷碧气愤地转头看向莫尹兮,怪不得他刚刚一看自己就低下头,一定是因为自己的脸惨不忍睹不敢直视,又坏心肠地不肯告诉他,就等着看他在别人面前出丑!

    几个想法略过脑海,孙荷碧看向莫尹兮的眼神已经转为怨毒。莫尹兮看了眼孙荷碧的脸,不解地看向赵桐,赵桐一副确有其事的理直气壮,喝道:“还不赶紧回去擦干净!”丝毫没给孙荷碧好脸色。

    孙荷碧涨红了脸,气愤地跺了跺脚,像受了多大委屈是的转身跑走了。

    赵桐看向莫尹兮,有些怒其不争的意味。

    “你就是这么当莫家少爷的?怪不得人人都想欺负你!”

    莫尹兮垂下眼眸,规矩地行了谢礼,“尹兮谢谢三姐解围!”

    是了,孙荷碧脸上其实什么也没有,无中生有不过是赵桐为了帮莫尹兮一下又不愿和孙荷碧浪费唇舌临时想的计策罢了!

    “谢有什么用?你没看刚才孙荷碧用什么眼神看你吗?他一定把刚刚的事怨到你身上了,即便他回去看到自己脸上什么也没有,他也一定会怪你没告诉他实话,再见你,一定会更加的变本加厉!你还谢我?”

    莫尹兮愈发的恭敬规矩,“即便如此,尹兮还是要谢谢三姐。”

    赵桐嗤笑了一声,不可救药地看向莫尹兮,“你到是挺执着的,你说你要是把这份心思用在为自己争取地位上,身为将军府唯一的少爷,你还不得被捧上天啊!”

    “尹兮不敢!”莫尹兮立马回绝,“尹兮只是一个庶子,只求能和侍爹过安生日子,不敢奢求其它!”

    赵桐挫败地挠挠头,将军府真是出奇葩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竟然会习惯被人欺负,给他顶着将军府庶少爷的名号,都可惜了这身份!

    真真是连个下人都不如!

    “我就不明白了,要你开个口就那么难吗?那孙荷碧说什么也是孙氏的远房亲戚,就算再娇贵,也比不过你这个亲生的,闹到莫……娘亲那里,她也不可能会胳膊肘往外拐,你怕他?”

    莫尹兮明显是不赞同赵桐的话,立马驳道:“话虽如此,爹爹毕竟是将军府的正君,真把事情闹大,就算有娘亲护着,也敌不过爹爹暗地里的手段,到时候只怕我和侍爹的日子会更加难过!爹爹的秉性三姐不是不知,他若有容人之量,三姐的侍爹也不会无故枉死!”

    莫尹兮嘴里的侍爹,是指她们的亲爹爹。赵桐没想到莫尹兮会回她这么多,顿时有些哑口无言,莫尹兮说的都对,看来就算他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一本明账,倒是她小看了他!

    提到她死去的“爹”,赵桐心底本能的抵触,明明是和自己不相干的人,却与这具身体血脉相连,这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无力感!

    “算了,当我没说!”

    赵桐转身走人,边走边忍不住腹诽自己,人家过得好好的,管什么闲事,多事!

    回到雪渊阁,赵桐将冬猎的事说给顾锦涵听,顾锦涵听完后也是一脸愁苦,自打上次进了趟宫,他就对这吕尚襄极为打怵,最后两人一致认为,要顾锦涵装病缺席。虽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逃避不是办法,可吕尚襄那种人可杀不可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还是让涵儿离她远点儿好!

    三日后,圣旨跟着莫将军一同进门,莫将军一身官服还没来得及换,就带领众人跪地接旨,宦官操着公鸭嗓子大声诵读,说的正是冬猎的事,该去的人都指名道姓地钦点好了,除了莫枫身子不爽可留府外,正君带着众家眷皆要前往,连莫尹兮也在名列之内。

    谢旨之后,赵桐跟着莫将军进了书房,直接道明了来意。

    “娘亲,涵儿身子不好,这次冬猎就称病不去了吧!”

    “胡闹!”莫将军脸色一黑,“什么人你都敢骗,皇上是你能糊弄的了的吗?你要是能提前预知这圣旨之事,在圣旨没下之前称病,还有蒙混过关的可能。圣旨既下,可是要派太医来确诊的,万一诊出他是装病,那就是抗旨不尊,到时候连累的可是整个将军府!”

    赵桐抓着衣襟,心里那个恼啊!

    她可不是请提前就知道的吗!可谁知道装个病还有那么多说道!

    事已至此,装病是行不通了,总不能叫涵儿真病吧!

    要是涵儿真去了,她又提心吊胆的,难道就真的不能不去了吗?

