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宪最近有点烦。她感觉,自己平静的生活全被周明明给搅乱了。

    在缠了她近两个月之后,某天周五下午周明明公然提着东西踏入她孟家的大门。孟宪看到他都愣住了,放下包直接过去赶他走,却被孟新凯训斥住了:“囡囡,你干什么,有你这样对客人的吗?”

    孟宪气的胸前剧烈起伏着,她指着周明明:“他算哪门子的客人?”

    “你!”孟新凯眼一横,眼看就要发火,周明明连忙插话,让父女二人不要因为自己起冲突。

    他觑着孟宪因生气而更加生动的脸庞,小心翼翼道:“宪宪,我知道你心里一直还记着那天的事儿。那天确实是我混蛋,我不敢给自己开脱。我今天来,就是想当着你们全家的面儿,郑重地给你道个歉。”

    “你不用道歉了!”孟宪撇过脸,不看他,“我不会原谅你。”

    “孟宪……”周明明几乎是哀求地看着她,他太喜欢她了,受不了她对他一点的无视。

    “好了,小周。”孟新凯适时开口,“我家宪宪,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说什么,你别往心里去。”

    周明明嘴里说着不会不会,视线一直粘在孟宪身上。

    孟宪却是不想再看父亲对周明明那副恭维的模样了,甩手离开了。经过厨房看见母亲在里面操劳着招待周明明的身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把房间的门甩的咣咣响。

    “这孩子。”孟新凯微微皱眉,继而又对周明明说:“小周,喝茶,喝茶。”

    孟新凯把对周明明的态度拿捏地很好,因为他早看出来了,这个年轻人现在脑子里装的全是他女儿,所以他用不着对他过分讨好,甚至可以稍稍端一些架子。

    周明明此刻却不是那么想应付孟新凯,他只想跟孟宪呆一起。然而他心里清楚,他要是想跟孟宪有进一步的发展,必定绕不开她的家人,所以只能耐着性子,陪他喝这功夫茶。

    孟宪在房间里,听着外面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直肝疼。无处撒气,只能狠狠地捶打着柔软的枕头。发泄到最后,胃又开始疼。因为下午要练舞,她中午也不敢吃多,回来的路上肚子就饿了,刚又生了一肚子气,难免不舒服。

    孟宪也不敢乱来了,抱着枕头趴在床上,不一会儿眼泪就掉下来了。期间田茯苓进来,看见她这个样子,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发,算是无声的安慰。

    田茯苓走后,孟宪更难过了。她想不明白,怎么事情就到了这一步田地了,她这辈子,就躲不过周明明了?

    她在团里,私下里听见有人说她长了一副狐媚相。他如果只是看中她这副长相,那她不要了行不行?孟宪坐起身,拿起一把剪刀就想把头发给绞了,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下不去手了。又覆在桌上呜呜哭了一会儿,哭累了,慢慢也就睡着了。

    这天,周明明离开孟家的时候,也是一肚子沮丧。

    孟宪进了房间之后,自始至终没再露一次面。吃饭的时候田茯苓去叫她,他巴巴地望着她房间的门,最后却被告知孟宪睡着了,先不吃了。

    周明明失望极了,却还得打起精神,不让人看出来。这顿饭吃的也没什么滋味,田茯苓的手艺,哪里能跟家里的阿姨比?他简单吃了几口,便告辞离开了孟家。

    这种低落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家,以致于他的警惕性下降了不少,进门的时候一点也没注意到母亲舒俏给他的眼神,直直往里走,直到被人叫住,才看清楚客厅里坐的人,顿时吓了一大跳。他爷爷周正民,他爸周继坤,和他三叔周幼棠,这三人居然都在!

    周明明倒吸一口气,想装作没他这个人一样溜了,结果脚步还没挪开,这企图就被周继坤给发现了。他放下茶杯,眉毛一沉:“周明明,你小子给我滚回来!”

    周明明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在舒俏旁边坐下了,跟长辈们挨个打了个招呼,做出一副十分乖觉的样子。

    周继坤看着儿子,问他:“怎么这么晚回来,又跑到哪儿浪了?”

    这是既上次在医院之后周明明第二次见到周继坤,想起那晚父亲对他恨声痛斥的样子和那几乎想剐了他的眼神,周明明不寒而栗,打了个冷颤,往舒俏那边靠了靠。

    舒俏一直宝贝儿子,见他被吓破胆的样子,难免护犊。她嗔怪地看了丈夫一眼:“看你说的,什么叫浪?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

    “一天到晚不干正经事,我这么说还委屈他了?”

