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不平回到病房的时候看见杨卓尔在病房里,母亲刚打了镇定剂,现在还没有醒。路不平看见这个人僵了一下,“你不好好卧床休息,到这里来做什么?”

    “你好不好?”杨卓尔似乎并没有听到她的问话,只是眼睛直直的注视着她的眼睛,“平平,我知道这话我现在问很不合适,但是我不知道该跟你说什么……”

    “不知道说什么就别说了。”说话的时候,路不平的眼睛已经红了,“别来打扰我们了好不好,我妈需要静养,我现在心里一团乱,你们都不要来了。”

    “我只是想安慰……”

    “除了我爸活过来现在什么都安慰不了我。”路不平有些激动,这些天她始终没有办法让自己平静下来,连续的失眠让她的情绪有些崩溃,神经也特别的敏感。护士们在一起议论什么,她都会觉得跟自己有关系。这几天安排的手术已经全都停下来了,很多预约在之后的手术,患者也都要求换主治医。路不平觉得自己的天塌下来了,自己的世界混沌一片。

    “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对你,这也不是你的错。”路不平背过身,轻轻的擦了擦自己的眼泪,“你先走吧,好好养伤,也别让不凡总是过来,你和杨叔都受伤,他应该很忙。”

    “平平,这个时候你还能这么想,真是让我们很惭愧。路叔叔的事情跟我们全家都有关系,我们有责任。”

    “我已经长大了,我能照顾自己也能照顾妈妈,不用你们操心。”

    “那不凡……”

    “这个时候我们谈这些不合适,杨卓尔,请你不要再管我的事情了,把你自己的日子过好吧。”

    杨卓尔觉得自己周身都冷得打颤,看着她决绝又冷漠的背影又心疼难耐。他本来已经没有资格再去干涉她的生活,可是他现在觉得自己可以以另外一种角色再靠近她,没有非分之想,只是想要守护她的安宁和幸福。可这看起来那么残忍,以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生命做代价,谁又能若无其事的欣然接受?

    杨卓尔回到病房的时候,顾思敏在里面,四个月的身孕还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变化,可是却让她无理取闹了不少。她需要找存在感,不然会觉得与自己丈夫的距离越来越远。结婚了以后,他们都发现自己想法的幼稚,顾思敏以为只要在一起总是会让他慢慢的爱上自己,杨卓尔以为婚姻和爱情总是两回事,结了婚只要好好过日子就行。

    原来同床异梦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你到哪里去了?”顾思敏的敏感不是没有道理的,在她发现杨卓尔抽屉里的那块表,还有那张小纸条,“路不平,我在大学等你。”

    每个人都需要对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这个道理杨卓尔懂,可是顾思敏并不愿意这么去接受。

    杨卓尔躺到床上,闭着眼睛,“你身子不方便,在家好好养着,不用总是往医院跑。”

    “是不是我在这里耽误你跟路不平交流感情了?杨卓尔,亏你还知道我怀孕了。”

    “如果没有她爸爸,你和还在现在都是孤儿寡母了。”杨卓尔有些恼了,声音也跟着大了起来。顾思敏被吓了一跳,竟然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她的心里也不肃静,frank的事情总是她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她有些懊恼,只不过是一次酒后的放纵,让她一直都没有从恐惧和愧疚中解脱出来,因为不想放手,所以杨卓尔的态度越冷淡,她就越发的想要迁怒于路不平,她甚至恨就自己丈夫的人为什么是路不平的父亲,换做任何人她都会感恩戴德,可是却是那个自己最讨厌的人。

    晚上,路不平刚给母亲打了镇定剂让她休息了,接着就接到了杨不凡的电话,这些天杨不凡打了不少电话给她,她都一律拒接,因为不知道接了之后能说什么。如果说那天晚上跟徐丽说的是一时的气话,那么现在似乎也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她出门来接起了电话。

    杨不凡有些激动,这么多天终于打通了,他放下手里的笔,“平平,是你吗?你现在好不好?我去看看你好不好?”

