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吃了亏哭了一场,到底也没怎么着何氏。

    再说,现在她虽然心中以为郑屠是她的依靠,可到底没有过了明路,何况还在孝期,也不好去求了郑屠来。

    不过何氏那一耳光倒是很管用,杨氏虽然每日里都冷着脸,不给心月好脸色,但也没敢再打她。

    显见得,何氏那一耳光把她给打怕了。

    该!

    夜里,躺在炕上的心月高兴地都合不拢嘴。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啊,总算有人能管得住杨氏了。

    不过心月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毕竟,何氏是个邻居,不过是一时气不过,又加上杨氏的嘴头子实在是太讨人厌,这才下了手。

    若是杨氏学得乖觉了,暗地里给她下绊子,何氏也是不好插手的。

    她自己的日子过得也是不甚如意,哪里那么多心思去管邻居家的闲事呢?

    要想一劳永逸,也只有离开这个家了。

    只不过天儿越来越凉,除了这个小山村,放眼都是墨色苍翠的群山,就算是到镇上也得走好几十里路。

    她从未去过,家里也没什么东西好做口粮的,万一出去了,还不如在这个家里怎么办?

    人生地不熟的,晚上连个歇息的地方都没有,又身无分文,除了头脑比这个时代的人多些见识之外,真是身无所长啊。

    她一个柔弱的女子离开这个家,该怎么生存下去呢?

    她真是犯了愁,头一次,晚上竟然睡不着了,翻来覆去地贴烧饼一样。

    二丫这些日子可是受了苦了,实指望杨氏回来给她出口气,可她娘不仅挨了一耳光,还有一个口口声声要为心月撑腰的,这让她们母女着实没了法子。

    二丫这一段日子也是怕了心月了,见杨氏没能惩治得了心月,她也不敢在背地里怂恿了,更是老老实实地干活儿,和以前的她,真是天壤之别。

    劳累了一天的人,晚上自然睡得香。心月那般折腾,二丫睡得跟死猪一样,一点儿都没有察觉。

    等第二日起来的时候,她还暗自讶异,这个大嫂一双眼泡儿怎么都是青的?

    杨氏娘俩安分了许多,心月自然也不会去主动找事儿,一家子倒真的有点儿安乐祥和的味道。

    王二郎看在眼里,暗自高兴。若是他娘从此之后改了,他家的日子怎会过不好呢?

    王大郎在进山的半个月之后回来了。

    此行收获颇丰,王大郎背上足足背了十几张上好的狐皮和狼皮,身上的褡裢里更是装满了风干的各种野兽的肉,足够一家人吃上一个月的了。

    杨氏不找茬儿,心月也不跟她计较,洗衣做饭一样都不落。杨氏没了出气的地方,又嚷嚷着牙疼,成日歪在炕上。

    二丫被心月给管下了,不敢学她娘,只好心月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家里倒也打理地井井有条,像个居家过日子的样子。

    王大郎推开篱笆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派祥和温馨的样子。小院子里扫得干干净净,锅屋旁堆着高高的柴禾,烟囱里冒出袅袅的炊烟。

    两个幼小的弟妹在院子里玩耍,二弟的读书声朗朗地从东里间传来。

    他站在篱笆院门前竟然不敢踏步,这还是他家吗?还是他那个鸡飞狗跳、婆婆打儿媳跑的家吗?

    他揉了揉眼,把肩膀上的褡裢往背上托了托,小心翼翼地推开了篱笆门,走了进去。

    晨曦的亮光洒满了他全身,让这个少年人的脚步变得模糊起来。

    听见脚步声响的两个年幼的弟妹,猛抬头看见大哥回来了,顿时高兴地像两只小麻雀一般飞扑了过去:“大哥,大哥回来了。”