    “可是涵儿的身子……”

    莫将军别有深意地看着赵桐,沉吟道:“麟儿,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但是娘亲要提醒你一句:成大事者,必须要放下儿女私情。你将来是要接管将军府的,切莫让个人感情分了你的心!”

    赵桐偷偷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听,你放得下吗?

    “可是涵儿也是你的女婿,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被别人抢走了,丢的不也是将军府的脸吗?”赵桐小声嘀咕,却足以让莫将军听到!

    莫将军叹了口气,“话虽如此,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赵桐差点起的个仰倒,她终于知道莫尹兮打一百下都不会吱一声的性子是遗传谁的了!

    呵!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是吧?

    我就偏不死了,我看她能拿我怎样!

    心底对莫将军仅存的一点愧疚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赵桐恨不得现在就挥军起义,将那个倒霉皇上赶下龙椅!

    “这事已经是板上钉钉,轻易改不了了,你就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乖乖给我准备冬猎的事,娘亲也不求你在冬猎上能给我大放异彩,你只要平平安安的回来就行了!”莫将军不放心地叮嘱道。

    “哦!”赵桐应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告退。

    圣旨一下,整个京城都沸腾起来,各位官家都紧锣密鼓地准备着。邻国乌央国也是一个大国,但国土有七成都是草原,因此乌央国人擅骑射,皇上弄了个冬猎来欢迎乌央国的皇太女也算是投其所好。

    京城一直流传着乌央国人住乌篷的说法。古代信息闭塞,大家都不知道乌篷是何物,据说这次冬猎以乌篷作行宫,各官眷也都一同住在乌篷里。官眷们生怕乌篷保暖性差,积极准备着袄袍。将军府有孙氏,雪渊阁的东西却是要她们自己准备。

    乌篷应该就是蒙古包吧,反正都是草原上的东西,大同小异!

    赵桐淡定地收拾东西,小福仔穿着赵桐特意给他量身定做的小羊皮袄,穿着小马靴在地上跑,活像一个地道的草原小孩儿。

    “慢点儿,别摔着了!”赵桐将小家伙抱在怀里,亲昵地给他擦去额头上的汗。

    顾锦涵难得露出一抹笑意,“自打回了京城,很少见他笑得这么欢,让他多跑一会儿也无碍!”

    令言打趣道:“我看啊,家主是宝贝着小少爷,生怕他磕着碰着!”

    “那当然!”赵桐理直气壮地道:“自己的孩子自己不疼谁疼!”

    顾锦涵和令言无奈地对视一眼,皆摇摇头,就没看过有这么疼宠孩子的娘亲!

    赵桐才不管这些,朝着福仔肉乎乎的小脸吧唧一口,“娘亲叮嘱你的话都记住了吗?”

    小家伙使劲儿地点点头,“记住了!”

    “那福仔背一遍给娘亲听!”

    小家伙黑如葡萄的大眼珠灵黠地转了一圈,奶声奶气道:“不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跟陌生人走……不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不可以自己乱跑……不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令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合着家主教了那么多,就那一条小少爷记得最准。”

    赵桐满意地在小家伙的脸上蹭啊蹭,把小家伙痒的哈哈直笑。

    “能记住就行了!”管他准不准呢!

    乌央国皇太女的銮驾抵达京城,两日后,冬猎的队伍向城外猎场进发,临出行前下了场大雪,雪后天晴,是个适合出行的好日子。

    皇上与皇太女的凤驾在前,其次是各位宦官,官眷的车马随后,最后便是随性的侍卫。

    很少有女子和家眷同乘的,除非那女子是一介白丁,没有和宦官同行的资格。在京城里,但凡家里有在朝为官的,家里的女儿多少都有个官位,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就连阴里阴气的老二莫凌还是个从三品的吏书,听说早年随着莫将军在疆场上立过功,也有个将军的头衔,像赵桐这种无半分官职在身的,也算是稀有物种了!

    马车里,顾锦涵握紧赵桐的手,表情满是心疼,“可是为那些人的话烦闷?”

    上车的时候,因为赵桐上的是官眷的车,没少受冷嘲热讽,连顾锦涵这个夫道人家听了,都觉得不堪入耳。

    赵桐无所谓地笑笑,“不过是一群目中无人的无知鼠辈,有什么好烦闷的!”说着,身手在顾锦涵闷闷不乐的小脸上捏了捏,“只要你看得起我就行!”

    顾锦涵立马红了眼眶,扑进赵桐的怀里哽咽道:“全天下的人都可以看不起你,就我没有资格!”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在那段众叛亲离最绝望的日子里,她是怎样在他身边不离不弃的,若是没有她,顾锦涵现在也许只是一个写在石碑上的名字!

