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林映雪和沈南旅行归来,宋宋公司事情不多,于是约定了为她接风,想了想,又给秦宜梢打电话:“喂,小梢,你如今可是大忙人,动辄不出山的。”

    秦宜梢果然忙得脚不沾地,似乎很不方便接电话,压低了声音说:“怎么啦?”

    宋宋只得长话短说:“是这样,明天我帮林映雪那丫头接风洗尘,订在‘何日君再来’,沈南不来,就咱们铁三角聚一聚,怎么样?”

    “怎么不行,你请客大出血,我当然得去。”秦宜梢毫不迟疑,能宰宋宋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儿啊,必须得去,“好啦好啦,我去忙了,你待会儿把时间发给我哦!”

    于是次日,三个姑娘在“何日君再来”相聚,提前订了二楼的临窗位置,相见都是欣喜万分。林映雪和沈南考上p大的研究生,放暑假回到n市,大约是还在读书的关系,林映雪看着比从前更年轻,书卷味道十足,皮肤如同剥了壳儿的鸡蛋,细腻光滑,一对眸子漆黑清澈。见她气色如此之好,秦宜梢愤愤地戳着盘中的鸡蛋羹,抱怨道:“天啊,早知道我也念书去了——如今我过得是什么日子,整日被压榨,前儿半夜被张变态打电话叫到公司修改文件!你们瞧瞧,瞧瞧,我脸上的痘痘,真是后青春期时代!”

    张姐的变态,宋宋是有了解的,当初在那儿实习,天天帮她接孩子、带孩子,简直就是不要钱的助理,偏偏张姐此人十分市侩,寻常人跟她争不出个高低,只得忍气吞声,和泪吞下。

    “这么说来,我还是因祸得福?”宋宋又发挥损友本质,“当初出了那档子事儿,我还哭得跟什么似的,现在想想,离了那群八婆倒也清静。2组的业务能力上不去,据我看,全是因为老张姐上梁不正下梁歪,带头搞八卦、做私事,不是八卦这个,就是给人当媒婆儿。”

    秦宜梢听了点头称是,说:“宋宋,我倒真羡慕你,听说你在新公司做得不错?小公司也有小公司的好处,人情味浓一些,不至于跟我们公司似的,尾大不掉。”

    两人聊了几句公司,林映雪假装生气地说:“哟,两位白领儿,请别忘记这儿还坐了个活人呢。你们工作上的事情我可不明白,我们聊点感情嘛——”都说着她听不懂的事情,着实难捱。这话说得耿宋宋和秦宜梢都笑了,秦宜梢更是点点她的额头,嗔道:“这丫头,是跟我们炫耀自己和沈南的感情了?行了行了,知道你和沈南最近见家长了,感情进展神速啊。”

    林映雪和沈南的事情算是定下来了,两个人好了几年,现在又都在北京读研究生,彼此也是门当户对。沈南家中做些生意,家境优渥,虽然不算是什么大富之家,却也是中产阶级,算是比较富裕的条件了,沈南的父母都是高级工程师,,后来才下海经商的,为人、谈吐也不俗,不是什么难缠的人。林映雪父母呢,一位是内科的著名医生,一位则是大学教授,也算是家世清白,正正经经。两个年轻人长相都颇为出众,外形也登对。双方家中都很满意这门亲事,林映雪已经跟着沈南回家过了一次年,双方心照不宣。只待完成学业,工作安定,就要买房子结婚了。

    看着林映雪发自内心的笑容,宋宋只觉得高兴——当初林映雪这样的条件,多得是男人喜欢,远的不说,光读大学时,就有富二代追到学校送花献殷勤,可是林映雪不大愿意,一概拒绝。宋宋问她为什么,还记得当初林映雪头发一甩,掐着腰说:“没感觉,就是没感觉——宋宋,我说了,你可不许笑话我。两个人谈恋爱呢,条件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我和沈南在一起很自在,很开心。说白了,就是我喜欢沈南,而他又恰好家境过得去,一个巧合嘛。我要是图钱,那全天下有钱的人多了,我难道像狗熊掰玉米一样,见一个扔一个么?何况,我自己明白,我这点脑子啊,想拿得住那些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实在不够看,我也没心情天天提心吊胆,动不动跑去捉奸。我们沈南就不会搞这些事儿,我特了解他。”

    两个人是日久生情。

    宋宋那时候就觉得,林映雪是个有大智慧的人。比方说,人家夸她漂亮,她虽然会高兴,但内心也清楚山外山人外人,从不会过分执念。大智若愚。

    她们三个中,林映雪虽然是最漂亮的,但她今天的平淡的小确幸,却不是因为出色的长相,而是她的情商和性格。就连沈南学长都曾私下说,自己喜欢的是林映雪的性子,她那样的性子,难得。

    过了一会儿,林映雪试探着说:“宋宋,当初那事儿,你知道谁做的么?”

    “知道几分。”耿宋宋倒是不介意,如今是真正不介怀了,不跟上学那时候似的,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草木皆兵,特别看重别人的看法。都到社会打拼了,别人的看法,算什么呀?宋宋如今和母亲关系重归于好,和旗正也是感情顺遂,早不在意那档子事儿了,也不想多计较,“费安娜给旗正打电话都承认了,不过么,都是旧事,我也没细问。”

    旗正刚到澳门就把事情都交代了,原来是费安娜发布了那些传闻,照片么,也是偷偷拍的,彼时旗正还挺气愤的,可宋宋想开以后,自己反而不介意:“她报复我,无非是要我凄惨,可现在,我过得好好儿的,凄惨的是她啊。也就算了。”

    闻言,林映雪大赞她心胸豁达:“若是我,非得把她的假面具撕下来,呸——什么德语系一枝花,我看是朵食人花,见不得别人好。让她孤独终生去吧!我们宋宋和旗正一定是百年好合的。”她对旗正印象十分之好,在可可西里时不过惊鸿一瞥,却觉得他极为可靠,人也善良有责任感。后来知道二人在一起,直拍手,说是自己促成的好姻缘。

    一席话说得三人都笑了,秦宜梢笑得脸都给憋红了,直说她嘴巴毒。林映雪不依,举起红酒杯,晶莹剔透的玻璃映着鲜艳的红色:“来,干一杯,为我们三人的新生活!”

    清脆的玻璃响,映照着窗外的阳光,五彩斑斓,的确宛若新生。宋宋的确脱胎换骨,不复从前,她坚信生活会好,也坚信友谊天长地久。

    周一下班,旗正照例来接她,两人一起上“火山”吃饭。刚进院儿门,却冷冷清清,鸦没鹊静的,旗正和宋宋对视一眼,只觉得奇怪。洪燃是最能闹腾的,况且人逢喜事精神爽,因着和路灿白的婚事,见谁请谁客,天天把“火山”弄得像个夜总会,人声鼎沸,震耳欲聋。怎么今儿如此安宁?

    带着疑惑推门进去,“吱呀”一声,沉重的榉木门发出声响,宋宋便瞧见一个人坐在黑暗里,手中的烟明灭闪烁,满屋子都是呛鼻的烟味儿,整个屋子服务生都不在,冷冷清清,也没开灯。

    正是洪燃。

    旗正大步走上前,夺走他指尖的烟,训斥道:“像什么样子——”满地都是烟头,想必吸了不少,时不时还踢到个酒瓶儿、易拉罐。

    洪燃抬起头,双眼迷蒙,抓着自己的头发,痛苦地说:“阿正,我娶不了路灿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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