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对手,你若想杀我,随便。”

    挣扎的手忽然安静下来,边聆侧过脸,露出无谓抵抗的样子,言谦少见她死鸭子嘴硬,冷笑道:“说的冠冕堂皇,不是因为你不想抵抗,而是因为你无力抵抗。”

    言谦少在掌心化出金鼎阁,规律转动的金鼎阁内有两颗光点,一颗耀眼夺目,一颗黯淡无光,羸弱欲熄。

    “金鼎阁可以评判力量的强弱,现在的你,就像普通人一样,脆弱无力。边聆,你的武义总值好像不剩多少了呢!没来得及救人的你,究竟把力量用在了什么地方?”

    边聆淡然的神色顿时阴冷下去,但强势中显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软弱。言谦少松开钳制的五指,起身俯视着躺在脚下的少女,笑道:“果然,叛位是你,边聆。”

    边聆已无能力逃脱,只得闭上眼睛听天由命,“你是怎样注意到的,我表演的不够好吗?”

    “演的太过了,会为无关紧要的人而落泪,不像是我认识的边聆。虽然现在看来虚情假意,但当时我并没有怀疑,多亏了金鼎阁,将你的疑点暴露无疑。”

    房间内一片死寂,仿佛重回昨日的雨夜,“难怪昨夜你忽然对我投怀送抱,原是鱼腹藏剑而来!我该庆幸自己没有色迷心窍,否则……没有否则,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如果你真不自量力,今天躺在凤尾兰下的尸体,就该是你了。”

    “我当然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对手,不过那是在力量上。你说如果我在卓晓和路尘的面前撒谎,哭诉你想要强奸我,他们会相信谁?如果你被怀疑,你是会据理力争,还是会轻蔑一笑,不在乎地离开这里?”

    “哦,想得很周到嘛!”言谦少赞赏地点点头,边聆叹道:“能在床上杀死你最好,但退一步讲,只要能把你赶离卓晓的身边,我和邸笙必能解决掉你,然后就是路尘,再然后就是卓晓,可惜……”

    “能让两位美女挖空心思置之于死地,我还真是受宠若惊。”

    “卓晓与路尘情同手足,路尘死后我最害怕的,就是卓晓怀疑我,没想到,第一个发现的人竟然会是你。”边聆忍不住笑了,反讽道:“这是叛位对叛位的臭气相投吗?”

    言谦少掏出烟盒,悠然地吹了口烟,“还有其他要问的吗?”

    “没有了。”边聆起身望着言谦少,站在摊落一地的天蓝色床单中,背对如血的夕阳道:“谢谢你让我死的明白。”

    “你先把衣服穿上。”不想言谦少反倒笑了,转过身背对着她,“你为什么会这么肯定,我一定会杀了你呢?你想问的我都告诉你了,现在我们来聊聊我想问的。”

    “你想知道什么?”

    “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也算同生共死过,我对你并非一点感情也没有。邸笙绝非我的对手,更何况我的身后还有卓晓。边聆,我给你一次机会,向卓晓坦白一切放弃叛位,也许他会原谅你。”

    “如果我说不呢?”边聆干脆地拒绝道:“如果我的决定,仅凭你轻巧的三言两语就可以化解,我又何必如此选择呢?”

    “现在蚩尤稳操胜券,必定可以赢到最后,而轩辕注定失败,失败就代表着死亡,你在坚持什么?”

    “……”边聆闻言沉默片刻,忽又莞尔一笑,贴过去双手捧着言谦少的脸,“你说得对,曙光就在眼前,何必为了一时的莽撞,放弃大好年华。你陪我一起去向卓晓坦白一切,好不好?”

    “边聆,没有人告诉你,你在撒谎的时候,会笑得特别美。”

    “被你看穿啦,那我也懒得再装下去了。”

    边聆无所谓地坐在床上,“要杀要剐随你便,不必废话。我有我的理由,而我的理由决定了我的人生,不容更改。即使轩辕输了,死了,我也不后悔今天的选择。”

    见边聆神色坚定不移,言谦少确定了她的想法,点头道:“带我去见邸笙,我有事想和你的王聊聊。”

    “你以为我会为了短暂的苟且,乖乖带着你去杀我的王?”边聆冷笑一声,言谦少解释道:“你误会了我的意思,这不是威胁而是商量,如果说我想回到原位呢?”