    锅屋里,正在炒菜的心月听了,扔下锅铲就探头朝门口望去,一眼就对上少年那双明快的眸子。

    啊,他回来了。

    她淡淡地笑着,微醺的晨光中,少女的笑容就像是野菊一样清丽。

    王大郎抱着两个弟妹,扬脸冲她看去,两双眸子就这样胶着在一起。

    “你回来了?”心月落落大方地冲他打着招呼,炯炯有神的明眸看得王大郎面上一红,他有些不自在地放下怀中的两个弟妹,搓了搓手,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东里间,闻听到动静的王二郎风一般地冲了出去,望着大哥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眼眶不由湿润了。

    比他大两岁的大哥,如今更像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了。

    而他,却不得不窝在家里,享受着如同父亲在世一样的温暖。

    这个家的担子,大哥毫不犹豫地一个人全力挑起来了,虽然他不忍,但是想到爹的遗愿,他还是忍住了内心的冲动。为了这个家,他一定要出人头地,到时候才能更好地帮着大哥啊。

    二丫正在烧火,也知道大哥回来了,有心想出去看看,却不敢离了灶口,见心月堵在锅屋门口,她眼珠子滴溜乱转了一下,喊道:“大嫂快来,菜都糊了。”

    “哦。”心月连忙回头,空气里似乎真的有股糊味儿,她顾不上和王大郎说什么,连忙翻动锅铲。

    王大郎就把身上的皮子和肉卸下来,堆放在院子里,王二郎就赶紧去清理。

    他腾出空儿来,进了锅屋。

    里头,一个坐一个站,两个一般大的小姑娘竟然像亲姐妹一样配合无间地做着饭。

    等那个坐着的姑娘抬头喊了一声“大哥”,他才如梦初醒。

    这是他那个又懒又馋被他娘给惯坏了的二妹么?如今怎地这般听话?

    “饭……做好了吗?”王大郎下意识地就问出这句话,对于这个少年人来说,他想不出更好的向心月示好的话语来,能坐下来和她面对面地说几句,他就知足了。

    “就快好了。”心月迅速地翻着锅里的菜,甜甜地抿嘴一笑:“不知道你回来,也没有做你的份儿。等会儿我再摊个鸡蛋饼子给你吧。”

    说完,回头就冲王大郎笑了笑,似乎在等着他点头答应。

    半个月不见,这姑娘似乎更开朗更明媚了,一张清丽的小脸也比他走的时候气色好多了。本是豆蔻年华,不施脂粉的脸比花儿还要娇美。

    王大郎不由看怔了,半天才傻傻地点头,“嗯”了一声。

    正忙碌着的心月没有意识到少年的心思,坐在草墩子上烧火的二丫可是看了个一清二楚,她暗地里不屑地撇了撇嘴,大哥真是被这个狐媚子给迷惑住了。

    她要告诉娘,提防着这个狐媚子才是!

    杨氏知道王大郎回来依然躺炕上不起来,说是牙疼。

    王大郎虽说心里有些难过,但是亲娘这个样子,他也没有办法。眼看着家里在心月的拾掇下有了个家的样子,他甚是欣慰。

    将来,只要他能干勤快,心月这个大嫂能把家里一大摊子事儿撑起来,就不怕过不上好日子。

    吃过饭,王大郎一歇都没有歇,把皮子矾干净晾上了,又把那些肉都挂在锅屋外的墙上吹着风。

    忙活了一天,才弄完。

    望着这些“战利品”,少年露出高兴的笑,这些皮子怎么着也能卖个几百钱,够一冬的嚼裹了。

    这些肉风干了也够吃十天半月的的了,再添补点儿粗粮干菜的,也能熬过一冬。等开了春再进山,家里的日子慢慢地就好起来了。

    他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想着好日子不远了,浑身上下更是熨帖地要命,恨不得吼一嗓子!

    第二日,他就带了王二郎,两个人一起到镇上去卖皮子。

    心月也没有上山,吃过早饭待在家里收拾了碗筷,又切了一块风干的鹿肉泡在盆里,预备做一顿“丰盛”的午饭,好等王大郎和王二郎卖了皮子回来,一家人乐乐呵呵地吃顿饭。

    她和二丫忙活了小半天,等晌午的时候,就把饭菜做好了。

    可是一等王大郎不回来,二等还是不回来。

    她等得有些急了,眼看着日头已经西斜了,这弟兄俩还是没有回来。

    难道出事儿了?

