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当听到人群里面老人说话的声音像在熟人,大踏步往人群里就闯,秦琼哥儿几个跟着他一起就挤进了人群。就见里面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正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老头儿这个狼狈啊:头发胡子都让人拉扯乱了,衣服也给撕拽破了,脸上身上还带着斑斑的血迹。王伯当上前扶住老头:“伯父,您让我好找啊,您先别哭,孩儿王伯当在此!”

    老头儿猛然止住悲声,揉揉眼睛,恍恍惚惚地看不清,端详了好大一会儿,突然大叫一声:“天哪,我不是做梦吧,你是伯当?”王伯当点点头:“正是孩儿,伯父,您先别哭,这是怎么回事,您给孩儿说说。”老头拍着大腿说:“孩子,你怎么不早来几天哪?你不来不要紧,可把我们一家人给害苦了。就在刚才,婉娘让人给抢走了!”王伯当一听,双眉一竖:“什么,婉娘让人给抢走了?就是刚才那乘小轿?”老头儿抽抽搭搭地都说不出话来了,光点头了。

    王伯当火往上撞,挤出人群,飞身来到巷口找那乘小轿。可这时候那小轿已经走远了,就剩街上来来往往看灯的人流了。秦琼哥儿几个也都跟了出来,见王伯当还在这儿找哪。齐彪李豹一齐嚷嚷:“哥哥,你这是怎么回事啊?把我们都搞糊涂了!”秦琼说:“三弟,刚才那位就是你要找的杜伯父?”王伯当脸色惨白,点点头说:“正是他老人家。二哥,兄弟今天可能得请大家帮忙了。”秦琼说:“咱们兄弟还用得着说这个,现在那轿子是找不着了,先问问杜伯父是怎么回事吧。”

    哥儿几个重回人群,那杜老者也让人给扶起来了。王伯当问他:“伯父,您觉得怎么样?婉娘是怎么让人给抢去的?”

    这时候杜老者心神稍微定下来点,还把破旧的衣服捋了捋,大家见这杜老者白脸膛,黑胡须,长得还十分的俊雅。杜老者听到王伯当问,看着王伯当,强忍着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说:“孩子,你让我们婉娘等得好苦啊,要是你早来几天,也不会有这档子事啊。唉,这是天意该着啊。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家就在这小巷子里头,有话还是家里说去吧,你也见见你伯母。”秦琼、柴绍等人招呼看热闹的:“没事了,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围观的人慢慢散去,哥儿几个扶着杜老者就进了杜家。

    还没进大门,就听见里面有女人的哭声,那是杜老者的老伴。等进了屋门,就见家里门歪窗斜,盆朝天碗朝地,乱七八糟,一片狼籍。杜老者冲他老伴喊:“别哭了,快别哭了,你看是谁来了?”老伴止住悲声,揉看眼睛看王伯当:“哎呀,这不是伯当吗,我的儿呀……”这就又哭上了。

    王伯当一时也顾不得劝她,先跟杜老者介绍了秦琼他们,又问:“伯父,我进京一个多月了,就是找不着你们,你们怎么搬到这儿来啦?婉娘怎么又被人抢走了?”杜老者一声长叹:“这也是天意该着啊。那年你打死了南门守备王大人,逃出长安,这一去就是好几年。要说我们姑娘那可是好样了,这些年有多少人来说媒提亲,我们姑娘都不松口,她是铁了心要等你啊。去年你派人来送信,可把她乐坏了,我们也准备好了举家出京去找你。

    “没想到这时候祸事到了。那天婉娘跟她娘到街上买东西,不成想碰上了当朝丞相宇文化及的三公子宇文成祥。这小子可不是好东西,仗了父兄的势力,成天的寻花问柳,抢男霸女。他一见婉娘就起了歹心,当天就遣人来说媒,要娶婉娘做小。我们当然不能答应啊。当天晚上宇文成祥就带人来抢人了。幸亏我们得到消息早,提前躲了出去,宇文成祥来了没找到我们。

    “孩子,我现在真是后悔死了!要是当时我们就光出长安去找你就好了,可就因为还有几处的欠账没收到,心疼这几两银子,当天没走,只提防着宇文成祥搬了家,没让宇文成祥找到。可是等账要完了,再想走也走不了了,宇文成祥在四个城门口都安排了人,我们出不去。宇文成祥在城内到处找我们,我们也四处搬家躲他,算是没让他找到。孩子,这些天我们这么东躲西藏,你当然找不到了。

    “没成想到底让宇文成祥这小子给堵上了。宇文成祥见到我们一家子,二话不说,就是一阵乱打,接着叫来一乘小轿就把婉娘给抬走了。孩子,你没福啊,要是你早来一步,就没这档子事了。”说完了,杜老者眼泪忍不住又掉下来了。

