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吃完年夜饭,安童带着耶律岩和焱儿一起来到延香阁,说是守岁。

    他还来?涂安真皱起眉头,可看着璇儿和几个下人欢喜热闹的样子,总不好拂了人的脸面。

    “你和我出来。”将焱儿和耶律岩安排好,涂安真就把安童叫到了延香阁的后院。

    “你是什么意思?”涂安真不高兴地问。

    “我来看看你。”安童好声好气地回答。

    “我很好,不用你看。”

    “如果没有我,一会儿太子来了会觉得奇怪的。”

    “你随便。”

    “上次的事,我想当面跟你说声抱歉。”安童的眼睛里都是诚恳。

    “你……真不是个君子。”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

    涂安真心软了,她想起衢州驿所柜台前的那个人影,当时他闲适淡泊,变成现在这样,似乎他也不乐见。

    “进去吧,今天好好过个年,大家都不容易。”她叹了一口气。

    安童如释重负,与涂安真对话,竟似奔赴战场杀敌一样紧张。

    等真金整理好心绪、衣装再到延香阁的时候,已经是酉时了,偌大的宫殿中,早已处处点起了灯,一派安静祥和。真金无心欣赏,急急向延香阁走去。刚进延香阁,就听到厅堂里传来一阵笑声,他迈步走进去,看到涂安真、安童、耶律岩和孙瑜正围坐在地上,玩叶子戏,璇儿和几个奴婢抱着火炉围在旁边,好不热闹。

    “参见……”安童眼尖,撇见了真金,连忙要起身行礼。

    “免礼免礼!”真金刻意放松了一直皱紧的眉头,坐到了涂安真的身后。

    涂安真转身微笑,忙又回过身去抽了手中的一张叶子牌,欢乐地大叫:“百万贯!”

    耶律岩不动声色地左右环顾了一圈,缓缓地打出另一张叶子牌:“千万贯!”

    “啊……”涂安真发出凄惨的叫声,孙瑜也嘟哝:“耶律的牌怎么这么好!”

    耶律岩不以为然,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安童突然摆手,道:“慢!我有——四时枝花!”

    “哇——”涂安真高兴起来叫起来,“安童好厉害!”

    孙瑜也笑着地点头。耶律岩的脸色变了,刚才的胸有成竹变成了垂头丧气,“我都输了好多把了!好不容易抓一次好牌!安童你……”

    这次,轮到安童胜券在握,他怡然地抬起头,看看涂安真,又看看孙瑜,似乎在等待两人的赞赏,那表情就像是完成了天大的难事,得意极了!

    真金看着四人兴奋地玩,适才的阴郁一扫而光,不由自主地往四人围成的圈里探,整个人离涂安真越来越近,涂安真也不避嫌,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安童一切都看在眼里,可即使心中有波涛翻滚,面上也一如平常,就连玩叶子戏,都是那么的风度翩翩,举止优雅,至少安童身后的焱儿是这么认为。

    如果不是这次五人一起玩叶子戏,安童不会知道,真金和涂安真的关系已经亲密到了如此地步——他们可以不用在人前避嫌,涂安真的粉拳可以肆无忌惮地打在太子的身上,真金也可以出牌的间隙一直看着涂安真,眼里浓浓的爱意,令人心动。

    “嘣!”“嘣嘣!”屋外突然传来几声爆炸的声音。五人放下手中的牌,伸长脖子往屋外望去。璇儿兴冲冲地小跑进屋,直冲到涂安真跟前,高兴道:“小姐,他们在放烟火!”

    “那我们也去放吧!”涂安真没顾及身边的人,放下牌就要起身。转身间看到安童眯着眼对她摇了摇头,涂安真意识到身边的太子和耶律岩大人都在看着自己,又转身做回到火炉边,脸上笑嘻嘻地,道:“那个……太子,耶律大人,孙瑜,请继续!”低头欲拿起牌,发现牌已经正面朝上,她手中的牌无论好坏,都已经是被其它人看光了。

    “这……”涂安真双手捂着散在坐垫上的牌,不好意思的嘿嘿嘿嘿地笑起来。,

    真金见涂安真那模样可爱极了,牌不牌什么的,早就不在乎,他顺手把牌放在垫子上,拉起涂安真的手站起来,宠溺地说:“来,不玩叶子戏了,我们就出去放烟火!”涂安真开开心心地起身跟着去。耶律岩在一旁不服气地说:“还没玩完呢,太子,你们耍赖啊!”真金回头挑逗似的看着耶律岩,不语,只是笑。

    安童识趣地说:“好了好啦,时辰到了,不玩了不玩了。”

    孙瑜看着屋外点点头,耶律岩也只得同意了。安童微笑地看着真金和涂安真牵手走出屋子,笑容里的皱纹生疼生疼的,可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来,我来!”涂安真夺过璇儿手中的香,抢着要去放已经摆在院子中央的烟火。

    “嘣——哗啦啦——”五彩斑斓的花火升上天空,再四散各处落下来,虽然转瞬即逝,但异常绚烂夺目。

    “真好看!真好看!”下人们都拍手赞叹!

