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吟哑然。

    耶律瑾并不想和她闹不愉快,训斥了她,他心里也不好过,遂转移话题道:“太后最近念叨你念叨的紧,你明日得空去瞧瞧她老人家吧。”

    花吟抬起头,有些难以置信。

    耶律瑾按住她的双肩,“不该说的话,一句都不要多说,记住了?”

    “嗯。”她低低应了声。

    “时候不早了,安置吧。”

    次日,花吟细心打扮了一番去了寿康宫。

    兰珠老远就瞧见花吟过来了,惊喜异常,小跑着迎了上去,二人双手握在一处,高兴的想哭,却又生生憋了回去,只怕被有心人传了出去,落到陛下耳里被曲解了就不好了。

    到了宫内,花吟瞧见吉云也在,正窝在太后膝下给她老人家捶腿。

    吉云见花吟过来,识趣的先行告退了,大抵是昨日的自我反省起了作用,今日面上柔和了许多。

    花吟待吉云走后,坐到太后身旁,笑呵呵说:“吉云公主倒是个孝顺的好姑娘。”

    太后点点头,“以前是哀家对她有偏见,这几年下来,也没见她仗着陛下的宠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再看看吧。”言毕,用她仅剩的那只手握住她的手,“孩子,你能回来可真是太好了。”

    娘儿几个絮絮叨叨说了一天,太后老人家苦口婆心,无非就是劝俩人好好过,别再生什么幺蛾子了,临了,又欲言又止的问花吟,陛下和她在一起这么久,二人一直都没有消息,是否是陛下那里……

    花吟惊住了,忙摆手,这就提到了她体质不好,不宜受孕。

    太后面上就为难了,说:“子嗣事关社稷,事关江山稳固,是顶顶要紧的大事,母后说这些也不是逼迫你,叫你有压力,只是你医术这样出神入化,难道就真的没有法子调理好身子,给哀家诞下一个王孙?哀家瞧着你现在这身子骨,也是心疼的不行,但你也得为自己打算,你和陛下一直这样是不行的,若是有了孩子,关系就自然好转了,哪能夫妻都这么多年了整日还吵吵个没完,这不叫孩子笑话么……”太后一提到孩子,自己先把自己逗乐了。

    到了晚上,耶律瑾亲自过来接人,几人一同用了晚膳。

    饭毕,太后又同耶律瑾说了好些体己话,这才放了他们离开。

    二人行走在回乾坤殿的路上,耶律瑾难得心情很好的样子,说:“今天托了你的福,母后竟肯同孤说了那么些话。”

    走着走着,转头一瞧花吟,竟落后了他一大截,他停住步子,见花吟弯着腰,正用手锤腿。

    耶律瑾走回去,好笑道:“你今天动了一天嘴皮子不假,怎么腿倒先走不动了?”

    花吟噘嘴道:“牵一发还尚且动全身呢,我动了一天嘴皮子,怎么就不许我腿疼了?”

    耶律瑾是知道的,花吟平日都有午间小憩的习惯,今日太后见了她,太过高兴,就一直拉着她说个没完,又在小花园内转了一下午,现下太后已经歇着了,而他们还在逛花园子。

    耶律瑾笑了,“罢了罢了,你娇贵行了吧,”言毕往她面前矮身一蹲,“上来吧,孤背你回去。”

    花吟心内甜蜜,也不客气,直接扑上了他的背。

    耶律瑾托着她,掂了掂,“太轻了。”

    花吟不依了,“你现在嫌我轻,待要多背我走几步路肯定又得嫌我重了。”

    “呵……你就这么看不起我?”耶律瑾也不辩驳,背着她转了个方向,索性背着她在整个后宫绕起了圈,引得各宫一通兵荒马乱。及至回了乾坤殿,耶律瑾将花吟放下来,才发觉她早就不知何时睡熟了。

    他抚摸着她的脸,心内满足,却又听她呓语道:“怀瑾,我想家了,想我……”后面的话不大清晰,但略一想便能猜出来,大概是爹娘兄弟之类的话吧。

    ☆、第290章 日常2

    耶律瑾派出去的人终于有了消息,幽冥子就跟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周国那边传来消息,鬼医老邪在半月前寿终正寝了。

    耶律瑾捏着那封密函,一时间也不知是何心情,他找这俩人还是因为子嗣问题,虽然花吟明里暗里说了好几回自己坏了身子,再要生子恐是不能了,但她越是这样说,耶律瑾越是执拗。他一直以来就想要个孩子,执念深入骨髓。他曾设想过,若是这个孩子不是花吟生的,他会不会喜欢?答案是那般的显而易见,他不喜欢!一个不被父母欢迎的孩子是不该出现在这世上的,因此这孩子只能由自己爱的人生出来,他会拿出自己全部的爱去爱护他疼爱他陪伴他成长,教他经史策论武艺,乃至整个大金国将来也是要交托到他手里。他想,孩子当然是要越多越好,最少也要一男一女,儿子继承他的江山社稷,女儿则护在掌心里小心翼翼的疼爱。这些孩子延续了他和他最爱之人的血脉,他们一定是天下间最可爱最优秀的孩子,一定是的。

    耶律瑾将那封密函搓成团,吩咐下去,不惜一切代价继续寻找幽冥子的下落,转而又问,“她在哪?”