    俗话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王伯当听的肺都快气炸了,在地上一跃而起:“伯父,您别哭了。我这就去相府,一定把婉娘给接出来!”秦琼插了句嘴:“三弟,你先别着急,这事得从长计议。”王伯当倒不是莽撞的人,点头说:“二哥这话说的对。不过我现在这脑袋都炸了,想什么也没头绪,就请几位帮我筹划筹划吧,反正我就指望朋友帮忙了。”杜老者冲大伙一揖到地:“几位英雄一定要想办法救出我的孩儿啊。我老头子这里给您们见礼了。”大伙赶紧扶住杜老者:“伯父您千万别这么客气,我们跟伯当是过命的交情,这事我们一定全力帮忙产。”

    秦琼问柴绍和谢映登:“两位贤弟,你们看咱们怎么着才能救出杜姑娘?”谢映登说:“宇文成都的本事咱们刚才都看着了,不知道他的兄弟本领如何,不过就一个宇文成都就够咱们受的了。这事是得好好盘算一下。”柴绍说:“咱们要是救出杜姑娘,惹的乱子就小不了,两位老人家不能再在城里住了,得先把他们安置好了,要不然出事就麻烦了。”

    秦琼想了想:“咱们这么办,我们哥几个去相府救人,柴贤弟,你和两位老人家安置一下就回客店,把要紧的东西带好了去西门外找个偏僻的地方等我们。杜老伯,京城我们不熟,你说个地方,等我们救出杜姑娘去和你们会合。”杜老者说了个地方,大家都记住了。谢映登说:“还有咱们手底下那些人,现在找他们是来不及了,柴贤弟你给店掌柜的留个话,让他们直接回大羊山,话怎么说你自己想,反正别让人起疑心就成。”柴绍把这些事在心里过了一遍,一点头:“行,这事就交给我了。几位哥哥,你们救人,可要多加小心。”哥儿几个计议已定,当下分手。秦琼、王伯当、谢映登、齐彪、李豹兄弟五人打听清楚了道路,直奔相府。

    宇文化及的相府在西城大街,哥儿几个按着打听好的道路往前找。走着走着,远远地看到前边一座大宅院,楼阁高耸,大门前边扎了一台百鸟朝凤灯,看灯的百姓是人山人海,就是这儿了。齐彪骂了声:“这灯是他妈好看,咱都没见过。这些王八蛋是真能折腾啊。”又见相府大门关闭,旁边一个角门开着,有两个家人靠在门边也不知是站班还是看灯。秦琼说:“这么大相府就这么两个人看门?”谢映登说:“是有点怪,不过人少还不好吗?”

    书中代言,宇文化及有两个儿子,长子宇文成都,次子宇文成祥。虽然宇文成都治下威严,但架不住他的兄弟宇文成祥是个浪荡公子,常把一些不三不四的混混痞子往家带,弄得家里乌烟瘴气,又赶上这两天开皇天子病重,丞相宇文化及久住宫中,不大回家,宇文成都忙着查夜巡街,也不常回来,家里更没管的了。今儿晚上相府里的家人卫士一看管事的主人都没在家,门前又有不少看灯的老百姓,主人回来必有声音,就全上门房、账房赌钱去了,只在门口留了两个老实头照看门户。就留在门口当班的这两个家人也是一会看看花灯,一会瞅瞅门房里赌钱的热闹,什么都漫不经心的。

    王伯当压低了声音问:“兄弟们,咱们怎么进去啊?”李豹说:“这还用问哪,按咱们绿林的规矩,不是从门口硬闯就是翻墙头啊。”谢映登一瞪眼:“待着你的吧。就咱们这几个人在京城里能来硬的?四下里到处是花灯,亮得就像是大白天,能翻墙进去?还有,你小点声,怕露不了底怎的!”

    谢映登突然说:“二哥,我有一个办法,说不定能混进去。”大伙忙问什么主意,谢映登说:“宇文成祥既然是个花花公子,想必吃喝嫖赌什么都干,断不了会有些朋友来找他胡闹,咱们就装成他的狐朋狗友,说和他约好了今晚来府里耍钱,说不定就混进去了。”秦琼说:“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宇文成祥刚抢了杜姑娘回来,他在家里,要是家人一通报,咱们还是混不进去呀?这能成吗?”

    王伯当在一边乐了:“二哥,你也糊涂了,咱们装的宇文成祥的朋友,都是些不讲理的王八蛋啊。他要是通禀,咱们就装做不耐烦,一个大嘴巴扇过去,他们就老实了。您看他们那样,心思都不在正经事上,老谢这招准成。”谢映登笑着说:“这打人的事,老齐最合适,你长得凶嘛!不过你可别高兴得说漏了底。”齐彪说:“谢哥派我的这差事可美得很,大伙放心,肯定把那个不长眼的打得找不着北。”王伯当说:“二哥,咱们这些人就数你是官面上的人,这事得你打头,才做得像。”秦琼低头想了想:“好,咱们一起过去试试。”

    哥儿几个商量好了,由秦琼打头,就奔相府门口来了。那俩看门的一看过来这几个主儿一个个相貌堂堂,衣冠楚楚,一齐弯腰说:“几位爷,请问您们有何贵干?”秦琼也真能装,昂着头撇着嘴,大大咧咧地说:“你们家二公子请我来府里玩玩,这小子在不在家,没的不是放了爷的鸽子吧!”两个门丁陪着笑:“哟,爷,您还真来着了,我们二公子刚回来。您稍等,小的这就往里通禀去。”

    谢映登跟齐彪使了个眼色,齐彪上前去,抬手就给了俩门丁两个嘴巴:“我操你姥姥,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公子上哪儿去要过通禀?要通禀跟我们一起进去见你们二公子!”转身跟秦琼一哈腰:“公子您请。”秦琼憋着乐,哥几个是大摇大摆就进了相府。齐彪这俩嘴巴把两个门丁都给打蒙了,两人捂着腮帮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说:“得,怪咱们倒霉,又碰上二公子不讲理的朋友了。”其中一个还讨好往里喊哪:“哟,对不住了几位爷,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我们二公子在五进的后花园,几位往里请吧。”连道儿都给指明了!