    赵桐爱抚着心爱的人儿的头发,“在宝宝面前哭鼻子,也不怕宝宝笑话你!”话虽这么说,却把人儿搂得更紧了。

    顾锦涵闻言立马挣扎着起身看向福仔,果然,小家伙瞪着乌溜溜的大眼,好奇地看着抱在一起的爹爹和娘亲,好像在问:你们在干什么?

    顾锦涵的俏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捶了赵桐一拳,嗔怪道:“都怪你!”

    赵桐赞同地点点头,“嗯,都怪我!”

    “你!”顾锦涵的俏脸红的更甚了,气呼呼地转过身背对着她,哼,不理你了!

    看着心上人别扭的小样儿,要不是怕影响不好,赵桐差点就忍不住哈哈大笑了。

    走了大半天,可算是到了目的地,排队进山又耽误了好一会儿,等到了皇家猎场,几乎是走了将近一天的时间,天气已经开始擦黑了,好在各家居住的乌篷先前已经分配好,直接入住就好了。众官眷下车,面对眼前颇为壮观的乌篷营,来不及感叹就被催着早日入篷休息,为明天的冬猎储存体力!

    赵桐拥着顾锦涵寻找将军府的乌篷,竟然遇到了诵月公子,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赵桐差点上前打招呼,看到诵月公子微不可察地摇摇头,才猛然想起避讳。

    是啊,诵月公子是太傅府的人,理应前往。倒是如今两人身份不同,只能当个陌生人!

    顾锦涵笑着朝诵月公子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诵月公子同样回之,两队人马就此擦肩而过。

    赵桐踮脚朝人群里看去,不知道穆初白来了没有,那厮口口声声说冬猎可能另有阴谋,弄的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用过晚饭,大家各自在乌篷休息,赵桐趁着天黑人少将整个宿营地走了一圈,大致了解一下地形。

    整个宿营地被侍卫无死角地把守着,皇营在中心处,各大官眷的营篷围绕皇营而设,不远不近,布局正好。地位越高的官营离皇营就越近,其余依次排开,将军府位高权重,当然排在前面,和皇营不过百米之隔,散散步就到了。好在皇营附近守卫森严,晾皇帝在众目睽睽之下不会作出不顾脸面的事,不然她真是睡觉都得睁着眼睛!

    了解完毕,正要转身往回走,突然听到一阵惊呼,“娘子?”

    赵桐脚步顿了一下,下意识回头看,一个雪白的身影急步上前,天太黑,看不清那人的脸,倒是她自己就站在烽火之下,将自己的面容暴露无疑。

    直到那人走进,赵桐才看清来人的脸,是一个俊秀的公子,难得一见的佳人,论姿色,竟然与涵儿不相上下。

    “请问公子是?”赵桐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前看到的白色,是他身上的白色大氅,不知是用什么做的,连她这种不是货的都看得出它华贵无比。

    “娘子可是胡同惊马蹄下救人之人?”那源皇子惊喜地无以复加,是她,一定是她,他不会看错的!没想到找了这么久的人,居然会在这里相见!

    因为自己是皇子,身份高贵,若是公然寻人只怕会被人诟病,所以一直以来都是私下暗访,却久久没有结果,就在他几乎绝望时,她竟然又出现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赵桐想了一下,“好像是有那么回事。”

    听到她的回答,那源皇子更是喜不自胜,“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娘子,多些娘子那日出手相救!”

    “哦!呵呵……”赵桐不好意思地笑笑,那日光顾着救人了,根本就没看着那人长什么样,时间要是再长一点,她连那人是男是女都要忘记了!

    “不必客气,人之常情而已!”

    “娘子可否告知身份名讳,源儿来日也好登门谢恩!”那源皇子亮晶晶的眸子充满了恳求,好不容易找到了人,再也不能让她给跑了!

    赵桐看着有些惊喜过度的男子,有些不自在,“没关系啦,我救人也不是要求回报的,正巧赶上了而已!”

    那源皇子眸色顿时暗下了几分,面上失望尽显,“难道娘子是看不起源儿,觉得源儿不配登门吗?”

    “不是不是!”赵桐忙摇手,就怕他哭了,你说这要是给人弄哭被别人发现了,还以为她把人家怎么了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小事一桩不足挂齿。告诉你也行,我叫……莫麟,将军府的三小姐!”

    赵桐只想说了赶紧脱身,黑灯瞎火孤男寡女的,像什么话!哪知,那男子一听她的名字,顿时就愣住了,片刻之后满脸怒火,哪还有刚才见恩人的那份喜悦!

    “原、来、是、你!”那源皇子说得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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