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绿绿拖着行李箱向山下走,摸出令牌查看信息。

    主机:【停车场左边,车牌号f57146】

    她把令牌塞进兜里,撅着嘴扫两边车辆,走到最末的时候,不禁连同下巴一起撅起,转而一股笑浪从她的喉咙里翻滚出来。她快走起来,行李箱独脚跟在头,发出欢快的轰隆隆。

    说实在的,她还没见过这么破的车。

    那车停在七座和小轿车之间。车盖活似易拉圈,车身活似压扁了罐身,连两个车轱辘也是箍了圈黑皮筋的瓶盖。姚绿绿靠上前卫的无玻璃窗,探进去朝驾驶座的简卿笑,不由感慨起来:“为了引起注意,你还是煞费苦心。”

    说着,她从兜里掏出一条口香糖。口香糖皱巴巴的,糖纸上有很多弧形的磨痕,或许是洗衣服时不小心刮的。姚绿绿刚才在兜里发现它,就猜测这口香糖是贝心笑随意丢在兜里,便宜了这时候的她。

    简卿接过那条口香糖,将糖片塞进嘴里,缓缓咀嚼,扫了一眼后视镜。后视镜照出沉睡的老荣。他再扫了一眼正前方,见正前方空无一人,定睛在不远处一排小楼上。小楼第二层有一方框光亮。他拨开远光灯,勾起了唇角,朝胜利女神微笑。

    姚绿绿被这笑制住了,低头摸索口袋,红脸斜看地上的影子。影子和车相抵,被裁成了平竖两半,让她想象不出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她摸得急了,抬脸朝简卿痴笑。

    简卿没有回来视线,依旧忙着观察远处,从松落的抽屉里抽出根棍子。棍子锈迹斑斑,被他举到眼边。

    哦,原来那是个望远镜。姚绿绿想到,终于摸出了口香糖壳。口香糖壳是崭新的,里面还有六片糖。这六片糖也是崭新的,裹糖的铝箔纸满是柔亮。她抽了一片糖出来,齿畔碾过干糖片,口水们攒动着,润湿了高冷的糖片。

    “东西放哪?”姚绿绿随意指,显得很自在,“是那儿,那儿,还是那儿!”

    简卿缓缓放下望远镜,皱起眉头,思索道:“你不能抱在手上吗?前座这么空。”他又举起了望远镜,眯起眼透出丝丝笑:“完毕。”望远镜被丢回抽屉里,抽屉向下一震,几片纸页飞出。简卿扫过纸,又扫了姚绿绿一眼。

    “快进来,我们要转到山路上去。”简卿忙着启动车子。

    轰鸣让姚绿绿发懵。姚绿绿喉头一动,粘腻的糖块滚到舌根,她忙着上车,猛地一呕,糖块又回到了舌尖。甜喂在舌尖散发些咸,滚到牙齿下变回甜了。她这时坐稳了身子,望了眼简卿,圈紧行李箱,用力嚼口香糖。

    简卿开动车子,嘱咐她注意后座的动向。她有了差事,便没那么多时候胡思乱想,只是变得有些大惊小怪,仿佛无时无刻都要彰显她的关注。例如途中有一次老荣耸动了肩膀,她立刻大嚷起来。简卿急刹车子查看,发现老荣不过是梦中挪动了一下身子。

    “有极大的动作了你再讲。”简卿恼火起来,瞥了一眼微亮的天空。两边已经有人家冒起炊烟。炊烟浅淡一缕倒挂在天边,散出些微红的灶火气。简卿紧急地注视前方,余光倾泻,抿着口香糖转了个弯,神色严峻道,“那什么,抽屉里有绿豆饼。你要是饿了……”

    “饿了!”

    顿时,行李箱顶住车台气囊盖板上下,用力发出嚓嚓声。这声音持续了半刻之久。简卿转了三个弯,瞟了一眼姚绿绿。姚绿绿下巴卡在行李箱上,她眉头皱半边,舌头向外够。舌尖上有细小的颗粒,颗粒突起均匀,上头飘着粉。因为行李箱太大,她只能上下移动手臂,笨拙地刨动抽屉最上面的纸。

    简卿避开紧贴的拐角,看向后视镜外的提东西的老人,不过一会车子驶入新修的停车场,停在了一个较为隐蔽的地方。

    “你到了再拿吧。”简卿拉下了手刹,眉头不耐地轻蹙着。

    姚绿绿搬下行李箱,立刻去拨杂物箱里的白纸。在箱子最底下找出了两袋绿豆饼,她打开绿豆饼,转头张望简卿的行动。

    简卿抱着老荣下车,示意姚绿绿去拿后备箱的铁锹。两人走到大门前,大门紧锁着。简卿向后望,正好望见山上的老婆婆。

    老婆婆慢慢走,走来开了门,抱着香烛领着他们进去,在最大的香火柜里插上了蜡烛拜了拜,走进灶房准备斋饭。他们则是去了庵堂后院。

    院里一派苍冷景象。晨光并不青睐这里。柿子树的树冠繁茂,倒影出微光。微光在赤红的朝阳面前不值一提,竟散出黑色。

    老荣被转给了姚绿绿。姚绿绿扶着老荣越过柿子树,推入半开的门,她喝了一声,眼见睡着了的荣婆,松了口气。她怕惊醒荣婆,不敢再动,直直地竖在门口。这让她手腕发酸,也有功夫去打量荣婆了。

    荣婆很安详,瘫在油亮精致的圈椅中,倒像一尊闭目菩萨。

    “你堵在门口干甚么?”简卿抱着锈铁盒问,满身是汗,拉开另一扇门。门喀喀响。木板长久地绷,这时候没了钳制,反倒倾到下来,摔在简卿身上。这又是一阵闷响。姚绿绿努嘴示意不要吵,唯恐荣婆醒来,惊急地去察看荣婆的动静。

    简卿却不怕,托着盒子,拖着铁锹。铁锹在地上划出白线,冲开糙青的地面,定在簇新的鞋尖前。几粒沙沾上青鞋尖,鞋尖无奈地承受这一切,并没有它主人一般的暴脾气。简卿比沙还无礼,刚才犯了规矩,竟还敢将手伸向荣婆的鼻尖。

    喝止的话溜到姚绿绿嘴边,她却说不出。她腕子越发软了,目光搁浅在简卿的指头上。她想到了柿子树,立刻去看那颗无主的树。树下被简卿剜出了个深坑,断开的根须填在深坑中。红光照下时,一片树叶丧落了,叹息似地伏在根须上,变作了灰绿。

    “她去世了。”简卿宣布到。

    姚绿绿被这话吓着了。她前几日才挨这个老人的捶,不由觉得怪异,非要找些事情来做,排遣空旷的焦虑。但她做闲事又极有章法,显得格外一本正经,有些忽略正事的样子。她先拉上窗帘,让里间昏暗。接着,她找出荣婆的枕头,把枕头垫到荣婆的腰下。然后她找出一根蜡烛点起来,让光照着铁箱子。最后,她钳开铁箱子。

    铁箱子里全是垃圾。

    那本名册似的东西早被蛀空了,铁的簪子依稀有个雏形,照片上斑点密布……竟然还有一样东西是完好的。姚绿绿捡起那个油纸包,解开来看,只见几枚豆子。她将豆子安放在桌上,去看油纸包上的字迹:

    荣德,男,生辰1781年67月123日,今天叫列祖列宗保佑,不做坏事,不害坏心,一心一意学厨,他日若能得承家传绝学,务必将绝学发扬光大。愿观世音菩萨保佑这孩子。

    1789年23月35日

    信女荣秀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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