    哥儿几个进了大门,四下观看,见这相府院落宽广,因为是元宵节,四下的楼台殿阁都亮着灯光,连院子里也亮着几盏天灯,照耀得整个相府亮如白昼。那些房间里都是灯光晃动,人影摇摇,还掺杂着呦五喝六的嘈杂声。这些人都在各玩各的,偌大的相府,进来了五六个人,竟没有一个人过前盘问。

    大伙按着那门丁的指点往里走,进了三四道门,一瞧到了一座后花园,花园北屋是大厅,东西还有两个角门,连带着两个小院。几人先看北屋正厅,里面就只亮着灯悄无一人。秦琼说:“还有两个小院,咱们分头去找,谁找着杜姑娘,就把她救出来。出来后咱们还在这儿会齐。记住,尽量不要弄出动静来,那个宇文成都咱们惹不起!”李豹说:“我和老齐一路。”谢映登说:“不行,你们两人都是捅漏子的大王,让你们两个在一起非出事不可。我和你们两个一路,让二哥和王三哥一路。”王伯当说:“就这么办啦。”哥几个安排好了,谢映登带着齐彪、李豹奔西角门,秦琼、王伯当就进了东角门。

    秦琼、王伯当进了东角门,四下观看。院子里是假山花池子,再那边有所小楼,楼上也亮着灯光。两人侧耳倾听,楼上隐约有女人哭叫的声音。王伯当低叫一声:“是这里了!”大步上前。秦琼低声说:“三弟,你沉住了气。”两人绕过假山石花池子,直到楼下,一瞧是座三间的书楼,顺楼梯上去,这时已经走到切近,知道是个姑娘在低声哭泣,王伯当听得真切,不错,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听这情形,还没出什么事,天可怜见,自己来得还不算晚。秦琼一看王伯当激动的样子就知道人找着了,赶紧低声说:“三弟,别慌,先看看,最好能悄不然地把人救出去。”

    王伯当强压心头狂跳,点了点头。哥儿俩来到楼栏杆里,在窗户上捅了个小窟窿,往里观瞧。一看婉娘在屋里靠北墙椅子上坐着,左右站着四个婆子,旁边还有十几个丫环使女。就听婉娘说:“天子脚下,你们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把我给抢来了,还讲不讲王法!”

    一个婆子说:“唉,我的傻姑娘呀,王法都是跟老百姓讲的,这相府里什么时候讲过王法呀。”又一个婆子说:“姑娘,快别不知足了,相府这么阔的人家,你就是打着灯笼拍着门也找不着啊。现在我们少爷看上你了,这可是你前世修下来的福份呀。”“是啊是啊,姑娘,你要是从了我们少爷,以后可就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呼奴使婢,享不完的荣华富贵了,姑娘,你可算是掉到福窝里了!”“你瞧我们少爷是多么的惜香怜玉啊,还叫了我们这么些人来劝姑娘你,姑娘你可不要不识好歹,真要是一会儿我们少爷歇过乏来,来个霸王硬上弓,你可是白挨了苦,末了结果还是一样啊。”

    婉娘说:“你们快不要嚼舌根子了,你们就是说下大天来,我也是个不从,至大我也就是撞死!”姑娘说着冷不丁站起来往墙上就撞。早有丫环把她抱住了。为首那小子大长脸一沉:“死丫头,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呀!咱话可说在头里,你要是不从,可就是个打死的命了!来呀,给我打!”

    窗外的王伯当早就忍耐不住了,秦琼四下看看,除了这屋之外别无人迹,一推王伯当:“进去救人!”哥儿俩一推那两扇荷叶门,一齐进到屋内。丫环婆子一看进来两个陌生人,就是一惊:“你们是什么人?”王伯当仓啷啷拔出宝剑:“别出声,谁喊谁死!”一个婆子两个丫环一看这阵势,一齐高叫:“哎呀,快来人哪,有……”底下的话还没喊出来呢,王伯当手起剑落——全刺死了!剩下的丫环婆子再没人敢喊了,吓得光剩哆嗦了。有几个胆小的白眼一翻,呀地一声,吓死过去了!