    周明明看着父亲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也十分委屈,他说:“哪儿也没去,我提了点东西,上孟家道歉去了。”

    提起这点周继坤就来气,但一想儿子这么做倒也是应该的,哼一声,没再说话。

    倒是老爷子周正民,轻轻搭腔:“明明呀,这喜欢女孩子没错,就怕你用错了方法,反倒得不偿失。”他用拐杖点了点地,“以后可得引以为戒,别做那种让别人瞧不起的事,知道吗?”

    爷爷和蔼的态度让周明明猛点头:“爷爷,我这次是认真的,我真的很喜欢孟宪,长这么大还从没遇见这么让我喜欢的女孩儿,掏心掏肺地喜欢,只想着她一个人。”

    舒俏在一旁叹一口气,这个傻儿子,说话也不怕人笑话。

    果然,周明明坦诚的态度逗笑了老爷子,他回头跟周继坤说:“你这儿子跟你一样,年纪轻轻,倒是个痴情种。”

    周继坤虽不喜儿子这么沉迷于儿女情长,但见儿子这副样子少有,也知道他这回是认真的。他松了口风,说:“你也到了该考虑个人问题的时候,这事儿我跟你妈都不会插手,但如果再闹出什么丑事,我就是打断你的腿也断不让你出去给我丢人!”

    周明明哪敢有什么二话,他垂头丧气:“我哪还敢乱来,孟宪现在根本就不理我。”

    这孩子气的抱怨逗笑了在场所有人,连周继坤的脸上都有了一丝笑纹。舒俏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事儿在丈夫那里算是过去了。她正准备说话,就听见坐在她对面,自始至终没说话一句话的周幼棠,开了口。

    “难得见明明愁成这样。”他将茶杯放回到桌子上,不疾不徐地说,“看来这小姑娘是个人物。”

    周继坤也说:“这小子,就得有人治治他。”

    周幼棠淡笑一下,没再多说。周明明却感觉整颗心都提起来了,他就怕周幼棠提起那天在文工团外见到他的事儿,要是让他爸知道他总是去缠着孟宪,估计他又少不了要挨几个耳刮子。

    因为长辈都在家,周明明老老实实地在家里待了两天,没敢再出去。周一下午,听到楼下父亲周继坤的车一响,他便披上外套飞奔下了楼,却不料被他爷爷瞧见了,得知他要去八一剧场,便让他跟着他三叔周幼棠的车。

    周明明心里自然是十万个不愿意,可眼瞧着周幼棠的车都开过来了,只得硬着头皮,上了他的车。一路上周幼棠都在闭目养神,他则是连大气都不敢出。好不容易到了八一剧场,他麻溜就下车跑了。

    周幼棠也懒得去管他,任凭轿车往前开了开,在一栋小楼前停稳之后他才下了车。他今天是来这里办手续的,在离开东北之前,他的调令已经先他一步到了b市。

    周幼棠站在楼下抬头望了望这座五层小楼,阔别三年,心里也没什么起伏或感慨,他迈着平稳的脚步,进了大楼。副总参谋长贾坤生正在办公室里等着他,见他进门,起身相迎。

    “幼棠,好久不见。”

    周幼棠敬了个军礼,在办公桌对面坐下了。

    贾坤生认真仔细地看了看坐在他对面的人,距离他上一次见到周幼棠已经过去三年了,那时候他才29岁,是周老爷子最疼爱的小儿子。也是在这个办公室,他亲自向他宣布了调令,送他去往国土北端的边防部队。三年后,他又这么回来了。模样没有什么变化,双眸闪烁着熠熠清辉。

    “我听周副司令员说,我的任职命令已经下来了。”周幼棠保持着标准的军人坐姿,却没有一般人的拘谨。

    “总参作战部,档案已经调过去了。”贾坤生看着他,解释道“原本还怕你带兵带惯了,不愿意回来了,所以这个决定,我和周老爷子也没征求你的意见,瞒着你就做了。”

    “军人以服从为天职,您跟老爷子都多虑了。”

    “得啦,你这脾气别人不了解,我还不知道。”贾坤生哈哈大笑,后又关切地看着他,“回来之后,去医院检查过没有?”

    “一点小伤,不用费心。”周幼棠表情平静,双手无意识地抚了抚膝盖。

    “还是去医院看看,你还年轻,不要因此再留下什么病根。”贾坤生亲自接了杯茶,送到了周幼棠手里,“说起来你也是够犟,那年你爸听到你冻伤的消息,想要接你回来医治,电话打到沈阳,连飞机都准备好了。可你小子倒好,轻飘飘一句不回就把多少人给打发了。”

    周幼棠也想起了周老爷子在电话那端的大发雷霆,他淡淡一笑,说:“我伤的是腿,来回颠簸不如老实躺着。我就是想回来,我的主治医师也不能答应。”

    “可不是么,你爸那是关心则乱。而且他还担心你在置气,不肯回来。”

    “您就拿话臊我得了,我好歹也是三十多的人了,跟他老人家置个什么气。”

    “你啊,揣着明白装糊涂。”贾坤生拿手指了指他,看他似笑非笑的样子,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出口,“行了,我也不跟你绕弯子。正事说完了,咱们说点私事。曼辉知道你回来了想约你见一面,让我问问你的意思。”

    周幼棠眼皮也不抬:“家里电话号码一直没换,她怎么不能自己问我?”