    大海回道:“听说是去练武场了。”

    “她去那干嘛?”

    “看旭王子练功。”

    耶律瑾冷嘲一声,“她倒是好兴致。”

    练武场,寒风凛冽,耶律瑾尚未走进,远远的就听到花吟肆无忌惮的大笑,旭儿扬着声儿,隐含得意,“再来!再来啊!”

    离得近了才看到二人站在两边,花吟左右手开弓,雪球一个接一个朝旭儿砸去,而旭儿则挥舞着未开封的长剑一剑一个劈了那雪球。围着花吟的宫人更是忙的不可开交,不停歇的搓着雪球。

    耶律瑾的心柔了,却在花吟不经意的回身看到他时又突然肃了脸,喝问,“你们在干什么?”

    旭儿吓住了,花吟则趁机又朝他掷了个雪球,刚好砸在他脸上,血花四溅,糊的一脸都是。

    旭儿快速的看了她一眼,嘴巴一张一合,无声,花吟却看得懂他在说什么,丝毫不因耶律瑾的出现受到影响,指着他哈哈大笑,“输了,输了,你输了。”

    耶律瑾已然负手走了过来,看了花吟一眼,她裹得跟球似的,难为她还能活动的开,又见她张开双臂朝自己扑来,便稳稳站住步子由她扑上自己。

    近来,她待自己是越来越热情了啊。

    “陛下,您怎么来了?”她穿着雪白的狐裘,整个人陷在一片白色里,美的灼目。

    耶律瑾冷嗤一声,“哼,孤要是再不过来,还不知你要耽误旭儿到什么时候。”

    “劳逸结合嘛,”花吟讨好的甜甜一笑,又朝旭儿招手,“过来,过来。”

    旭儿已然毕恭毕敬的走了过来,朝耶律瑾行了个礼,“父王。”

    花吟却一把将他拉到面前,抽了帕子细细擦他脸上的雪渣,一面擦一面说:“旭儿,你输了哦。”

    旭儿飞快的看了耶律瑾一眼,口内道:“不算,您使诈。”

    “男子汉大丈夫,输不起啊?”

    耶律瑾感兴趣道:“你们在赌什么?”

    旭儿正要说,花吟却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笑看着耶律瑾,“这是我和旭儿之间的秘密,偏不告诉你。”

    耶律瑾瞧着她的动作神态,第一次因为旭儿不是亲生子而感到深深的遗憾,伸手摸了摸旭儿的衣裳道:“旭儿外面的衣裳都湿透了,回去换身衣裳吧。”又拉着花吟说:“太后方才到处找你,走,孤陪你一同过去。”

    花吟临走的时候又朝旭儿俊俏的小脸揪了把,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走在半道上,花吟去够树上的梅花,耶律瑾落后几步,大海已经追了上来,将旭王子和花吟的赌注说了,原是花吟挑的事,说是只要她的雪球砸中了旭王子,旭王子就要给她当儿子,然,旭王子并没有应下。

    耶律瑾听完后,神色淡淡,突听得一阵压抑的咳嗽声。

    他快步走了过去,单手一折,就将一枝梅花折了下来,花吟才说了个“别……”想阻止都来不及。

    花吟又咳了几声,才接过花枝,说:“我就看看,你折它干嘛?”

    “怎么又咳上了?不是说已经好了?”

    “哦,大概是方才玩的激烈,呛着风了吧。”

    耶律瑾斜了她一眼,“反正你自个儿的身子你若自己都不爱惜,旁的人更不会管你死活,这样的话说多了,孤也嫌烦。”

    “知道了,知道了,”花吟挽住他的胳膊,拖着他走。

    寿康宫内,太后见他二人进来很是高兴,原是她老人家昨夜做了个诡异的梦,请来占星宫的人一解,说是大吉祥瑞之兆,太后急问吉从何来?占星宫大祭司神神叨叨,掐指算了算,说是小星位归位,大金后继有人了。

    按照金人的说法大星位代表王上,那小星位就是储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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