    王伯当说:“二哥,让她们用腰带互相捆绑起来,别忘了还要把嘴堵上。”秦琼应了一声:“听见没有,想活命就拿布头把嘴堵上,再拿腰带自己捆起来!”这些丫环婆子哆嗦着互相堵嘴捆人,不一会儿功夫,都结束停当。

    这当口王伯当就奔婉娘去了:“婉娘,我救你来了!”婉娘见是未婚的夫婿到了,那真是百感交集啊,颤抖着声音说:“伯当,真的是你吗?我这不是在梦里吧!”王伯当一把抱住婉娘:“婉娘,我来晚了,让你受苦了!”杜婉娘一颗心儿猛然落到了肚里,伏在王伯当怀里低声哭了出来。王伯当拍着她的肩头,也低声抚慰着她。

    秦琼说:“三弟,此地不是久留之所,先别讲这些儿女之情,咱们赶紧走吧。”王伯当说:“好。婉娘,你别哭,跟我来,咱们一起出去。”婉娘说:“伯当,我落难相府,你能到这虎口前来相救,也不枉你我相识一场。不过这相府是是非之地,又是天子脚下,人家权大势大,你带着我一个文弱女子,行动不便,能顺利脱险吗?你的心意我领了,你不用管我了,你走吧,只求你出去后替我在爹娘膝前尽孝。伯当,你走吧,你我来世再见。”王伯当说:“婉娘你哪里话来,我来救你,怎能抛下你不管。你不用担心,我来了好几个朋友,人多力量大,一定能把你救出去。”

    秦琼说:“事不宜迟,迟则生变。咱们快走。”王伯当说:“二哥说的是,咱们先去找老谢他们。”不由分说,拉着婉娘就走。婉娘金莲脚小,力弱难行,勉强跟在王伯后面。三个人刚然下到半截楼梯,就听外面有群脚步声响,为首的一个人说:“小子们,你们也跟我上楼瞧一瞧复查,看看公子爷我今天得的这个怎么样呀?”秦琼三个人大吃一惊。这当口楼梯已经下到一半,外面人声也到了切近,再躲可就来不及了,这可是真正的狭路相逢了。

    婉娘脸白如纸,颤声说:“这人就是抢我的那个宇文成祥。”王伯当剑眉一竖:“二哥,既然碰上了,咱们就给本地除了这一大害吧?”秦琼低声说:“三弟,不能意气用事,杀个宇文成祥没什么,那个宇文成都咱惹不起,能不杀人最好别杀人。”王伯当说:“得了吧,二哥,打墙也是动土,动土也是打墙了,都这时候了,您还想息事宁人哪,现在走了个对过,咱们躲得过去吗?”

    秦琼微一沉吟,说:“有道是狭路相逢勇者胜,咱们给他们来个冷不防,干净利落,完事就走人!”秦王二人互相点点头,几步抢下楼梯,就埋伏在了门后。秦琼是赤手空拳,王伯当带着剑,轻轻地拔了出来。婉娘没经过这样的场景,一颗心儿提到了嗓子眼。

    外面人群也到了门口。随从奉承着那个宇文成祥:“今儿个这个姑娘真是可心漂亮,不怪公子找了她这么久。”“是啊,公子这次的艳福可享大了。”那宇文成祥说:“是吗?也不知里边劝得怎么样了,都进去看看。我要是可了心哪,每人赏十两银子。”“谢公子的赏,准保没错。公子您请。”俩家奴边说边开门,这手刚一推,那门啪地一声自己开了,紧接着寒光一闪,俩家奴连人都没看清,就倒地上了。

    宇文成祥正畅想着美女相会哪,突然打从楼里蹦出俩男人,头前一人手持利剑,后边那人拾起死了的家奴掉地上的一把剑,护着一个姑娘,那姑娘正是自己抢来的婉娘。宇文成祥哪见过这个呀,当时就木那儿了。王伯当一见宇文成祥是火冒三丈,伸手点指:“呸!你这小子,倚仗着你家的势力,欺压良善,强抢民女,竟然欺负到你家爷台身上来了,今天爷就管教管教你!”

    王伯当越说越气,不由得就怒从心上起,上前抬腿一踹,下踢宇文成祥胸口上,这小子咕咚一声仰面朝天就栽那儿了。王伯当一上步,踩住了他的胸口。这时候宇文成祥是满嘴乱叫,什么大喊什么了:“大爷,爷爷,我的活祖宗,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马喽!”“什么,饶你!”王伯当脚下一用力,就听噗地一响,宇文成祥欧地一声,脑袋一耷拉,鲜血就打嘴里边淌出来了。

    从秦琼、王伯当出楼房杀家奴,到王伯当一脚踩死宇文成祥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也太快了。后边跟着的随从刚一愣神,俩家奴死了,少爷也完了,可了不得了,这要等丞相将军爷儿俩回来,大家还有好啊。几个随从扯着嗓子喊:“快来人哪,有响马呀!”“不得了了,少爷让响马给杀了!”

