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白云扶着她躺下,对水轩吩咐:“早上药还没喝吧。”

    “老夫人早膳都不肯吃,您说了,那药不能空腹喝。”

    “去厨房拿了早膳来先。”转回头看着老夫人,“娘,那花瓶,我一定想法子找,找不到再说,若是能找到了,那最好了。您先吃了早膳,喝了药,睡会儿,您看您这身子刚养好一些,傲寒近日忙,把您整个托付给我,若是看到您病加重了,回来该怪我了。”

    老太太握住孟白云的手,叹了口气:“以前娘总是看你左右不顺眼,如今想着,我们龙家能娶到你,何尝不是一种福气,这快入夏了,龙府有一片樱桃园子,到时候你摘些樱桃去,给你娘送去,你也有些日子没回去了吧?”

    “是有一阵子了,那我先替我娘谢谢娘了。”

    “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

    “娘,您坐起来一些,我给您支小桌子,先吃了早饭,喝了药,乖乖听话。”

    老太太一听这句乖乖听话,微微一愣之后,终于笑了。

    算是把老太太的肝火压住了,不过病灶还在,就是那个花瓶,能找到,她才能彻底的舒心。

    找不找的到,都得随缘,不过找,孟白云是一定会用心去找的。

    *

    安抚了老夫人吃了早膳服了药,伺候了她睡下,孟白云也没耽搁,去给老太太寻那墨绿瓷瓶。

    出门之前,自不忘吩咐了门房和胡管家,袁府若是差了人来,就给推了不见,更不许带去见老夫人。

    胡管家办事孟白云放心,所以出门也没再惦记这件事。

    她按照水轩说的,找到了恒源当。

    里头的伙计瞧见她,认得,赶紧迎出来。

    “哎呦是龙夫人啊。”

    孟白云长袖一拂,坐下:“今儿早上,贵当是不是派人去过我家里边?”

    一问,对方脸色微变,顿是弯底了腰。

    “哎呦龙夫人,这件事我已经听说了,那个老何真是自作主张,不识好歹,邀功心切,这可不是我们东家授意的,是他自个儿跑去的,听说给老夫人气着了,我们东家正寻思着,到府上给老夫人赔个不是呢。您说,别说这花瓶不是龙府出来的,就算是龙府出来的,这能看上我们恒源当,也是我们的三生有幸不是。”

    这人唧唧歪歪一堆,孟白云着实瞧不上他那副嘴边。

    若是没他们掌柜的授意的,老何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去老东家那要钱。

    老何这人孟白云出来前和府上人了解了下,是个实诚人,为东家做事尽心尽力,离开龙府另谋差事,是先前得了病,不要意思占着差事,所以辞工了。

    这种人,处处算是为东家着想,如果不是恒源当的掌柜的给他出的主意让他袁府要不到钱就去龙府要,他哪里可能自作主张,龙府再不济都是他老东家不是。

    这种推脱责任的话,孟白云是半个字也不想听。

    她今儿也不是为了追究这责任来的,她没那多的功夫。

    摊开手,她斜眼儿几分冷傲的看着那伙计:“拿来。”

    伙计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忙是谄笑道:“您稍等,您稍等。”

    进去,不多会儿,带了一摞盒子出来,放到孟白云边上的桌子上:“这掌柜的刚出门了,赔不是的礼物啊,是早就预备下的,既然您亲自来了,您给带回去,回头我们掌柜的还会到府上去亲自道歉。”

    孟白云眉头皱了起来:“什么破玩意,我让你把那只墨绿瓷瓶拿来。”

    伙计又是一愣,忙道:“您看,您看,您还生气呢吧,那瓶子啊,回来就叫我们掌柜的给砸了,这桩买卖啊,就不当存在,那些银钱,当是我们掌柜的孝敬袁大爷的。”

    “砸了?”

    孟白云站起身,一道凌冽的目光,扫的伙计不知所措。

    “不,不能砸吗?”

    “这真真假假,光是你们说了算,呵,好一个奸商啊,说那瓶子是假的,好赖也得我过了眼再说。”

    “这,这肯定是假的,这个不会错。”

    “假的?”孟白云一声冷笑,“你这恒源当也开了有些年头了,柜面上的伙计个个都练就的是一双火眼金睛,收的时候怎就没看出来是假的,如今倒拿着瓶子到龙府来撒野,我看,分明是想讹了我们的瓶子,再讹我们一笔银子。”

    “这,这哪里敢啊!”

    小伙计没想到龙府的少夫人这样厉害,一下被怼出一脑门子的汗水。

    孟白云冷哼一声:“哪里就不敢了,早前就听说过你们掌柜的是玩古董出生的,那墨绿瓶子少说也是件宝贝,经手这么个宝贝,你们私自也是做不了主的,掌柜的不可能没看过,就算是掌柜的没看过,也有别的老人看过,你们既然给了当票,就说明当时给你们的瓶子是真的。”

    “哎呦我的龙夫人哎,给您说句实话吧,那瓶子是个仿真的,做工材质都十分逼真,袁大爷先前又来当过那么多真货,我们真是没多想细看,就收了。”

    孟白云一抬手:“甭和我说这个,你说瓶子是假的,总要给我看上一眼,如今倒好,给砸了,若不是做贼的心虚了,就是先过来个死无对证,坏肠子一堆,还要我给你数数清楚吗?”