    边聆闻言一愣,面对死亡本已平复的心情,逐渐泛起涟漪,“……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已经撤离了金鼎阁,凭你剩下的武值,从这里逃脱不是问题。即使你现在走,我也绝对不会去追,这个诚意够可以了吧?”言谦少笑道:“ 不过在你走之前,至少让我和她通一次话,我还没有厉害到,可以千里之外取人性命。“

    “好吧,反正这个交易我不亏。”边聆接通手机递给言谦少,言谦少坐在床上翘着腿,讲明了自己的意图,对面沉默片刻,问出了和边聆一样的问题,“……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我对苏起的友情。”

    轩辕功败垂成,王位回天乏术,这一切都是因为手机对面的人造成的结果,邸笙没好气道:“你的友情未必值钱。”

    “因为我后悔了。”这是边聆在与言谦少相遇后,第一次看到他展露出如此认真的表情,“与至死不渝的边聆不同,我无法接受他的死亡,更无法接受苏起身死他手。我不想他从我的世界,这么简简单单的消失。我们还要做一辈子的朋友,一辈子的劲敌。”

    言谦少难得的诚恳,却只换来对面一句轻飘飘的回答,“说得很好听。”

    言谦少道:“卓晓并不知道现在发生的一切,边聆可以做证。我送你的见面礼就是耗光所有武值,到时我不过砧板鱼肉,任由你们宰割,这个诚意够了吗?”

    “……好吧。”局势不利,由不得邸笙拖延,不如冒险一试,“在你耗光武值之后,边聆会带你来见我。希望在这个过程中,可以看到你的诚意,到底有多少。”

    邸笙说完便挂断电话,言谦少张开金鼎阁,封闭狭窄的房间顿时扩展数倍,家具一并消失不见,地上泛着薄薄的烟雾。言谦少一个响指,满地玫瑰花开,骷髅兵团千军万马,排布井然有序。

    白色与红色的玫瑰遥遥相对,军团也分成两个阵营,在言谦少的轻烟火屑中,嘶吼着杀向对方。言谦少看两边打得有趣,恋恋不舍道:“战局结束,能力亦会随之消失,想来还有些肉痛。”

    骷髅军团视死如归,在主人的暗示下,疯狂砍杀着同类。一批倒下,接着新的战友踏着同伴的尸骨,毫无畏惧地冲锋陷阵,畅快厮杀。白骨碎裂的声音,充斥在两人的身边,不绝于耳。

    边聆站在一地白骨中,对眼前恢宏浩大的场景难免诧异,不可思议道:“果然,我的感觉不错,你比苏起和卓晓都要强上很多——这还只是被辅位局限的你。能和这么强力的战友,永远站在一条战线上,应该荣幸的人,是我呢。”

    “希望你不是在损我。”

    言谦少武值耗尽,广阔的天地与笼罩的白骨一并化烟消散,位于言谦少掌心的金鼎阁内,原本刺目的光点慢慢黯淡,随金鼎阁缓缓消失不见。言谦少伸了个懒腰,打起精神道:“好啦,我们走吧!”

    “我要怎样才能相信,你确实耗尽了武值?”

    边聆谨慎地思考着接下来的每一步,言谦少郁闷地挖着耳朵道:“我不是召唤了骷髅军团吗?金鼎阁内象征着力量的光点已经熄灭,你刚才都看到了。”

    边聆冷笑道:“那是你的殊灵,你想伪装很简单。”

    “看我真挚的双眼,相信我啊!”言谦少双指挑起眼皮,边聆俏皮地眨眨眼睛,笑道:“谁让你喜欢撒谎,现在遭报应了吧!趁着凌晨还未到来,我们去约会吧!”