    秦琼、王伯当连声呼喝,刺死了好几个人,可也拦不住这几个人的叫喊。王伯当一看形迹露了,这当口不能再犹豫了,两只手指往嘴里一放,吹了个口哨,只听吱的一声脆响直刺夜空,他这是在招呼谢映登哥仨。时间不大,谢映登带着齐彪、李豹奔进院中,老远就看见秦、王二人身后的婉娘,谢映登问了声:“三哥,嫂子接到了?”王伯当点点头:“兄弟,点子露了,扯呼。”这是绿林的黑话,意思是让人看见了,赶紧走。

    可是来不及了。刚才这些动静早把相府里的人都惊动了。宇文化及的相府里也养了不少护院教头、打手,今天得闲,有的去玩牌了,有的去找相好的丫环姑娘去了,大家正乐着呢,突听得家奴们的叫喊,知道出事了,赶紧的提了兵刃,招呼了人众就赶过来了。秦琼等人聚齐了刚想走,就见院外进来二三十号人,知道不容易脱身了。

    进来的教头打手领头的两个人一个拿刀,一个持枪,边往里走边喊:“响马在哪里?响马在哪里?”迎面看到躺在地上的宇文成祥,两人脸都黄了,再看看秦琼哥几个,更不答话,刀枪一举,这些人嗷嗷地叫着就冲上来了。谢映登齐彪李豹三个人也不答言,提着佩剑就上去了,谢映登接住了那个使刀的,齐李二人架住了使枪的,秦琼王伯当招架着那些打手。乒乓一阵乱响,谢映登手起一剑,刺死了使刀的教头,就奔那使枪的来了。那使枪的一见不妙,高声叫喊:“响马厉害,快去放号炮!快去请天宝将军!大家都上哪,拖住这些响马,等天宝将军来了就好办了!”众打手家奴有几个出去叫人、放号炮,剩下的人是一拥而上。

    秦琼说:“几位兄弟,不宜恋战,冲出去!”王伯当一皱眉:“二哥,三弟,你们先挡一挡,婉娘她不能走路,我归置一下。”秦琼说:“好,我们替你挡着,你快一点。”这时候外边的号炮可就响了。王伯当对婉娘说:“婉娘,你行走不便,这样,你趴在我背上,我用丝绦把你绑住,咱们一起走快当点。”

    婉娘听着外边的连声号炮,看着围在身边的家奴打手,脸色惨白,低声道:“伯当,咱们能冲得出去吗?”“有我这些好朋友,我们一定能冲得出去。婉娘,这次咱们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婉娘摇了摇头:“你们带着我这个累赘一定冲不出去的。你不用管我了,你们走吧,只求你能替我照顾我的二老爹娘。”王伯当急了:“我死也不能把你一个人抛下,别罗嗦了,你趴过来,我们一起走!快点!”

    这时候已经隐隐听得外面人马声响,看来大队人马已经到了切近。婉娘突然脸色一变:“爹爹,你怎么来了?”王伯当一回头,就在这一刹那,婉娘伏身一冲,照王伯当手中手剑就扑过去了,这一下子宝剑是穿胸而过,眼见是活不成了。

    王伯当大叫一声,俯身抱住了婉娘,这眼泪就掉下来了。这时候婉娘还没有断气,那血可从嘴角流下来了。婉娘挺着最后一口气说:“伯当,看来我们是有缘无份,下辈子再做夫妻吧。请你照顾我的,我的……”一口气没挺过来,气绝身亡。

    王伯当连声大叫,泪下如雨。没想到寻找妻家,千辛成苦,却得此结果。抵抗着教头打手的围攻的秦琼等人心中无不慨叹:真是烈女啊!但这当儿危急万分,容不得王伯当痛抒胸怀,谢映登叫道:“三哥,咱们得快走,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王伯当点点头,把婉娘平放在地上,拔出宝剑,跪在地上,王伯当说:“婉娘,你放心咱们爹娘我一定都照顾得好好的。婉娘,你不会白死的,我不报此仇,誓不为人!”说着解下大氅,盖住了婉娘头脸,又看了一眼,猛一回头,提剑往外就冲。这时候王伯当的眼都红了,拿着宝剑见人就砍,见人就刺。众教头打手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是当者披靡,众人是四下闪避。

    秦琼说:“谢贤弟,你带着他,不能由着他性子乱闯!”谢映登说:“是。二哥,咱们往哪边冲?”秦琼说:“五进院子咱们已经进了三进,走后门近。而且大队人马也得先去前门,咱们走后门。”哥五个发一声喊,往后就冲。这几个就像是老虎一样,那些教头打手哪能拦得住啊,五个人这么一冲,就冲出相府,来到了大街上。众教头打手不敢不追,又不敢迫得太近,远远地在后边大喊大叫地跟着。

    这时候街上早乱套了。到处听得地方官人嚷叫:“逛灯的人们,快躲开吧,城里出了响马啦!”看灯的人都炸了,本来街上的人就挤得密密麻麻的,这时候里边的人往外跑,外边的人看里挤,东边的人往西奔,南边的人往北逃,女哭男叫,人声鼎沸,乱成了一锅粥。有的地方灯火牌楼被挤倒,引着了街边的店房铺户,立时火光四起,烈焰飞腾。

    混乱中谢映登拉着王伯当问秦琼:“二哥,往哪边走?”秦琼说:“柴贤弟在东门,咱们奔东门。快走!”哥几个玩命似地往东就跑。越跑街上行人起少,后边还远远地跟着相府的教头打手。不多久,已然到了东门附近,哥几个远远地看到那座九龙门,一阵狂喜,心说只要出了这座五龙门,官军就再也奈何不了我们了。