    伙计这会儿是真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他那满脑门汗水,都要给头发都浸湿了。

    当初以为是去龙府讨钱把人惹恼了来说理,心想着人家龙府的人是惹不起的,这门买卖就当他们吃亏得了,所以才说砸了,让对方看到他们想息事宁人的诚心。

    哪里想到,竟是落下这样的口实,他慌了急忙道:“没砸,没砸呢,我刚才就是怕您以为我们要拿那个假瓶子做文章,才说砸了的。”

    “好啊。”孟白云猛敲了一下桌子,震的上头的茶杯哐当作响,“刚说砸了,现在又说没砸,感情你们玩的是这一出啊,我算是看明白了,我家老夫人是皇上亲封的五品诰命夫人,我家将军更是不用说,朝野之上,人人都要给他几分面子,没想到我堂堂龙府,今日要被你们这小小当铺耍着玩。”

    “夫人嘞,我们哪里敢啊。”

    “我算是明白了,你恒源当背后是有大靠山的,贪我们一个真瓶子,还想拿假瓶子来讹钱,见我们不高兴了,又假惺惺说瓶子砸了,好来个息事宁人,顺带让我们觉得是我们欠了你们一个人情,念你们的好。实则这计谋当真是高明啊,若我真的落了你这套,那真瓶子,可不就是归你们了。现在我没落你圈套,你觉得不好收场了,才赶紧说出没砸,然后呢?是要拿那个假瓶子给我看,让我相信你们收到的真是个假瓶子,让我想闹都没理闹是不?”

    “不不不,夫人,不,掌柜的,您别躲着了,掌柜的。”

    伙计这会儿,是一百张嘴都说不过孟白云了。

    只能冲着里屋喊。

    孟白云冷笑一声:“身为掌柜的,躲躲闪闪,拿个伙计来打发我,可不就是做贼心虚。”

    一个六十多的老男人一张愁苦的脸,从里屋走了出来。

    走到孟白云跟前,就连喊了三个冤枉:“夫人,冤枉,冤枉,冤枉啊。”

    重要的事情不用说三遍。

    孟白云知道他们冤枉,她现在纯属“嚣张跋扈”“无理取闹”。

    至于目的呢,自然是为那墨绿瓷瓶子。

    “掌柜的,冤枉不冤枉的,您别和我喊,瓶子是从我舅舅手里进的你们恒源祥,你们恒源祥既然是按照正品的价钱收了,就得还我一个真瓶子。当票上,白纸黑字,可是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老何早晨去我家里一通闹腾,老太太前一阵子大病初愈,今儿又给气的卧床不起,非说你们当铺欺人太胜,敲诈到她一个老太太头上,说那墨绿花瓶是她老人家的娘生前的最爱,给她不成器的弟弟当了,她心里已经够难受了,还碰上你们这群敲诈勒索的。不过我们老太太也是个慈悲人,两天之内,你们把花瓶送到龙府,当票上典当的数目,我们出双份的价钱赎回。”

    掌柜的一听,一脸愁苦。

    这可真正真正是把自己逼到了绝路啊。

    早知道就咬咬牙,吃下这个暗亏。

    就是一时没忍住,舍不得那几欠两银子,跑了几次袁府门都进不去,想到了龙府和袁府的关系,想着龙家是要脸面的人,弟弟典当假货这种事情,龙老太太一定会暗自压下来,哪里想到,哪里想到。

    哎。

    现在,可是要亏大喽,保不齐,这店铺都开不下去了。

    “怎么,掌柜的,您是觉得我们龙家,我家五品诰命夫人的老太太说的话不顶用,要让龙将军亲自和你把今儿的话再说一遍?”

    “不不不。”掌柜的只差要跪下了,“两天,两天未免太少了,这找不找得到……哦,我是说仓库东西太多,翻找出来要些时间。”

    可不敢再说东西不在手里,人家恼羞成怒,兴许一把火烧了他这当铺子。

    “就两天。”

    孟白云起身。

    瞅了一眼桌子上那一堆礼品:“带了那墨绿瓷瓶,掌柜的再提上这些来给我家老太太请罪,不然她老人家看到只会生烦,若是病又加重了,您这百年老号恒源当,我看是要开到头了。”

    “是是,不敢叨扰,不敢叨扰。”

    “那掌柜的,您就抓紧着,张罗人去把东西翻出来吧。”

    “是是,龙夫人,您慢走,慢走。”

    “留步吧。”

    孟白云一声轻蔑淡笑,颇为趾高气昂。

    今儿这恶人做的算是过瘾,把对方逼的无路可退。

    也是他们自找的,和袁府的账目非要算到龙府来。

    两天时间,对孟白云来说是不可能找到的到那个墨绿瓷瓶的,不过恒源当就未必了。

    开了这么多年典当行,分行遍布了整个长安城,当年袁清夷典当出去的正品,他们四通八达的典当行内部脉络,要找起来就容易多了。

    找不找得到,得另算,反正孟白云总是要给老太太尽这份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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