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袁府,辈分就要降一级。

    老太太依旧是未出阁之前的“大小姐”,孟白云和龙傲寒则成了小少爷,小少夫人。

    “恩,车上有东西,赶紧叫人搬进来,放到东厢我们房间去,苏儿水轩跟着去,归置归置,别把将军和夫人的东西和我的混了。”

    “是,老夫人。”

    到了大厅,袁老将军也一早等着了,另外还有郝姨和袁清夷。

    袁清夷一脸没睡醒的样子,看到人来还打了个哈欠,半弯着腰,没什么神气。

    郝姨看上去都挺精神。

    “外祖,舅舅,郝姨。”

    龙傲寒和孟白云给三人问了安。

    袁清夷上前懒洋洋的喊了一声:“姐,你怎么来这么早。”

    说着,一个哈欠打的满嘴口气:“我还没睡饱呢,姐我再去睡个回笼觉。”

    “额哼。”

    老将军一声咳嗽,脸沉了下来。

    这不成器的东西,以前是赌赌赌。

    现在忽然也不去赌了,以为是讨了媳妇改好了,结果现在就是睡睡睡。

    他是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个东西。

    还好女儿外孙子给他长了脸,不然他活在这个世上都觉得闹心。

    郝姨也拉住了袁清夷,柔声相劝:“下午再睡吧,难得姐姐他们过来,一起用个早膳吧,有你最爱吃锅包肉。”

    “锅包肉锅包肉,我就说了一句我爱吃锅包肉,你就三餐的天天的让人做这玩意,大早上还吃,油腻腻的很伤肠胃的你知道吗?”

    直到袁清夷不是个东西。

    对郝姨也不是出于真心,这场婚姻只是为了敛赌资。

    但孟白云是断然没想到,他竟然会当着众人的面,对新婚不过半个月的妻子如此粗俗无礼。

    她家婆婆那脸是个气的白了,却也不好当着小辈的面收拾袁清夷,只是冷喝一声:“清夷,怎么说话呢,你该高兴世界上还有个人惦记着你喜欢吃什么,而且还有这心思做给你吃。”

    “又不是她做的,都是吩咐了厨房。”

    “你有完没完。”

    老将军发了火。

    老虽老矣,中气十足。

    给孟白云都吓了个哆嗦。

    龙傲寒忙握住了她的手:“娘,外祖,我和白云先去房间看看。”

    赶紧赶紧,孟白云还真不想待着了,龙傲寒可真懂她。

    “去吧。”

    当孩子面争吵,也着实难堪,孩子想必也不自在。

    于是老将军允了龙傲寒,让他带着孟白云先走。

    走没多远,孟白云就听到了男女混合双骂和哭哭啼啼的声音。

    她叹了口气,看向龙傲寒:“舅舅舅舅,根本是没救啊,还说赌场容不下他,他以后都没得赌了,结果和以前的德行也没什么两样。”

    “只怪当年交友不慎。”

    “我听说过他当年在长安城也是风流倜傥,学富五车,加上家世渊博,长相斯文,媒婆是踏破了门槛,结果后来被一群狐朋狗友带歪,进了赌场,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当年我外祖南征北战,母亲又已经出嫁了,我外祖母早逝,府上没人管他,他堕入歧途,也没人及时发现纠正,等到他不可自拔的时候,已经回天乏术了。”

    “说明教育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她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不然,我们来谈谈咱们自己儿子的教育。”

    “你想说什么?”

    他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异样。

    关于皇上想即位给飞鸿的事情,孟白云本来打算晚一些说的,不过既然这会儿起了话茬,她也就说了。

    “我听娘说了,皇上暗中给你传了圣旨,是关于咱们飞鸿的。”

    龙傲寒微微有些意外,随后露出些许歉意:“我没告诉你,是怕吓着你。”

    “我胆还没那么小,不过真的有些意外,没想到皇上他……哎!”

    越想越觉得皇上可怜。

    这帝王之位,他争来夺去的,最后却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可偏偏,他有自己所不能辜负的人,所以即便是伤痕累累,也要战斗到底。

    龙傲寒目光深沉,孟白云直到他心里必定也不好受。

    “皇上如今属意飞鸿,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我没意见。”

    她很直白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龙傲寒沉默了片刻:“娘也是同意。”

    “娘为何同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是你们辛辛苦苦得来,怎能叫那些落井下石的王爷们白白拣了便宜。最重要的是飞鸿这孩子,自小在匪窝里长大,天不怕地不怕的,虽说聪颖过人,可是有些事情上,却也不懂思量,不为他人考虑,我希望他能修身养性,懂得收放他这份智慧。”

    “这件事,还得三思而行。”

    龙傲寒鲜少有这样瞻前顾后的时候,孟白云觉得他有事瞒着自己:“三思什么?”

