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航第三天天刚蒙蒙亮,就早早的来到市局,坐在自己办公室里,脑子里不断地在反复串联已有的线索,而上班第一件事,就是去向局长汇报前一天越狱案的调查进展,他自己昨晚就差一点按耐不住,要给局长打电话了。这血腥异常、疑窦丛生的古怪越狱案,自己的刑警生涯20多年来,第一次,嗅到了巨大阴谋的味道,这不是一般的案子,绝不是。
    “局长,这个案子有问题。”不及敲门,谷雨航就急切地推门闯入局长的办公室。
    “嗯?你说第三监狱的越狱案?怎么,你小子的狗鼻子嗅出了什么不寻常的味道?那本来是他们狱警自己的事情,而周围的警力,封锁一个监狱那应该也是能轻松对付的,不过他们的武警,都担心犯人越狱规模太大,怕自己的预案对付不了,才连你们刑侦队都调过去的,……这动静,闹得有点大……开年就不顺,什么世道……”局长慢条斯理地顾自喃喃道,理了理自己的思路,然后身子往后靠上了宽大的老板椅,两眼朝天,盯着天花板,慢慢活动着僵硬的脖子。“你说说看,你们昨天调查出什么眉目了吗?不就是个越狱案嘛……”
    “您说的我都明白,我也说是,这都是人家一亩三分地里的事情,这不是我们刑警支队该伸手的,这不是打脸么。但命令来了,那就去,误打误撞,本来嘛,我们过去的时候也不当回事儿,在外围晃晃,做点协助而已,一开始我也只当是小实习生紧张过了头。不过,我看到了,就是看到了,这案子疑点可不止一个,您就算不放在我手里查,也得找个得力的小组去盯着。”谷雨航尽量语气平和、神色淡然,轻描淡写地说道,但跟领导讲话也是个技术活儿,巧妙地以退为进,迂回侧击,希望能引起局长的注意。
    “哦,你倒说说看,有什么发现?”
    “第一,我到达现场的时候,发现一个奇怪的情况,有不少碎砖头,都散落在狱墙外面。您想啊,如果真是水泥车撞倒的狱墙,那应该大部分坍塌的墙体和碎砖头,都朝监狱里面倒下、散落,朝外飞溅的砖头应该很少,是不是?这是第一个不合常理的地方。第二,我查看过地上的碎砖,有一些有焦黑的痕迹,像是炸药爆破的结果……”
    “爆破?这越狱犯在外面接应的同伙,会不会能量太大了一点?用两部水泥车,已经是舍得下血本了……这车子出处,有调查吗?还有,我问你,有爆破,那不是会有很大的响动吗?周围人有听见的吗?”
    “车牌已经卸掉了,目前还没有接到哪个建筑工地有水泥槽罐车失窃的报案……您看,我们在审问其他幸存的囚徒的时候,好几个人都说,听到了两声闷响……”
    “可不是有两部车去撞墙的嘛,有两声撞击声,也可以解释啊。”
    “不过,据我推测,如果第一声响,是炸药爆破的声音呢?两部车撞击墙体要是正好是同时撞上的呢?那就只会发出一声撞击声了,当时情况混乱,那些罪犯、普通混混们,也不可能这么专业地分辨到底这两声响动,是怎么来的……要知道,第三监狱的墙体,基部的1米是钢筋混泥土的,上方的虽然是砖墙,但也有半米厚,光凭两辆水泥槽罐车,能生生撞开十米的大口子?所以,我的第一个结论是,越狱犯在外面接应的同伙,很厉害,不光能弄到炸药,爆破得很有分寸,而且同时控制两辆车,准确地同时撞墙,以掩盖爆破声,也是需要计算得很精准,手底下很有技巧的人才行……”谷雨航故意停顿了几秒钟,一边观察局长的脸色,一边能给局长缓一缓精神,多一点咂摸的回味时间。
    “嗯……”局长眉头渐渐蹙拢来,右手摸了摸脑门儿。
    “第三,我们在清场搜索的时候发现,在远离南面缺口的西面操场,有四具尸体,奇怪的是,他们四个并不是死于枪击,而是被殴打致死的。我们查了这四个人的身份,倒是没什么特殊的,都是因为小偷小摸被判了刑,才关到第三监狱的。但是,有别的囚犯供认出来,静坐和抗议,都是在他们四个的鼓动下,大家聚集起来搞的。尸检报告昨天技术科已经交出来了,都是一击毙命,手段狠辣,效率之高,超出我们想象,只可能是武功高手,或者……军队的特种兵才干得出来!其中一个死者的胸口留下了一个乌青鞋印,其特征与现场地面上的一个鞋印相符,技术科仔细勘察了,顺着这鞋印的去向,显示此人杀害四人之后,直奔南面缺口而去。很明显,这是一个有预谋的越狱计划,利用四个混混鼓动别人之后,又杀人灭口,自己最后乘乱越狱而逃,非常完美的犯罪计划,非常有力地执行方案,不简单。”
    “你的意思是说……会有军方的人,在监狱里面捣鬼?这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目的,我们暂时还猜测不到,线索还不够多,没法儿推测。但是,军人……是的,这人绝对是搏击高手,一拳砸碎一个人的喉咙,一脚蹬碎胸骨,再拧断一个人的脖子,最后活活掐死一人,迅捷、利落,不是普通的花架子套路,或者散打之类的拳脚功夫能做到的,必然是军队的杀招才能这么有效率。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失踪人员的去向大部分已经明确,要么是压在砖墙、水泥车下面,成了肉泥,进入了死亡名单,但是,到现在为止,还有2人仍在失踪名单里,不知其所踪,一个叫韦康达,一个叫沈旷。这个韦康达只是个街头混混,案底有一尺多厚,应该不是什么厉害角色,但,这个沈旷……却是有着军情九处背景的……”
    “嘀铃铃——”局长桌子上的一个红色内线电话,这是却不合时宜地兀自响了起来,局长看了一眼电话机,再看一眼谷雨航,谷雨航就明白了,自己只得哂哂地站起身来,往外走去。背后是局长注视着自己,而那电话的“嘀铃铃”的铃声却一阵紧似一阵,在催促自己快走。临到走出门去,回身关门的一刹那,这不经意的一瞥,竟然看到局长听着听筒,霍地立起,口中低呼一声“老首长……”
    这事儿不简单……手里的薄薄卷宗,似乎变得千钧重一样了,自己捏在手里,不自觉地卷拢又松开,卷拢又松开,慢慢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谷雨航隐约觉得,这个谜,自己是去解开它还是不解呢,解开了,是福还是祸呢?不解开,会不会躲起来做了缩头乌龟,以后自己还有什么心性,再能顶天立地呢?这一声“老首长”又代表着什么呢?
    “叩叩——”敲门声,“队长,”肖警官推门进来,急切切地抢上前来,手上攥着一份报告,“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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