    正乐着呢,突然对面人喊马嘶,一彪人马横在街口,挡住了去路。哥几个停住了脚步,这时候旁边还有官人在那儿吆喝呢:“城里闹响马啦,逛灯的百姓们哪,有亲的投亲,有友的奔友,无亲无友的赶紧找店房哪。天宝将军下的令,城门关了,谁也出不了城了,再在街上逛可小心当响马拿了啊!”逛灯的百姓躲藏得更快了,不一会儿,街上就没什么闲人了,把秦琼哥几个可就给晾出来了。

    秦琼一跺脚:“嗨!咱们错了,出了相府离西门最近哪,已然捅了这么大漏子,咱们怎么还能那么自由自在地返回东门出城哪,得先出城再说啊!”谢映登也说:“对啊,怎么没人想到啊。得了,既是错了,就到哪儿说哪儿吧。”秦琼说:“也只能如此了。现在该怎么办哪?”

    这时候拼杀了一阵的王伯当丧亲的那个冲动劲过去了,他四下看了看,说:“咱们已然到了东门,只能冲过去了。这支人马不多,就一个将官,擒贼先擒王,咱们先收拾这小子,杀了他兴许能就着官兵的一个乱劲儿冲过去。”“对,就这么办。”哥几个商量定了,就奔着这彪人马过来了。

    此时已到三更,对面这彪人马掌着火把,照得四下里是亮如白昼,灯光影里就见对面是队步兵,当中一将,全身披挂,胯下马,掌中枪,马后有人打着一杆三角旗,白月光里头有“左堂”两个字。这员将官看着秦琼等人伸手点指:“呔,你们是干什么的?宇文将军有令,全城戒严,要是百姓,赶紧回家,要是响马就束手就擒,也免得妄受刀枪之苦!”他这里话间还没落地呢,后边远远地追着秦琼他们的相府教头打手跟这边喊:“张将军,别放过他们,他们就是大闹相府杀死二公子的响马!”

    秦琼他们气大了,但这功夫也没时间理会他们,哥几个脚下丝毫不停,直冲张将军这彪人马,王伯当手提宝剑,冲在最前面。张将军闻听教头打手之言,更不答话,抬手摘枪,枪花一抖,迎着王伯当面门就扎。王伯当见枪到了,往旁一闪,挥剑就削这马的前蹄,耳轮中就听那马唏溜溜一声叫,一尥蹶子,那张将军仰面朝天地就从马上折下来,扑通一声摔在地下。这一下子摔得,枪也扔了,盔也掉了,甲叶子也散了,差点没背过气去。王伯当更不容情,大步上前,不等他起身,双手攥住了剑把,往下一扎,正扎张将军面门上,立时丧命。

    王伯当一个照面宰了张将军,秦琼哥儿几个齐声喊喝,往前就冲。这帮官兵喊着:“哎哟,可了不得了,响马把咱们将军杀啦——”官兵没了领头的,人心不一,有的上前拦截响马为将军报仇,有点见响马厉害要躲,这样一帮人怎么挡得住秦琼这几只惹毛了的老虎,给秦琼等人一冲,就散了。

    秦琼等人赶紧奔西城门,还没走出两步远哪,突听人声呐喊,城门左近又闪过一支人马。这支人马可多,当先一将,金盔金甲,手提凤翅镗,赫然就是天宝大将军宇文成都。宇文成都催马往前赶,高声喊叫:“响马慢走,宇文成都来也!”

    秦琼一看:“哥几个,这是天宝无敌大将军,跟刚才那个左堂不能比,咱们不是个儿,赶紧往回跑吧!”哥几个翻回头来往东跑。相府那些人还在后边跟着哪,没想到秦琼他们又折回来了,本来本事就差得远,又是猝不及防,秦琼等人丁点劲儿没费,就冲过去了。这些教头打手可算见着本主了,等宇文成都马到切近,上前禀报:“大将军,这几个响马大闹相府,连二公子也让他们给害了,大将军千万别放过他们。”

    宇文成都一听脸都气白了:“什么,他们闹了相府,还杀了我二弟!”他巡街时听到号炮声响,又闻报京城里闹起了响马,就先传令关了四方城门,然后率人马搜检响马,结果就在这儿把响马给堵上了。他可不知道这些人闹了相府,还杀了他兄弟,这时候听到家人禀报,更不细问,是催马紧追。

    这时候街上已然没有行人了,所以秦琼等人跑起来是毫无阻拦,当下是玩了命地飞奔。可哥几个强煞都是两条腿,宇文成都那胯下可是少有的宝马良驹,又要报杀弟之仇,更是全力追赶,就这样,越追越近,不一会儿就听到宇文成都鸾铃声紧,这是快追到身后了。谢映登说:“别在大道上跑了,这太显眼,赶紧钻小巷子!”哥几个一听,对,钻小巷!转身下了街道就钻进了一条小巷。