    她有心想和杨氏说说,可是还没迈进堂屋门就听见杨氏躺炕上哼哼着,也就没有了询问的心情。

    她一个人抱着胳膊倚着篱笆门独自等着他们。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他们依然还没回来。

    杨氏已经嚷嚷着饿了,两个年幼的孩子也撑不住了,倒是二丫不敢吱声,她可是知道心月的厉害劲儿的。

    心月也饿得受不了,想着苦等下去也没用,索性就给他们兄弟俩留了饭菜,同着二丫一起把饭菜端到了堂屋。

    杨氏这才从炕上爬起来,拢了拢头发就坐在了上首,嘴里还嘟囔着“饿死我了”。

    虽然这几日她消停了许多,但是看向心月的眼神却一点儿都没有变,依然那么恶毒。只不过碍于何氏,不敢对心月出手罢了。

    心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暗想:这也叫当娘的啊,儿子在外头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她一点儿不惦记不说,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抢着吃!真是亘古未有!

    匆匆地扒拉完了碗里的饭,和二丫一起收拾了桌碗,才见王大郎和王二郎走到了篱笆院门口。

    心月喜得连忙迎了出去,手里还拿着一块抹布。

    “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她一边走着一边笑问。

    当她走到他们俩面前时,才发现两个人脸色很是不好。

    王大郎进山的这些日子风吹日晒的,虽然才十六岁的人,看上去倒像二十多岁,脸色疲惫中夹杂着沧桑。

    王二郎脸色也不好,耷拉着脑袋,见了心月也不像往日那样赶着叫“大嫂”了。

    两个人都没有人回答,心月这才觉出不对头来,小心翼翼地笑着:“这是怎么了?”

    王大郎好半天才嗡声嗡气地回道:“皮子没卖几个钱!”

    原来是这个!

    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呢?

    心月忙安慰他们:“只要卖了就好,以后多打一些不就成了?”

    王大郎的脸色这才缓和一些,望着心月的眼神有丝愧疚。其实他盘算着按照往年的市价,这皮子怎么着也能卖到四五百文的,到时候他就能给心月买一件首饰了。

    自她嫁过来,他还没给她买过什么东西呢。

    如今才卖了二百文,除去米面的开销,买了点儿油盐酱醋,就所剩无几了。

    心月哪里知道他的盘算?只以为他嫌钱少了不高兴呢,忙开导他:“快进屋吃饭吧,吃了饭才有劲儿干活儿,到时候多打两捆柴也就有了。”

    如今这般,她也只有这样安慰他了。

    王大郎点点头,和王二郎一同进了屋,先把肩上的米面卸下来入了面缸米袋,这才坐下来吃饭。

    杨氏躺炕上见他兄弟两个来了,顿时精神起来,半坐起身子问道:“皮子卖了多少钱?”

    王大郎抬头望着他娘,淡淡地答道:“只卖了二百文,今年行情不好,皮子太多了。”

    “怎么就卖了这点儿?”杨氏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哼唧了两声又躺下了,“那过年我连身新衣裳都没得穿了?”

    她厉声问着,又道:“你爹活着的时候,年年我都能穿上一身新衣裳,到了你手里,竟然混成这样。哎,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想头?”

    说着,就捂了脸呜呜咽咽地哭。

    心月不想搭理她,王大郎被她这话给挤兑地心里难受,也答不出话来。

    王二郎只好劝着她:“娘,家里的担子都是大哥一人担,您看大哥进山半个月瘦了多少?大哥也不容易啊,又不是故意不想多卖点儿钱!”

    杨氏被他说得无语,躺炕上又哼哼着牙疼。

    王大郎在家,就不用王二郎上山打柴了。

    眼看着严冬来临,一天比一天冷,王大郎打得柴禾也越来越多了。

    直到把锅屋周边都堆得满满的,他才心满意足地歇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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