    “事先声明,我不讨厌和你在一起,但我们已经在大街上走了六个小时了,你家老大都发话了,你到底想拖延到什么时候?”

    言谦少陪着她穿过大街小巷,走过人来人往,脚都走得麻了,也不见边聆有丝毫带他去见邸笙的意思,忍不住抱怨起来,边聆在货架上挑挑拣拣,玩得不亦乐乎,“女孩子逛街,什么时候都不会觉得累呢!”

    与此同时,一条腾蛇缠绕在树枝上,血红的双眼监视着玻璃窗内卓晓的一举一动。无论是神色还是举止,卓晓看似与平常没有什么两样,但边聆依然不敢大意,放出一条腾蛇监视着两人的四周。

    “我的耐心有限。”言谦少靠着楼梯的扶栏,掏出烟盒取了根电子烟,“既然你不愿意带路,那我们就在这儿等到零点,到时我自然有解决的办法。”

    “这才像星少你的作风啊!跟我来。”边聆见时间差不多了,转身离开道:“你不要怪我谨慎,如果卓晓会像孙悟空一样变化,你们再来一个里应外合,我和老大就死定了。”

    言谦少慢慢停下机车,抬头望着眼前三个人居住过的别墅,依旧富丽堂皇,只因缺少人气的关系,奢华的家具落上一层淡淡的轻灰。言谦少左右张望一番,入眼只有无尽的昏暗,宽敞的客厅回荡着他质疑的声音。

    “邸笙不会在这里,若我悄悄保留武值,你们现在已经被困在金鼎阁内了。”

    边聆并未回答他的疑问,而是专心地盯着腕表上的指针,一直走到差十分钟到零点,挥手招出一条腾蛇,甩在言谦少的脖子后面。言谦少只觉脖子后面一凉,本能想要反抗,却被快如闪电的腾蛇一口咬住动脉!

    “麻麻的,有点痛。”灼热的血流划过皮肤,言谦少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舒服道:“有你们这么折腾人的吗?”

    “只要蛇牙再深一毫米,你必死无疑,就算卓晓埋伏在四周,他也未必能跟我和邸笙一较高下,希望你没有在撒谎。”

    言谦少带着一脖子的血,干站在空荡的别墅里吹风,时针转动的声音清脆响亮,耗光了他所有的耐心,兜着嘴吧高声喊道:“喂,你再不出来,我就失血过多挂掉了。”

    黑暗之中,千丝万弦从四面八方飞射而来,雪白如蚕茧,铺设得毫无死角,将言谦少困在中心。言谦少知道人来了,并拢三指指天发誓道:“鬼容就此归位,绝无二心。”

    掌风夹着发光的印记而来,打在他的锁骨之上,隐隐发热。言谦少暗觉事态有异,待邸笙收回丝线,挥手打开吊灯,明亮的灯光顿时照亮整个别墅。

    言谦少拿着手机往锁骨上一照,发现图腾的颜色虽未改变,但形状已然换了一副。邸笙缓缓走下楼梯,身姿明艳动人,“你现在就是轩辕之王,再无反悔的机会,有异议吗?”

    言谦少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手,系上衬衫的扣子,望着高高在上的邸笙笑道:“哪儿敢?现在变成我求着两位小美女,不要背叛我啊!趁着还未有新的敌人出现,趁着卓晓还未有所发觉我的情况,我们……”

    “啊——”

    卓晓猛然睁开眼睛,在窗帘的余光中坐起身。路尘的死亡,在梦中依旧挥之不去,卓晓擦去额头的冷汗,起身去浴室洗漱,玻璃上反射着他一个人的身影,如果路尘还在,他现在应该站直了身体,在阳光明媚中大声背诵战棋的规则。

    卓晓使劲拍拍脸,让自己振作起来,他还要继续战斗下去,然后他和路尘,都会回到原有的平静生活。下了楼,才发现言谦少和边聆正坐在餐厅吃早餐,卓晓打招呼道:“你们起的真早啊!”

    “我们一晚上没睡,已经探查到邸笙的位置,为避免打草惊蛇,所以不敢轻举妄动。”言谦少打趣道:“我们研究了一晚上的策略,‘王’现在有耐心听吗?”