    真金看着在烟火丛中穿梭的涂安真,满脸笑意,虽然他没有亲自动手,但看着涂安真喜不自胜的样子,心里也是十分欢愉。

    人心不同,即便看到相同的场景,心情自是迥异。安童看着烟火恍惚间的涂安真,胸口想蒙了一层灰,让人窒息,他心里明白:涂安真正在缓缓向太子走去,虽然自己忍不住要亲近,可她终究是宫城里的人,长生天早就定好了每个人的命,无论自己是换成全向西还是别人,都拗不过命运!

    “公子!公子!”焱儿看安童闷闷不乐,拿来一根燃香,“公子要不要去放?”

    安童轻轻摇摇头,“你们去放吧!”

    焱儿拉起孙瑜,拿着燃香冲进了烟火丛中,安童在他们身后道:“姑娘们小心!”

    真金转头望向安童,揶揄道:“安公子一向都是体贴入微啊!”

    安童知道真金在奚笑,不紧不慢地回答:“臣哪敢和太子比啊,太子风度翩翩,无数少女都倾心啊!”

    真金也笑了起来,正欲和安童斗嘴,耶律岩用他那低沉的嗓音说话了:“哎——这些女娃子都不怕,我们有什么好怕的啊,让我们来放些动静大的吧!”

    “诺!”哈兰术不等真金允诺,径直提来一卷鞭炮,交到真金手中。

    “这……”真金没有点过炮仗,有些犹豫。

    “总比不上阵杀敌难吧。”安童递给真金一支燃香。

    真金煞有介事地左翻翻又看看那一卷炮仗,似乎还在犹豫。

    耶律岩忍不住了,上前一步道:“太子恕罪,请让下官点吧。”

    “啊?!好!”真金随口就答应了。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耶律岩点燃了鞭炮,震耳欲聋,在院子中间放烟火的人都吓着捂住耳朵往屋子里跑,涂安真也捂着耳朵跳脚。

    “别怕!”真金一把拉过涂安真,抱在怀里,双臂紧紧捂着她的耳朵,涂安真埋头在真金怀中,无比的心安。

    安童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恍然大悟:以前总听说太子不解风情,不通风花雪月之事,多少王公贵族的公主向真金暗示或者明示,真金都直接拒绝,有人甚至怀疑他有同性之癖,现在看来,那是真金没有遇到对的人!刚才真金故意不点鞭炮,就是等着涂安真会捂耳朵跳脚时抱住她,帮她捂耳朵。涂安真是真金的那个人,在这幽幽深宫之中,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安童不禁觉得心中一阵酸楚,眉头忍不住拧了起来,“焱儿,给我一支燃香!”烟雾中,安童想回避,主动要放烟花。

    “好啊,好啊!公子来!”烟火中焱儿的眉目是那样的清楚,那样的期待,她站在花火中央,举着燃香,满心欢喜,等待着安童。

    “咚……”“咚……”“咚……”也不知大伙在屋外玩了几个时辰,宫城北面传来三声钟响。

    “过年啦——”

    “太子万福金安——”

    “丞相万福金安——”

    ……

    下人们都高兴地跑到真金和安童面前行礼,涂安真也有模有样地学者其他人,行礼讨要红包。

    真金笑答:“大家都进屋,一个一个来。”安童也点头。

    “谢太子!”……

    等真金发完最后一个红包,夜已经很深了,涂安真不禁哈欠连连,安童、耶律岩和焱儿也适时地告退,屋外的烟火爆竹声也渐渐停止。

    真金摸了摸涂安真乌黑地秀发,嘱咐:“去睡吧,天冷,别冻着了!”

    “哈——”涂安真深深地打了个哈欠,问:“你呢?”努力睁大睡意朦胧地双眼,看着真金说。

    真金看着涂安真的脸,嘴角微弯,欲言又止。

    涂安真半睁着眼,等待着回答,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真金的……吻!

    “唔……”涂安真瞬间清醒过来,瞪大了眼睛,却看不清真金的脸。

    真金继续着,霸道、不容抵抗……涂安真僵硬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她感到了甜蜜,霸道中浓浓爱意地甜蜜,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抱上了真金腰,给予回应,真金获得了肯定,爱意更浓,探索愈深。

    顷刻,真金一把抱起涂安真,往寝宫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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