    “皇上,并非无后。”

    孟白云整个懵圈了。

    反应过来后,颇为欣喜:“那敢情好,你说我既不甘心你们辛苦得来的江山给那几个白痴王爷捡了现成便宜,又纠结飞鸿要是真的走上这条路生活会很辛苦。”

    说着却觉得说不通了:“等等,皇上既是有后,那,那干嘛还盯上咱们儿子?”

    “此事说来话长,他也并不知晓那个孩子的存在。”

    “我去,额,不好意思,激动了点,你是说,皇上并不知道这孩子的存在?忽然觉得这里面的故事肯定很精彩,快快说来听听。”

    龙傲寒瞧着孟白云一脸八卦的小模样,分明是略带沉重的一件事,生生的叫她弄的,好像是民间的有趣的故事话本一样。

    有些事,龙傲寒也不瞒着孟白云了。

    “黛萝的孩子,就是皇上的。”

    靠。

    今儿是什么好日子,一个接着一个懵圈蛋扔过来。

    孟白云好容易从其中一个中镇定下来,又咱了个大写的懵。

    “你你你你,你说谁?”

    “你见过,黛萝的孩子。”

    “我我我我,等等我缓缓,让我缓缓。牡丹说过,黛萝是你从半道捡回来的被狠心男人遗弃的孕妇,之后她就成了你义妹,难道那个狠心男人,竟然是……”

    孟白云指指天。

    龙傲寒点点头。

    苍天啊,这剧情,真是峰回路转十八弯啊。

    皇上有后,自然是皆大欢喜,可是怎么会搞到自己都不知情呢。

    孟白云缠着龙傲寒一番深究,才知道和任何一个狗血故事一样,皇上和黛萝的故事,也有一个狗血的开头。

    话说当年,太后呢还没开始给皇上喂断子绝孙药。

    因为皇上整个后宫多半女人都是太后安排的,太后根本不怕这些人怀孕,因为谁也不可能怀的上。

    而那少半非太后安排的嫔妃呢,被这多半打压着,根本连得宠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谈怀孕。

    太后不愁皇上有后。

    直到后来皇上开始偷偷溜出宫花天酒地,怕皇上在外面留种子,她才开始给皇上喂断子绝孙的药。

    只是她并不知道,皇上每次出去,无非是逢场作戏,装一副荒淫无度,欲求不满的样子,来麻痹她对他的警惕。

    那些姑娘们,皇上压根都没碰过,只有一人例外,那就是黛萝。

    故事的狗血部分,也从这开始。

    话说皇上常常光顾的一个叫做烟雨楼青楼,其中一个小红牌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皇上是当朝的天子,想着能够一朝飞上枝头做凤凰,所以搞了点下作手段,在皇上的酒杯里下了幻情药,然后把皇上弄进了她的房间里。

    药效发作,皇上兽性难奈,那小头牌正要得逞,暗中保护皇上的人,就把她送去见了阎王。

    只是皇上这药效发作的厉害,你说不找个女人来解决就要爆炸而死——好吧,龙傲寒就是这个意思,她就是夸张的表达了一下。

    然后,那些随从不想青楼女子玷污了他们纯洁的皇上(呕一地),就随手在路上抓了一个卖身葬父的倒霉丫头——别怀疑就是黛萝。

    倒霉丫头还有些武功,莫名其妙被抓走,本想反抗,结果那堆人表示只要她伺候一夜,就给她把她爹厚葬了。

    于是,一晚上,一个为了葬父,一个为了那地方不爆炸,滚了床单。

    滚完床单,天还没亮,皇上还没醒,倒霉丫头就被几个护卫催着赶紧走人,不然他们皇帝老爷醒来看到睡了个清白丫鬟,肯定要把这些的护卫大卸八块的。

    倒霉丫头就拿了一笔钱,走到太阳底下一看,靠,抠搜的,刚够买个棺材墓碑的,亏大发了。

    好吧,孟白云表示,这里有她杜纂的成分,龙傲寒的原话是:“护卫身上也没带太多钱,又不敢去动皇上的荷包,于是拼拼凑凑,把所有的钱都给了黛萝,拢共只够买口棺材和墓碑,余下也多不了多少了。”

    其实,和孟白云说的也一样吗,说到底,就是皇上太抠搜,手底下的人出门居然也不知道带了一口棺材一块墓碑钱。

    这玩意都死翘了,感情还要在一口棺材里叠罗汉,墓碑上挤吧上所有名字不成。

    这是孟白云的玄外音,故事回归正题。

    前情十分狗血。

    后要就是倒霉丫头,就是黛萝葬了爹,余下一点点的银子,为了养活自己,靠着身上的武功,街头卖艺为生,直到有一日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惊慌失措,离开了长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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