    “怎么说人家也是个姑娘,你跟她计较这个?”贾坤生无奈地点点桌子,“你现在这不是知道了,就不能主动给她打一个?”

    周幼棠觉得好笑,一个堂堂的副总参谋长,居然上赶着当媒婆?他不急不缓地说:“您这若是命令,我二话不说执行。要不是,您费心了,我俩在她出国前就把话说完了,现在没什么可说的。”

    这拒绝的可够彻底的,他周幼棠要真是不打这电话,他还能找人押着他不成?贾坤生干瞪着眼,见周家这三小子不为所动的样子,就知道这事儿没戏了。

    周幼棠和方曼辉这一对,是他亲眼看着成的,都是他老战友的后代,长得又都那么标致,这要是有了孩子,甭提该多漂亮了。眼看着两人都该领证结婚了,方曼辉突然飞去了美国,走过没多久,周幼棠就调到了东北,在东北一待就是三年。方曼辉比他提前一年回b市,一直也没找别人,如今听说他回来的消息,就拉下脸来央着贾坤生来给两人牵线。

    贾坤生一直觉得两人挺可惜的,就答应了,可今儿跟周幼棠这么一聊,就明白这小子心里的想法了。他心里是对方曼辉一点也不留恋了才这么决绝,凡是他不想见的人,他从不勉强自己去应付,哪怕这个人是他前女友,还差点儿领了证。

    “你啊。”贾坤生长叹一口气,站起身,“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吧。也到饭点了,一起吃个饭。前面剧场今儿晚上有场演出,吃完饭你陪我过去。”

    此时此刻,八一剧场的后台十分热闹。距离晚上的演出,还有不到三个小时,所有人都在有条不紊地准备中。这场演出规格极高,任谁也不敢大意。

    身为b军区文工团芭蕾舞队的一员,孟宪晚上也有节目要上,她一早就跟着团里的大巴来了八一剧场,此刻正对镜化着妆,顺便听着其他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心情也越发沉重。

    她今晚要表演的芭蕾舞叫《火凤凰》,讲的是一个在战争中顽强斗争不怕牺牲的解放军女战士的故事。孟宪从小就练芭蕾,功底不比任何一个人差,只是她并不是一个爱出风头的人,所以甘当绿叶屈居人后,当初对甄选领舞的事也就不太上心。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最后团里甄选过后的结果,居然是要她上。这个决定一下,引起了很大的争议,当时就有人表示不服。

    这个结果对孟宪来说也是有惊无喜,她事后悄悄地去找了指导老师。指导老师一直很看好她,难得的好苗子,因此就和颜悦色地鼓励了她几句,让她不要有负担,好好演出。孟宪沉默了片刻,问她这事儿是不是也有杨政委的意思在里面。指导老师看着她,但笑不语。

    当天晚上她没睡好。倒不是因为她对自己的能力不自信,而是一旦这事儿里面掺杂了其他,她就觉得膈应。唐晓静住她下铺,听她翻来覆去了一宿,第二天训练间隙也开导她:“宪宪,我倒觉得这事儿好机会,正好叫别人看看你的厉害,免得有些人得意上天。”她说是潘晓媛,正是那天当场甩脸子的。

    孟宪倒不是愁那个,她是怕所有人把她跟周明明扯在一起。她真的不想跟他有任何牵连,看见他就浑身发抖,脑海里一遍遍噩梦重演。然而决定既下,这就成了落在她头上的任务,甭管她怎么忍辱负重,都要完成,而且要完成的好,否则定有一堆人看她的笑话。

    孟宪回过神,给自己打了打气,决定振奋精神。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正要往脸上扑粉,唐晓静突然从外面小跑着进来,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把她给听愣了。她怔怔的看着唐晓静,刷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问她:“真的?”

