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回事啊,大白天还关着个门,见不得人呐?”远远地就听到大奶奶柳妃铜锣似的嗓音,爹急忙用手捏灭了烟锅里的烟火,把烟锅一骨脑塞进上衣口袋里,赶紧站了起来。

    大奶奶“哗啦”一把推开门,眼睛在屋里一扫:“我说呢!原来是二奶奶娘家来人了,怎么,你老是专门来看你闺女的?”

    爹陪着笑,躬着身子说:“回大奶奶话,我这也是听说闺女还活着高兴,所以凝儿她娘专门让我来看看她。”

    “是这么个样子啊。”大奶奶绷直腰板,左翘右摆的找了上座坐下,两眼炯炯地平视着前方,喊了声,“上茶。”丫鬟心眉应了一声,正拿起了茶壶,大奶奶突然“呵”了一声,说:“心眉,刚才我不是让你去给王夫人稍新烟土呢吗?怎么还死戳在这儿?”

    心眉愣了一下,赶紧放下茶壶跑出去了。大奶奶笑里带恨的说:“一个笨丫头,啥都不会,比你家钰凝可差远了。”

    爹急忙应声,“还行,还行。”说完爹看着我,说:“凝丫,快给大奶奶倒杯茶。”

    “爹!”我轻轻地喊了一声。我和大奶奶地位相等,凭什么要我给她倒茶。

    爹看着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只好走上前去,倒好一杯茶,双手奉在她的面前,“大奶奶,请您用茶。”

    “唔…”大奶奶轻哼一声,突然一把打翻我手里的茶杯,“蹭”地一下站起来说:“做贼心虚,装什么装!”

    做贼?我和爹爹都是一脸地茫然。

    “还在这装,快把偷的东西交出来,要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我问她:“大奶奶,做人可得凭良心说话,这青天白日的,您凭什么在这儿血口喷人!”

    “啊哈!”大奶奶冷笑一声,“我血口喷人?那我屋里的金镶玉手镯是被狗叼走了?”

    “大奶奶,随你怎么说,反正我是绝不会做那种事的。”我人穷志不穷,这点骨气还是有的。

    大奶奶不依不饶地说:“不是你就是你爹,你们这种小贩,哪个不是见什么眼红什么?”

    爹一听,赶紧擦了擦头上的汗,躬着身子解释:“大奶奶,真是冤枉啊,我这是第一次来府上,哪儿也不敢走动,一进门管家就带着我进了客厅。我也是读过书的人,知道礼义廉耻,大奶奶明察啊。”

    大奶奶不屑一顾的白了爹一眼,“真是做买卖的,撒起慌来一套接一套。谁知道你们父女俩是不是事先谋划好的,趁我不在,偷偷进去拿了我的东西。”

    “反正我们没有偷你的东西,也不稀罕,你爱信不信。”我走到爹跟前,馋住他的胳膊,“爹,咱们走,去我屋里说话。”

    大奶奶“噌”站了起来,一脚踢开地上的碎茶杯盖,说:“想回去藏东西?没门!”

    “既然如此。”我把双臂张开,面向她,“不信你自己过来搜。”

    “当然要搜。”大奶奶冲屋外喊道:“来人,给我拔了衣服搜。”说着进来几个家丁,居然真的要搜我的身,我拼命把人推开,怒气上涌,冲上去和大奶奶拉扯了起来,几个家丁见事不妙,一齐上手,拉开了我。大奶奶指着我,恶狠狠地说:“你们,给我在她身上,仔细地搜。”

    “住手!”思渊大步流星地跑进来,手里提着一坛老窖,见我被家丁架着,披头散发地一脸苍白,问:“这是做什么,敢这么对二奶奶,都给我滚出去!”

    几个家丁互相看了看,纷纷低下头,躬着身子跑出去了,大奶奶行了个礼,说:“我上午去臬台府串门,临走前把个镯子放在了梳妆台的木匣里,可晌午一回来,它就不见了。”说完,大奶奶把目光投向我这里。

    “思渊,我……我……绝对没有偷!”我无力地歪靠在椅子上,胸口像憋了一团火,出不上气儿来,思渊看了看我,对大奶奶说:“那个金镶玉是我拿去送人了,你要是要,我再给你买一个。”

    “你?”大奶奶疑惑地看着思渊,问:“你没事拿我的镯子送人做什么,你不知道它有多贵吗?”

    “求人,办事,行了吧,你要稀罕,我去要回来就是了。”说完思渊就要往外走。

    “算了,算了,一个镯子,再要回来,你王爷的脸面还往哪儿搁。”大奶奶一脸窘迫,匆匆离开了。

    “凝,没事,别气,别气。”思渊抱住我,不断地缕着我的胸脯,爹也帮着拍我的背,过了一会儿,我“哇”地一口老痰吐了出来,这才舒服了些。

    爹满脸歉意,仿佛今天的事是因他而起。过了一会儿他见我喝了口水缓过来许多,便告辞说二叔家生意多得回去帮忙了,思渊扭不过爹,只好提了酒塞到爹的手里,说:“这瓶老窖您拿回去喝。”

    “哎,哎。”爹手里提了酒,千恩万谢地走了。

    晚上,思渊在前院吃了饭,为了安慰我,早早地到我这边来了,睡觉的时候,我问他,“那个镯子真的很贵么?”

