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安被沙盗抓走后对自己的未来有过无数种猜测,但这些猜测里从来就没有“夏笛”这两个字,说实话自从那次诡异的婚礼抢亲之后她几乎都把他忘了,而且夏家已经搬离乔泽,她以为再也不会见到夏笛,然而比与夏笛再见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在这种时刻这种场合见到他。

    那么夏笛为什么会出现在沙盗的营地还成了人见人爱的“小大哥”呢?要解开这个迷惑,不妨从“小大哥”这个称谓说起。

    话说差不多一年前的一天,“安居乐业”的沙盗家属们站在营地门口翘首以盼,那天大哥带着另外四个首领及几十个兄弟到乔泽城外抢劫客商,按理天黑之前就能回来,可那天家属们一直等到天黑透了,才看见远方的零星火光——大哥们终于回来了。

    这次抢劫收获颇丰,而且只有伤没有亡,众人大喜,纷纷搬运战利品,这时却听一个人疑惑道:“大哥,怎么有个男的?这也是抢来的?”众人看去,才见一堆物品中倒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年轻汉人,看样子还是个有钱人家的儿子。

    大哥看了看,不在意道:“看他不顺眼就绑了,带我院子里,待会审问。”

    这人就是夏笛。

    夏笛在乔泽是出了名的纨绔,成天吃喝玩乐走鸡斗狗,也是他倒霉,刚好那天觉得乔泽城里无聊想出去透透风,刚骑着马出城们奔驰了几步,就听到一声大吼:“这还有个有钱的!”然后不省人事,稀里糊涂被沙盗捉了。

    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绑着躺在一间简陋的屋子里,屋里灯火通明,四周或站或坐了十个男人,个个面色不善地盯着他。他被这种看食物的眼神看的头皮发麻,自己再笨也知道这是被强人掳了,下意识就想开口求饶,然而从小到大的习惯难改,一开口就变成了:“他奶奶的,快给少爷我松绑,知道我爹是谁吗?”

    二哥被他逗笑了:“我们正想知道你爹是谁呢,要不你给我们仔细讲讲?”

    夏笛得意道:“我爹可是乔泽首富!”见众人眼睛一亮,更不可一世,“怕了吧,怕了就给我松开,好酒好肉伺候着,最好再来几个美女——哎哎哎你干嘛!”说着竟见一大汉向他扑过来,上下其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夏笛大惊失色:“你们怎么这样!我可不好这一口而且你长得这么丑,把你手给我拿开,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老五终于摸下来一块玉佩,闻言嗤道:“你可吓死我了,你要对我怎么不客气啊,小白脸儿。”说着还故意摸了摸他的下巴。

    夏笛气的差点没哭出来,只见他红着眼睛盯着老五:“你死定了死定了,竟敢碰我的脸!我让我爹杀了你这个丑八怪!”

    大哥见老五完成任务,便让他和老二去准备勒索事宜,顺便问问其他几个兄弟:“院子里还有空房间没有?”

    众人摇头,院子本就不大,几个大老爷们住着更显拥挤,谁也不愿意让夏笛挤进自己屋里去。大哥无奈,也就他这宽敞点,便大手一挥,说道:“现住我这,你们找点人在院子里找个空建个小房子,以后专门招待有钱人。”

    这个小房子后来夏笛没用上,倒是泽安郎卓成了第一批“有钱人。”

    夏笛住进了大哥的房间,还不把自己当外人地总想睡唯一的床,被大哥多次踢下也不气馁,骂声不停爬床也不停,大哥见他完全没有功夫也没多少智商,也懒得踢他,至此,夏笛成了第一个与大哥同床共枕的男人。

    次日起来夏笛身边已经没了人,但能听到院子里隐约有些动静,趴在窗户上往外看去,原来是大哥在练武,他头发高高扎在脑后,拿着一把普通的长剑,剑走游龙,动作轻盈优雅,却不繁琐花哨,夏笛虽对剑法一窍不通,也觉得大哥舞出来威风凛凛,杀伤力十足。

