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而来?

    我信白蔼枫,但却不敢听进心里。

    白蔼枫一路走在前面,我像是从前一样跟在他身后,他说什么我就敷衍什么,捡些好听的说哄着他,其实这样很好。

    有些距离看似很远却很近,有些距离看似很近却很远,离得远不见得不好,离得近了也不一定就一定好,就好像是两只豪猪,怎么也都不能靠的太近,靠的太近就会受伤,不但刺痛了对方,也会刺痛自己。

    如果早些明白这道理,或许我就能全身而退了,弄得现在不上不下,进进不得,退退不得。

    河岸的尽头游船等在那里,白蔼枫二话不说上了船,转身把手给了我,看看他那么诚恳我要不上去他八成得把我扔到水里去,到时候难看的肯定是自己。

    迈开脚步一步跃上了船,白蔼枫滞留在空中的手落了空,转身我已经找了个不错的位置靠了过去,白蔼枫上来从身后将我搂了过去,虽然他不曾用力,但他从来也不是个多会怜香惜玉的人,还是撞了我一下。

    我没动也没挣扎,是因为我比谁都清楚,我没有拒绝的能力。

    一手搂在我腰上,一手按在船栏上,白蔼枫站在我身后就如同背着一座大山在身后,他以为他是我的靠山,殊不知他已无形中成了我的负重,他的分量太足,足到他不动也能压得我半死,而他还以为我可以高枕无忧的站在他身前赏尽世间美景。

    “我认识的付青雪打不服,也摔不倒,打的再狠她也笑的出来,摔得再疼她也能爬起来,脸皮比城墙都厚,心比墨汁都黑,指尖上藏着锋利如刀的爪子,算计人从不留情,是个半点亏不能吃的人!”所以他才毫无顾忌,训狗一样的训我?

    白蔼枫似乎察觉了我无谓的反应,搂在腰上的手臂用力搂了一下,逼着我仰起头贴在了他肩上,他马上侧过脸来看我,深邃的眸子带着怨怼不满:“既然不甘心为什么不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要怎么才能消气?”

    “我没什么想说的,是你想多了,你也是为了大家好,换了是我我也会这么做,没什么可消气的,消什么气?”听我说白蔼枫唇角边一抹冷笑,说起话都阴森可怖。

    “没气你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没气你爪子都懒得抬,心都寒了?”白蔼枫说的很大声,说的我和他百八年积攒下的仇恨一般,周遭都是些不懂中国话的外国人,都当是看热闹的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你的一句无话可说可真轻松,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和我无话可说了?”白蔼枫用力搂住我,我努力的吸了一口气,要不还真要给他勒死了。

    “我没那么说,你这是强词夺理。”实在忍不住白蔼枫搂在腰上越搂越紧的手,抬起手想将他的手拉开,但他非但没有拉开,反倒将我的手也扣在了腰间,完全将我的身体控制在了他的鼓掌之间。

    忽然的愣了那么一下,回想起曾经白蔼枫也这么对过我,突然的就没了反应。

    “只要消了这口气,我什么都愿意,你说我听着。”就在我没反应的时候白蔼枫在耳边压低声音说,我回过神拉开了他的手,他虽然没有全放开,但也看出我确实不舒服,放开了一点,给了我一点空间。

    我双手架在船栏杆上,身体弯下,双眼望着河面上正即兴唱歌的人,想了想说:“那你去死吧,你死了我就消气了!”

    “你!”白蔼枫气的脸都绿了,瞪着双眼冷哼一声转开了脸,我再没理会他,一个人转身吹起了河上的风,河上的风很清凉,清凉到有那么一丝丝的冷,好在是晌午的时候,这一丝冷风很快就被温暖的阳光驱散了。

    “真漂亮!”出来的时候忘了把头发绑上,风一吹一头乌黑的发丝便随风清扬,把周围一起观光那些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其中不乏有人拿起相机给我拍了照片,我抬头的时候正看见一个年轻的外国男人给我拍照,放下了相机那人便朝着我笑着说,想靠近又马上止住了脚步。

    抬起手对方马上说:“不好意思。”

    不等白蔼枫发火,对方转身走了,白蔼枫随后便把口袋里塞着的真丝领带拿了出来,胡乱的在我脑后给我绑了个结,沉甸甸的,就如同他的人一般,站在我身后压得我喘不过气。

    “没个好东西!”白蔼枫瓮声瓮气的声音很小,但我还是听见了,而且还看了他一眼,看他一眼便转身面向了河上,省的给他惹麻烦,要他觉得全世界都不是好东西!

    不经意看见左手心上的伤疤,愣了一下,那时候以为自己很有骨气,可现在看竟觉的手心的疤那么狰狞,那么的难看,觉得自己是个傻子,别人犯了错,我却用自己的身体惩罚自己,我得有多傻了!

    时间是杯烈酒,刚刚喝下去的时候不觉得什么,或许只有口中哪一点辛辣,但过后才知道,这杯酒伤人伤身,伤的人体无完肤!

    “为什么会有个疤?”一旁白蔼枫很安静的问,言语间带着试探,可想他一早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了,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时间问我,现在他觉得时间合适了,所以问的才会这么平静。

    轻轻抚摸着手心里的疤,我说:“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石头磨破了手心,后来我在山上看见有石头,我就用石头用力在上面割了一个口子,起初只是流血,后来我每天都用石头割它,它就成了这样。”

    我转身抬起手,将原本干净白皙的掌心给白蔼枫看,白蔼枫早已经面目僵硬,僵硬到说句话都有些沙哑:“秦凯文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非要伤害自己不可?”

    “他没做什么让我非伤害自己不可的事情,是我觉得自己遇人不淑,害了自己,只是想记住而已!”放下手我低头看着掌心上早已经不疼的疤痕,握起手心还磨了磨,才知道没有谁能成为谁的永远,沧海桑田也只不过是一种传说,没谁能够真的遇见!

    “为什么不选择死亡?”白蔼枫声音微颤,喉咙里带着嘶哑,我转身面朝着河上双臂再次架在船栏杆上,双手交叉在一起很久才说:“我从来没想过死,我爸妈希望我活着!”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妈会跑到天台上去,为什么会一失足从天台上掉了下来?

    我也一直不明白爸那样一个坚强到不会低头屈服的人,为什么会只言片语都没留下就扔下了我不管?

    直到我见到小芸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明白这一切的源头在哪里!

    妈不会无端去天台上,妈那样的一个女人,从小就在野孩子堆里长大,不是没过过穷日子,没钱的日子未必会苦,就算我们家倾家荡产,穷的一分钱没有,妈也不会选择去轻生,她还有爸,还有我,她是那么爱我和爸,怎么舍得一个人先走?

    爸也不是个没了钱就心灰意冷,少了斗志的人,即便是妈走了,他也还有我,妈的走对他固然是个莫大的打击,但他不会放我在世上孤独的活着。

    都不是,就只能有一个理由,有人操控了这一切,逼着爸和妈非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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