    他爬起来,在我脸上吻了吻,说:“再贵再华丽也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我跟你问正经的呢!”

    他笑了笑,卖起了关子,“你觉得咱们家大不大?”

    我吃了一惊,问:“那个镯子比后院还值钱?”

    “后院?”他笑地更大声了,“后院算什么,实话跟你说吧,就那个镯子,以前可是丞相府的“相府四宝”之一。后来刘氏嫁过来时刘赫把它做为嫁妆送给了刘氏。别看就那个小玩意儿,能买六七个咱家这么大的王府。”

    “我的老天爷!”我彻底被惊呆了,如此价值连城的镯子,又是心爱地陪嫁物,难怪大奶奶会那么气急败坏。

    “那是个什么人物?还值得你送这么贵重的玩意?”我和他开玩笑,“不会是你看上了哪家的漂亮小姐吧?”

    “天地良心!”他无奈地笑笑,“你可真能瞎想,我这辈子除了你,还真没对哪个女人动过心。”

    思渊重新躺好,让我靠在他的身上,神秘地说:“我这么做,全都是为了咱俩的未来。”

    我问:“未来?到底是什么呀?都不能和我说么?”

    “我不是不告诉你,只是舍不得你为我操心,我就是想让你坐享其成嘛。”

    这天上午,思渊来到我房里,说:“凝,我有些事情要办,得离开个十天半个月,你自己一个人照顾好自己。”

    我放下手里的针线,问:“需要什么吗?我帮你准备。”

    他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说:“不用,都收拾好了,我来就是安顿你一下,好好养胎,尽量别和她起冲突,免得你再气坏身子。”

    我点点头,对他说:“放心吧,你走了我就一直待在后院,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

    他换上一身便装,在我额上吻了吻,“嗯,千万记着,凡事顺着她点。我走了,好好保重自己。”

    思渊一走,王府就成了大奶奶的天下。每天上午大约吃过早饭的时候,翰林府的赵夫人,提督府的王夫人,和臬台府钱夫人的轿子就会准时的停在门口。她们都是我不在的那段时间里,大奶奶新结交的花友。其实虽说是花友,实际上也不过是聚在一起喝喝茶,唠唠嗑,偶尔吸一支花烟。以前曾听大奶奶对思渊说过,抽花烟是如今顶流行的做法,有脸面的王公亲贵都喜欢吸这种花烟,虽然一钱烟土就要十两银子,但吸完却是很舒服的,还能提神醒脑。大奶奶让思渊也学着抽,思渊却嫌那烟的味道怪怪的,不许大奶奶在府里抽。如今思渊不在,大奶奶也懒得走动,这才邀了其他夫人到前院吞云吐雾。

    我连着两天,一日三餐都在自己屋里,偶尔到院子里透透气,也尽量选择大奶奶看不到的地方。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两天,在第三天的时候,大奶奶却突然恩准府里丫头回家探亲,整个府里的女眷,一下子就只剩下大奶奶,我和颦儿。

    这天下午,大奶奶把我叫去了前院。我进去的时候,大奶奶和王夫人,钱夫人正在抽烟,一阵阵浓烈刺鼻又带着异香的白雾不断地从里屋飘出来,呛得我咳嗽个不停。不一会儿,里面传来大奶奶慵懒的声音:“二奶奶,是不是你?”

    我拍拍胸口,撩起帘子走了进去,“大奶奶,您找我?”

    “唔…”大奶奶看了我一眼,嘴里吐出一口白气,缓缓地说:“是这么回事,你也知道,咱们府里的丫鬟们大多是我从娘家带过来的,说白了都是一个地方的人出来糊口饭吃。那天我得了消息,说是她们的老家遭了旱,绝了收成,已经吃不上饭了。我呢,就赏了她们些银子,让她们回家探亲了。这一来呢,做件好事。二来呢,也为王爷的孩子积福,你说对不?”

    我笑笑,“还是大奶奶思虑周详。”

    大奶奶微微点点头,在桌角上磕着烟灰说:“那以后,这家里的事,你得多费点心了。”

    “这……”我正要说话,坐在一旁的钱夫人发话了,“你也甭吃心,柳妃娘娘也是为了你好,刚才你是没听王夫人说的那事儿,真是吓死人了。”

    王夫人把烟锅搁在一边,干笑了几声,说:“也没什么,就是我那次回娘家,听我娘说我们那有个女人怀了孩子,每天就是吃呀,睡呀,反正是啥都不干,把自己个儿养成了大胖子,到了上个月生孩子的时候,你猜怎么着?太胖生不出来,死啦。呦,可把我吓坏了,这不赶紧来告诉二妹妹你,可别步了她的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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