    这一声响惊动了化妆间里的不少人,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唐晓静在心里默念了句祖宗,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是的,杨政委说让你去一趟,可能是有什么事找你吧。”

    孟宪抿了抿唇,直视着唐晓静的眼睛,见她同样坚定地回望自己,终于松了口:“那我去看看。”

    她一口气跑了出去,见到徘徊在门口的周明明,便吓的转过身,跑去了后门。从那儿出去,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唐晓静说的地方,却没见到人。心里正焦灼着,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回头一看,一个瘦高挺拔的人从圆柏后走了出来。那人,正是陈茂安。

    孟宪呆呆地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陈茂安,看着她,浅浅一笑:“孟宪,好久不见。”

    像是针扎了神经末梢一下,孟宪感觉到一丝刺痛,她回过神来,看着他,勉强一笑:“好久不见。”

    “你……”

    “你……”

    两人对视几秒,几乎又是同时开口,同时停住。面面相觑之后,陈茂安笑了出来:“你先说。”

    孟宪有些不好意思,她微低着头,没有正视他。

    “上次的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谢谢。”

    陈茂安敛住了笑,神情平静地说:“不用,那种情况,换做其他任何人都会帮你的。”

    “不,不光因为这个,还有其他——”

    孟宪说着,被陈茂安打断。他看着她,眉眼温和:“孟宪,你不必再说了。做什么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没有后悔。”

    孟宪被他感动地几乎快要哭出来,她忍住了眼泪,露出一个微笑来:“我听他们说,你现在在军分区。”

    “对,在军分区宣传科。”

    “那里适合你,你会写东西。”

    “不光写东西,我还会拍照。”陈茂安举了举脖子里挎的相机,“这次有机会来这里,就是带着任务来的。”

    孟宪腼腆一笑:“那你会不会拍下我们的演出?”

    陈茂安眼神温柔:“当然。”

    又聊了一会儿,眼瞧着时间快不够了,两人不得不道别。陈茂安看着孟宪离去的背影,心里那种沉重感又涌了上来,一时冲动,他叫了孟宪的名字,趁她回过头的时候,举起相机一拍。

    “等照片洗出来,我拿给你。”他晃着相机说。

    孟宪脸红的发烫,她什么也没说,转过身跑开了。

    周明明在八一剧场后台徘徊了三四个小时,期间他去芭蕾舞队所在的化妆间找了孟宪两次,都被她瞪了出来。她看着他,目光冰冷,任他怎么说也不为所动,他只好出去等她。他想,毕竟她快要演出了,有心理压力,不想见他也是可以理解。他就等在后台,等演出结束了,他就可以好好跟她说说话了。

    然而没过多久,就有人过来找他了,是一个年轻的战士。他先是领了个礼,然后请他去礼堂观看节目,说是副总参谋长的安排。周明明即便是再不乐意,也得跟着去。到了礼堂一看,周幼棠坐在第三排中间的位置,身边还空了一个,应该是给他准备的。

    周明明想骂娘,他还想着一会儿溜了呢!耷拉着脑袋走过去坐下,还没坐稳,就听见身旁的人说:“不是说过来看节目?开场二十分钟了都没见着你小子人影。”

    去你妈的周幼棠,你管我去哪儿!

    周明明在心里骂着,嘴上却是老实回答:“在外面有些事儿,耽搁了。”

    周幼棠没再说他。舞台上女高音正一声高过一声的唱着,赞颂着新中国歌唱着新时代。千篇一律,听得人乏味,他却能保持着随意却不懒散的姿势,看着舞台上灯光闪着,眉眼间没有任何波澜。

    周明明怎么都稳不下来,在他的耐心快磨光的时候,女高音终于唱完三首谢幕退场了。年轻的报幕员出来,告诉大家下个节目是军区文工团芭蕾舞队带来的舞蹈表演,《火凤凰》。

    登时,周明明的眼睛就亮了。他一动不动,看着幕布徐徐拉开,二三十个穿着红军军装的年轻女芭蕾舞演员呈特定队型出现在观众面前,引起了一阵掌声。周明明是万分激动,要不是坐在周幼棠身边,他敢站起来叫好。

    “是谁?”周明明正沉浸在孟宪的表演之中,突然听到身边的人问,他转过头,见周幼棠的视线依旧停留在舞台上,神情闲适,像是在问一个再平常不过的问题一样说:“跟三叔说说,你喜欢的妞儿是她们里面的谁。”

    见到心上人的高兴,让周明明忘记了危险,忘记了身边坐着的是一个比他还会玩儿,而且玩的高明很多的男人,他压抑住兴奋答:“就是领舞的那个,孟宪。”

    周幼棠看过去。台上的孟宪丝毫没有注意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眼神,全身心都投入到她扮演的角色中去了。战争进行到了最艰难的阶段,她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一脸的大义凛然。观众们仿佛深受感染,又一次鼓起了掌。

    周明明拍的巴掌都红了,他试图得到周幼棠的认同,问道:“三叔,怎么样?”

    周幼棠没有说话,他的视线从上至下打量着孟宪。白皙精致的小脸,饱满的胸脯,不堪一握的细腰,拔直纤长的双腿——一

    “是个美人。”良久,他说。

    还是个不错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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