    路不平的眼圈有些热,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忙你的吧,我挺好的,我妈妈现在需要静养。”

    “平平,我想看看你。”杨不凡的声音有些发抖,这些日子还好有做不完的工作可以让他麻痹自己的神经,不然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挨过这些日子。“我知道现在有些话说了不合适,平平,一定要保重你自己,如果你不好我会非常难过,非常非常难过。你不用说话,就听我说,我妈妈伤害了你,我们全家都欠你很大的人情,在我的心里从来没有当你和你的家人当外人,更没有觉得我们有什么地位上差别,不管你信不信,我从小吃阿姨做的饭长大,叔叔阿姨就是我的家人,此刻我的心情跟你差不了多少。无论如何,请你相信我的真心和诚意,平平,我想照顾你,一辈子。”

    路不平到底真的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这么挂断了电话。她坐在医院侧门的台阶上,抬头静静的看着天空,以前遇到特别不开心的事情她就喜欢找个安静的地方看星星,只是以前都有杨不凡在旁边陪着,他什么话都不说,其实有和没有没有两样,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她才知道那样陪伴的意义,现在她觉得好孤单,好无助。原来有依靠是那样的感觉,让她不害怕。

    现在她要学会一个人勇敢的向远方。

    路不平要回去的时候,回身看到顾思敏站在自己的身后,她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有一会儿了,一直在思量着到底可不可以这么弄死你算了,这里这么偏僻,不知道会不会被人发现。”

    “你疯了吗?”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阴魂不散的缠着我丈夫?你跟杨不凡在一起到底什么意思,就是为了跟他大哥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可耻?”

    路不平的印象里,顾思敏一直都是大家闺秀,举止优雅得体,其实也不过是表面看上去的样子。被如此无端的猜忌和指责,她觉得有些委屈,更多的是觉得气恼,她从来没有想要去抢夺别人的东西,从来没有想要去窃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可是这个世界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你清静的内心永远无法自然平复这混乱的世界。

    路不平没有打算理她,“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抢你的什么东西,你最好别自己弄丢了。这次看在你是孕妇的面子上就算了,以后别来招惹我。”路不平沉着脸的时候有些吓人,不然也不会在医院落了个冷傲的名声,她丝毫不回避她仇恨的眼神,声音异常冰冷镇定,“让开,我不陪你发疯!”

    路不平走了几步就被顾思敏叫住,她脸上的表情有些诡异,“我知道他们家欠你一条命,还给你好不好?”

    路不平神色一凛,“你要干什么?”她蹙着眉头,看着顾思敏一步一步的后退,身后就是四阶台阶,路不平猛然醒转,“顾思敏,你别做对不起你自己的事情。”她奔过去,伸手去抓顾思敏,可是还是迟了一步,就见她直挺挺的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就这么蜷缩在水泥地上,惨叫不停。

    路不平上前一边查看一边掏出手机,“产科准备手术室,一楼西门口有孕妇摔下台阶,已经出血了。”她挂断电话就立刻给杨不凡打电话,“你嫂子流产了,你们家就你一个头脑和身体都健康的人了,你马上到医院来。”

    杨不凡一时有些蒙,“怎么回事儿?”

    “我怎么知道,说要还我一命,她是不是有抑郁症?”

    杨不凡眉头一簇,“路不平,你小心点儿,那个孩子根本不是我哥的,你别让她陷害你,你等我。”

    路不平觉得脑子里好像一团浆糊一样,她从来没有想到这里,顾思敏的孩子竟然不是杨卓尔的,她低头看着怀里痛到意识不清的女人,有一种冲动想把她丢了,让她自生自灭去。自己那么想要去珍惜的东西,她得到了,却如此不懂得珍惜。而吾之蜜糖,彼之□□,于顾思敏而言这个男人毁了她对婚姻和爱情所有的憧憬和向往。顾思敏的理想主义和完美主义让她的感情和婚姻彻底破产。

    路不平没有跟着顾思敏去手术室,这件事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都是不相干的人,都是不相干的事情。

    辛萍萍常常喜欢用这句话威胁人,“别逼兔子咬人,伤不起也治不好。”这句话适用路不平的坚韧决绝,也适用顾思敏的极端偏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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