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细细看一遍后指着曾住过的殿阁,“准确,这是我住过的石宫。哑仆住在这边的耳房,她房中有通向鹰宫禁地也就是她与柴滟接头的那个山头的密道,地图上没有标出耳房的具体地点,我重新画一幅这座石宫的图纸,会标明哑仆房中密道的入口暗记。”

    耶律宏光沉默一会儿抬头看向我,“你娘亲所率宫众、兵士和四川贼众开战无法抽身之时便是我们将鹰宫夷为平地之日。我地初步计划是趁着黑夜先制伏嵩山山麓外围农人,然后直扑宫门,至于密道也在我考虑的范围之内。”

    见他每隔一会儿就轻扯一下后背上的衣衫,我站起身垂着眼睑,“我先出去,你好好洗个澡后我们再谈。”

    他探起身子隔桌把我摁在椅子上,“只是没擦干净,粘在身上有些难受,干了也就好了。”

    我觑他一眼,见他聚精会神盯在地图上,遂暗吁出口气,“先制伏哑仆,然后从密道内悄悄进去,这样岂不是更好,也许你的人就不会有伤亡。”

    他手指着石宫到密道出口的山峰间的距离,“地道狭长,次第闯过太浪费时间,如果被发现就会失了先机,这是其中一个因素,还不算重点。这种地道有个致命的短处,若有人在两头安放药石炸毁入口和出口,那这条密道就是现成的坟墓。”

    听得我心里一惊,再也不敢乱发表意见。

    见我半响不吭声,正凝神来回看两张地图的他猛地抬起头看着我,“早上遇到谁了?还是发生什么事了?”

    本已平复的心绪因他的问询再起纷扰,虽然知道他是关心,也觉得十分窝心,但韩夫人那席话犹若烙在了心房上一般,一遍又一遍提醒着自己,那飘逸儒雅的男子仍执着地暗中守护我,想的愈多胸中酸楚越多疼痛越剧,也就越发无法开口回答。

    他静静地等着,虽没有再次开口追问,脸上神色也如常但黑瞳之中隐隐露出丝失望悲伤。我心头一震,放在案子边上的双手不自觉握起,暗暗责备自己:你想实话实说,把两个人的痛变成三个人的苦的吗?

    于是,赶忙敛了纷乱心绪,静下心神,唇边现出丝叽嘲的笑,淡声道:“早上出宫前巧遇王继恩,据他说,他会是两川招安使,赵光义让他代娘亲发号施令。”

    耶律宏光剑眉一蹙,“那次在城外王继恩曾见过赵德芳,也清楚他的身份。”我轻颌下首,叹一声道:“现在娘亲仍随身携带着那个面具。”

    耶律宏光听后并不惊讶,静静看我许久才开口道:“让你留在汴梁等结果,你肯定不愿意,但如果让你跟着我们去,我又着实不放心。如果赵德芳真出了什么事,你娘亲会无动于衷?到那时,你能理智的分析问题吗?”

    能还是不能,现在没有遇到的具体的实事,自己根本无法预知,但是他的担心不无道理,因为我如果感情用事也许会打乱他的全盘计划。

    我苦苦一笑后坚定地对他说,“我一定要去。”

    他侧过头透窗看着满院子的灿烂阳光,沉吟一瞬后回过头盯着我,“答应我,不管出什么事,要切记一点,只要擒住柴滟毁掉鹰宫、你关心的人性命无忧即可。”

    我轻声冷哼,“我关心的只有娘亲,至于他,……。”

    他朝我轻摇头后猛地站起,振臂大声笑着道:“离你为我擦背的日子不远了。”

    我一怔过后头脸火烧起来,轻啐道:“我为什么要为你擦……呢。”语毕,推案站起就往房门方向急走,走到门槛处心中蓦地一动,只顾说旁事把来的目的都忘了。遂停步转身问:“有消息了吗?”

    他脸上笑容褪去,眉头稍皱,“柴滟极少现身,甚至很少去见军中的赵德芳,截止目前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我略感失望,嘟着脸向房外走去。他随后跟出来,“吃过早饭了?”

    我边摇头边看向他刚才随手放在石桌上的剑,“怎么用起剑了?你不是一直用软鞭吗?”

    我拿起来,见剑身碧幽幽的,笑赞声,“好剑。”

    他侧头朝咄贺一房中扬声道:“贺一,拿你的剑过来。”

    咄贺一应下,他扭过头笑看向我,“咱们契丹武人用刀者居多,但我却自小喜欢剑,而云狼二十骑个个都是用剑的好手,所以说他们每个人都是我的启蒙师父,我十二岁起剑术便已抵得上江湖上的一般剑客。”

    原来他还有不为人知的这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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