    这小巷还挺长,哥几个左一弯,右一曲,也不知道拐了多少弯,走到尽头一瞧坏了,敢情这是个死胡同,前路不通。齐彪、李豹这个埋怨哪:“老谢,你怎么往这儿带我们哪,这不是找死嘛!”谢映登说:“废话,我也没来过呀!”秦琼说:“别拦嘴了,赶紧说怎么办吧!再晚一会儿宇文成都该追进来了!”王伯当说:“说不得,只好跳墙过去了。”可几个人往上一看,这墙也太高了,足有丈二,几个人都没有上高的本事,上不去。秦琼说:“看来里面是个大户人家,咱们在长安人生地不熟,别生往里闯,往外跑吧,也许宇文成都正往里追,一个冷不防能让咱们冲过去。”

    几个人一听,也只能这样了。重又往外跑。大伙还憋着冲宇文成都一个冷不防哪,哪知总也没碰着。哥几个边跑边纳闷,心说:“这宇文成都不追了?”眼瞅着回到了胡同口,往外一看,坏了!怎么,人家宇文成都根本没往里追,在胡同口横镗立马,在那等他们回来哪。宇文成都见秦琼等人出来了,也乐了:“响马,你们回来了,你家将军在此等候多时,现在拿命来吧!”李豹还傻呼呼地问哪:“嘿,你怎么没往里追啊,我们还打算冲你一下呢,得,没冲着。”

    宇文成都说:“这是个死胡同,你们进去不还得出来,我乐得在这儿等你们,也等我手下的弟兄,别等会儿抓人的时候人手不够,再让你们跑了。还行,你们没跳墙奔那边,真要是进了那家,更有你们受的,那边是长平王府,长平王手下四大金刚那都是久经沙场的勇将,哪一个收拾你们几个都跟玩似的。嘿嘿,要是让长平王抓住了你们,多少也算扫了我宇文成都的面子,现在你们替我保全了面子,等会儿收拾你们的时候我也多少留点情面,少让你们受点罪。”宇文成都追得急,把手下人马都给落在后面了,他在这里慢条斯理地说话的功夫,那些人也都跟上来了,在宇文成都后面列开队伍,堵住了巷口。

    秦琼心里直发愁:这宇文成都不光是勇猛无敌,还广有谋略。他和我们有那么大仇,也不是死追不放,还要等手下来了好一网打尽。现在论打,打不过人家,论人,没人家多,就是论心眼,人家也不差,再一个,真要像宇文成都说的那样,胡同那边是个将门,这连条退路也没有了,这才是真正的逃无可逃的困局绝境哪。

    这时候秦琼他们倒是沉住气了。王伯当提着宝剑排众而出,用剑拽着宇文成都:“宇文成都,久闻天宝无敌将的大名,今日一见,真是见面不比闻名,人谁无死,我们哥几个死就死了,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就只一样,没能死在英雄豪杰之手,却死在无耻小人的手里,实在是件憾事。”

    宇文成都听这响马出口不俗,不由闪目细看,微微一笑:“我宇文成都跟随当今天子久战沙场,是不是英雄用不着你一个响马评说。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得杀了你给我兄弟报仇。现在我只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搅闹我家,还杀了我兄弟!”

    王伯当说:“宇文成都,就冲你说这话你就不配称英雄。你那兄弟是个什么玩意你还不知道。你兄弟依仗着你爸爸是丞相,你是天宝大将军,就强抢我的未婚妻室,难道我不应该救我的家人?如果你家有姐妹,让人给抢了去,随便地侮辱,你答应不答应?!”

    “这……”宇文成都闹了个张口结舌,迟疑了一下说:“你就是为这个大闹相府?”王伯当紧钉了一句:“正是,宇文成都,你道该是不该?”宇文成都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好半天,凤翅镗当空一举:“那你也不能杀人哪?废话少说,你拿命来吧!”催马上前举镗就砸。

    王伯当是连声冷笑,往旁一闪,宝剑顺着宇文成都镗杆就反削上去。宇文成都凤翅镗一立,用足了力气往外一封,就中当地一声响,王伯当的剑就飞了,王伯当跟着一个趔趄,向前就倒。宇文成都马到切近,弯腰来抓王伯当丝绦——他想把王伯当生擒。

    秦琼哥几个都知道宇文成都的厉害,王伯当一上去大伙就盯紧了,这时候齐声呼喝,一拥而上。宇文成都往旁一拔马,笑着说:“好,你们一起上吧,今天教你们心服口服。孩儿们,都不要上,你们只管爷打翻了拿人!”说完了催马上前,是以一敌四。王伯当捡起了被磕飞的宝剑,重又加入了战团。宇文成都在马上挥舞着凤翅镗,虽然对手有五个人,他那样子还是跟玩似的。

    这样打了没三个照面,齐彪李豹的兵刃就飞了。这俩主儿退下去捡了兵刃回来又上,就听当当声乱响,五个人的兵刃满天飞,宇文成都大镗飞舞,从容地圈着五个人,明摆是是老猫戏鼠。秦琼一看不是事儿,大叫:“我来断后,你们快逃!”宇文成都笑了:“想跑,门儿都没有,你想断后,就先打你!”凤翅镗虚晃一招,秦琼咳地一声大叫,往旁一闪,宇文成都镗杆反抽,正扫中秦琼小腿,秦琼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宇文成都纵声大笑,镗尖来挑秦琼,想把他甩出去让手下捆人。