    正满心赞叹之际,却见大哥右手一挥,长剑“咻”地一下向他飞过来,夏笛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剑却没飞进来,插在窗框上微微颤动。

    “你有病啊,剑法不准不要乱扔好吗!”夏笛回过神更生气,对大哥骂道。

    “不准?要不要我再扔一次让你看看准不准?”大哥闲闲地看着他,练完一套剑法出了些汗,顺着脸颊旁的发丝滴落到衣领见若隐若现的锁骨里,他的眼睛深邃而有神,仔细看竟是深蓝色的瞳孔,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夏笛坐在地上,倚在窗边气定神闲。

    夏笛忽然语窒,慌乱地躲开他的视线,而后泛起一抹可疑的粉红色,不服气的嘟囔道:“欺负我不会武功,算什么英雄好汉。”

    大哥哈哈一笑,好像心情很好:“我当然不是什么英雄好汉,让你失望了,哈哈!”

    夏笛不敢再看,扭头离开窗户,还欲盖弥彰道:“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夏笛以一名人质的身份和大哥同床同床共枕了两天,第三天中午,二哥面色不虞地走进来,当着夏笛的面对大哥道:“大哥,夏家还没送东西来,三天时间已到,我们是撕票还是?”

    “什么撕票,说的我们跟强盗似的。咳,可能有事耽搁,再等半天。”大哥说完不等二人反应,踱步而出。

    二哥奇怪地看了看夏笛,夏笛咽了咽口水,这次求饶无比顺畅自然:“那个,二、二哥是吧,我身子臭的很,杀了不好吃,你们就放了我吧!我回家一定给你们送无数金银珠宝和美女的,你看怎么样?”

    二哥嗤之以鼻:“你爹连你死活都不顾了,你能有多少金银珠宝啊?”说完也不等他反应,踱步而出。

    当天傍晚夏笛他爹亲自带着足够的粮食,在沙盗们的接应下蒙着眼睛坐着牛车心急如焚地过来换儿子,沙盗们倒也说话算话,又蒙着夏家父子二人的眼睛送他们回了乔泽,时候夏笛他爹虽多次找县衙抓捕沙盗,但总以失败告终,他也无可奈何,只能不了了之了。

    沙盗们本以为夏笛只是倒霉的金主之一,今生不再相见,没想到一向冷面高傲的大哥没过多久就忍不住亲自潜入乔泽去找人,也不顾城里正在通缉自己。在大家提心吊胆十余天后,竟带着夏笛又回来了。

    回来后夏笛自然还是和他同住一室,但其他人在大哥面前夏笛来夏笛去地叫了几天后,大哥郑重其事地聚集营地众人,宣布从此以后不许再直呼夏笛的名字。众人好奇:“那我们叫他什么?”

    彼时众人也都心知肚明二人的猫腻,有大胆的几位首领忍不住取笑:“难不成叫嫂子?或者夫人?”

    众人哄笑,夏笛涨红了脸,气道:“什么也不用叫,我这就回家,你少管我!”最后一句是对着大哥吼的,大哥也不生气,揽着他的肩膀,轻声道:“这称呼一定得改,你要回家也可以,反正我随时会去看你的。”几句话捋顺了夏笛的毛,又对下面的人道:“别笑了,说正事,本来叫二哥比较合理,但我们营里已经有了云瑶,而且大家也都习惯了,以后,就叫他小大哥吧,见他如见我,谁也不许冒犯。”说罢不顾众人,搂着夏笛的腰飞入浓浓夜色。

    至于后来夏笛的父亲偶然发现二人的“奸情”,盛怒之下赶跑这个抢自己银子的女婿,并迅速给夏笛定了亲,大哥听到消息也多日没有出现,却在夏父得意夏笛恼怒的成亲当天在众目睽睽之下抢走新郎做自己媳妇,夏父自然气的吐血,奈何找不到沙盗本营,夏笛也修书祈求父亲成全,夏父难以释怀,愤而断绝父子关系,举家搬离乔泽,硬是在夏笛和大哥之间创造了一道沟壑,这对他来说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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