    “当然。”卓晓回想起昨天的萎靡不振,再看看眼前斗志昂扬的两位战友,惭愧得面红耳赤,走近方才看到,摆在两人中间的地图上,写满了推测与应对的方法,“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三个人一起行动,我已经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朋友了。”

    “好啊。”言谦少的笑容,总是带着一些居心叵测的意味,“亡羊补牢犹未晚矣,只要王能振作起来,我们必能马到成功。我们的意见都写在地图上了,悉听尊便。”

    卓晓看的连连点头,赞同道:“分析得在理,只要将她困在言谦少的金鼎阁内,面对我和边聆的联手,邸笙插翅难逃,这个计划简直万无一失!”

    三人一直推敲到深夜,趁着夜色来到郊外的别墅,掩藏在茂密的草丛中。边聆正欲催动蛇眼观察屋内的情况,却被卓晓阻止道:“如果屋内只有邸笙一人,蛇眼未免浪费了。”

    “没错,我一人进去足矣,你们在外面等消息。”言谦少说完后隐入茫茫草丛消失不见,很快,‘屋内只有她一个人’的对话框,浮现在卓晓的手机屏幕上。

    ——金鼎阁准备如何?

    ——铺设完成(^w^) 卓晓带着边聆不声不响潜入别墅,一脚踹开房门,举起天诛枪杀去!邸笙正要脱衣睡下,忽觉背后一阵狂风,猝不及防被一枪震飞,口吐鲜血撞在墙上!=&& “怎么会——”邸笙翻身躲过卓晓的进攻,飞身撞碎窗户而逃!不想眼前场景未变,飞扑杀来的卓晓,熟悉的家具布置,代表着她并未离开刚才的房间!=&& 眨眼之间,房间内光影交错,两人已交手数招,拼上各自的性命与能为!=&& 赶来的边聆召出九把沙刀,正欲配合卓晓的进攻,不想邸笙轻动小指,瞬间拉动连在墙壁上的丝线!整座别墅顿时崩塌,在飞沙与烟尘中,将金鼎阁化为无效!=&& 想必是邸笙早已将万千丝线掩藏在墙壁中,以丝线刀锋般的锐利,割断整座别墅的基石!金鼎阁必须附着于连接的房间之上,房间被破坏,金鼎阁亦会随之消失!=&& 卓晓先输一手!=&& 邸笙飞身穿梭在树林之中,卓晓在后紧追不舍!苍茫的黑暗中潜藏着无数的危险,随着野兽的苏醒,以及月下的哀嚎与嘶鸣,在这片森林开始上演,一场又一场屠杀!=&& 夜风迎面呼啸而来,吹绽了卓晓的清醒,看似符合现实的环境,却隐隐掩藏着不安!卓晓速如风雷,边聆被远远甩在身后,邸笙却依旧和他保持着不变的距离!=&& 卓晓隐隐发现了异常所在,虽然踏过草丛的触感更为鲜明,但风却不同!秋季深夜的野风,毫无寒冷刺骨之感,甚至带着一丝房间的暖意,昭示着他身处的环境,并非野外!=&& 那他的脚下,究竟是哪里?=&& 就在卓晓因为疑惑而放慢追击的速度,却莫名其妙追上了邸笙!卓晓暴戾一枪打在她的后背,只听邸笙惨叫一声,滚入狭长的草丛!这种不真实的触感,他曾有在现实有过体验,那是懵懂的他初遇边聆,询问对方何为武阵,而边聆的回答是——=&& 幻影泡沫!=&& 恐惧一层层,从内心最深处泛到头皮!正如卓晓所料,摔在地上的邸笙并未反击,而是继续向前冲去!与其说像逃亡,更像是勾引猎物的诱饵,吸引着他不断向前!=&& 夜空之下,已经追上邸笙的卓晓并未看到,言谦少从天而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背后,伸手化出死神的镰刀!但信心满满的言谦少,也并未看到卓晓的脸,带着惊恐的惨白,因为他已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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