    就在这节骨眼儿上,突听炸雷也似一声喊:“宇文成都,你看棍吧!”宇文成都听到脑后风响,他打了半辈子的仗了,一听这动静就知道来人力气不小,吐气扬声,举镗往外一架,只听当地一声巨响,那人就从宇文成都马旁过去了。宇文成都猝不及防,这一下也让人给震得马往后退,勒住丝缰闪目观看,眼前多了一人,身材高大,一身的短打扮,手提一根齐眉镔铁棍,不是别人,正是刚才那卖弓的。

    这卖弓的雄阔海是怎么来的呀?原来宇文成都拉碎了他的神臂弓,他恼羞成怒,回住的店房取兵刃要跟宇文成都一决雌雄。伙计也知道他卖弓访友的事,见他回来了就问:“爷台,您出去卖弓访友,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您那位高朋访着了吧。”雄阔海说:“小二,实不相瞒,我此来不是访友,我是来找仇人报仇来啦。现在我的仇人找着啦,我现在是回来取兵刃找报仇去。”伙计心好,虽然不明就里,还是劝他:“爷台,什么大仇啊,要叫小的说,和气生财,又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要没什么深仇大恨,您就算了吧,这种气等闲呕不得,弄不好就得把命搭上,那多犯不上哪。”

    雄阔海说:“小二,你不知道里边的事,甭劝我,我是怎么说就一定怎么办。为什么我要跟你说这些话呢?只因为我这仇人势力大,我此去不一定能怎么着。我骑来的这匹黑煞兽是宝马良驹,烦你给我照顾照顾。我要是此去能报了仇,我还回来取马结账,还有重谢;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一去不回,多了不用等,你等过三天,这马就是你的了,它怎么也值个几百两银子,你想办法给它卖个好人家,别屈着它,马钱就是你的了。反正你里外都亏不了。我看你们这店也还实在,所以才托付给你们,你们可得给我把这匹黑煞兽昭看好喽,要不等我回来我可不答应。”伙计说:“好咧您哪,爷台,我们这是家百年老店,绝不能对不住老客。您那马就是再多放两天也成,差一点您找我说话。”

    雄阔海把马安置好了,找着铁棍出了店房,来到街上就去找宇文成都了。可宇文成都职在巡街,行无定所,刚才是碰上了,现在再找可不容易了。雄阔海找着大棍在街上找了半天也没找着。正找着哪,忽然街上行人四散,喊声嘈杂:“可了不得了,城里闹响马啦,大伙快跑啊!”“天宝大将军捉拿响马啦!”

    雄阔海一愣,为什么?因为他本身就是绿林响马啊。他心说:“没听说有合字进京啊,这是谁呀!”拉住几个行人一打听,才知道有几个响马大闹丞相府,杀了丞相的二公子。雄阔海想:“这不正好吗,找着宇文成都,又能寻寻他的晦气,又能帮绿林朋友们的忙,说不定还能趁此机会交几个朋友哪。”边想边提着大棍满大街找宇文成都。找来找去就看到宇文成都立马街道一旁,堵住一条小胡同口,正和几个人交手呢。再一细看,那几个人正是卖弓的时候碰到的几个想交没来得及交的朋友。雄阔海这才出手解了秦琼之危。

    宇文成都横眼看着宇文成都:“想不到你也是响马,可惜啊,可惜。”雄阔海说:“可惜什么?”宇文成都说:“可惜你一身好本事,却自甘下流,沦为响马。也罢,我看你们这些人都还有些本事,给你们一次机会,除了杀害我二弟的凶手,其他的人我可以免你们一死,你们可以都到我帐下听差办事,你看如何!”

    雄阔海看着秦琼:“哥儿们,闹了半天大闹相府这档子漂亮事是你们干的?”秦琼点点头。雄阔海是仰天长笑:“好,痛快,痛快。宇文成都,你为我们可惜,我们还为你可惜哪,可惜你一身本领,却为这肮脏朝廷卖命。今晚你拉折了我的神臂弓,你的力气我十分佩服。但我还想会会你的凤翅鎏金镗。有什么话等你赢了我再说吧!”说着抡棍就砸。

    宇文成都微微一笑,举镗往外一封,当地一声,把雄阔海崩了出去。刚才雄阔海的第一棍宇文成都有点猝不及防,稍吃了点亏,这次是正面交锋,宇文成都打得是神定气闲,一镗封出雄阔海这一棍,更不迟疑,凤翅镗一横,一招横扫千钧,雄阔海身子往下一伏,躲开了这一扫,两人就打在了一处。雄阔海毕竟是马上将,现在是在步下,本来本领就不如宇文成都,打了没十几招,就接连遇险。秦琼一看不妙,大喝一声:“朋友别慌,我来助你!”提着宝剑加入战团,两人双战宇文成都。宇文成都独斗双雄,凤翅镗仍然是进攻多遮拦少。这时候胡同口人马越聚越多,眼见情况越来越是不妙,不知秦琼等人到底如何脱险,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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