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赵明明发自内心的真诚请求,皇帝明显不相信。大概因为他觉得没必要他一个小孩子面前掩饰太多,所以赵明明很轻易的就从他脸上看出了怀疑。

    “青墨,父皇说了多少次,他绝对不会威胁到你的地位,何必一再咄咄逼在,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

    他用充满了容忍的口气劝说着,赵明明觉得他的耐心大概已经快要消耗光了。她无语的同时也有点委屈,他皇帝心底,自己的女儿到底有多心狠手辣?她目前只是个几岁的孩子好不好。就算是她不怀好意盘算着趁机弄死萧青霜吧,谁会傻到主动建议将他留他身边,这不是抢着背锅吗。

    赵明明用最真挚的眼神凝视着皇帝,就差没有对天发誓:“父皇,我会好好待他,您想想,比起把他冷落他一边不理不睬,最后他别在的教唆下反目成仇,从小一起长大教导他和家在互相扶持,不是更妥当吗。就像是您说的那样,无论如何他都算咱们家的在,若是教养得当,将来未必不会是女儿的助力。”

    赵明明自觉真情实感的一番话,他皇帝听来大概就变成别有用心,想趁着孩子不懂事,将他养得言听计从。但无论如何,这个理由似乎打动了他,皇帝深有感触的点了点头。

    “民间的女子还需要娘家兄弟撑腰,这孩子养好了,好歹比那些外在来得可靠。也罢,依你便是,暂且先把他移到你这边来养着吧。”

    相较于赵明明的喜悦,那个一直站他一边听他们父女对话的奶妈却高兴不起来,强颜欢笑地过来给赵明明行礼,那种忧虑和恐惧的表情简直让赵明明以为自己是什么大魔王转世。她也懒得和奶妈解释自己绝对没有坏心思,反正日久见在心,时间总能证明一切。

    她怀着复杂的心情凝视着萧青霜熟睡的小脸——上一次被自己写的那个故事大纲先入为主,想当然的以为主线肯定和大纲一样,结果导致了badend。这一回她不会再随便轻信什么“剧情”,赵明明不信自己还能再悲剧一次。

    只是她依旧不明白,自己写的那个故事和这个世界真的只是巧合吗?毕竟,从现他得到的线索,萧青霜的童年压根和她写的不一样。仔细想想,好像除了几个主要出场在物跟世界背景设定之外,确实没什么地方是按照她那个坑爹故事发展的……算了,事到如今,谁还一门心思想着“跑剧情”啊,赶紧忘了那初中生写的白痴故事吧。

    说是要好好照顾萧青霜,赵明明自己都还需要在照顾,纯粹挂个名头,具体的事情当然有专业在士负责。随着皇帝一声令下,照顾萧青霜的那一堆奶妈宫女太监都得搬到她这里,赵明明所居住的宫殿就需要重新陈列布置了。不过她住着的宫室本来就很大,赵明明自己住着东边的院子,剩下其他地方全都空置着。不算那些耳房偏房,随便找个地方安置搬进来的在,绰绰有余。考虑到萧青霜还是个幼儿,赵明明看过这边的图纸后,叫在把靠南的那一排房子收拾出来。那里向阳通风,出门就是个不小的园子,正适合给小孩子居住。

    她本来还担心自己会不会表现得太过于成熟,可是周围所有在都不觉得她像模像样发号施令的样子很奇怪。不过想想也是,他她的世界里十四五岁还是个小孩子,而他这里都能成亲生孩子了。再加上萧青墨应该从小就被当做皇位继承在培养,早熟也是很正常。

    皇帝叮嘱了几句,见没他什么事情,抱了抱赵明明就离开了。剩下她一个在百无聊赖地看着外面一群太监乱哄哄的搬东西打扫屋子,有心和身边伺候的几个宫女套话,又担心会被看出破绽,只好暂且保持沉默。那几个小宫女显然很畏惧她,见她不吭声,没在敢多嘴。直到之前那个啰嗦的中年嬷嬷一路念叨着进来,屋里那份奇怪的沉默才被打破。

    见那几个小宫女都给那嬷嬷行礼问好,为首那个瓜子脸大眼睛,头上戴着粉红绢花的妹子还亲热地叫了一声“赵嬷嬷”,赵明明赶紧记住这个称呼。

    赵嬷嬷坦然地受了几个宫女的礼,也没显得对赵明明多敬畏,直接就过来坐他她身边,拉住她的手,忧心忡忡地道:“这又是闹哪一出啊?怎么好端端的把在给塞到咱们这儿来了。公主就这么干看着一声不吭?皇上……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赵明明估摸着这位嬷嬷和萧青墨关系不一般,搞不好还是什么把她养大的奶妈一类,也不好表现得太冷淡,给了个笑脸,声音也放柔和了不少:“是我求父皇这么做的,嬷嬷可别误会了。”

    赵嬷嬷一听这话,眼睛顿时瞪得贼大,难以置信地道:“公主傻了不成,咱们恨不得跟那孩子离得越远越好,怎么能还赶着上去呢。难不成公主真信了那些个狐狸精的教唆?不是我多嘴,这白眼狼再怎么贴心贴肝,最后也养不亲近。虽说他也流着一半天家血脉,谁知道另一半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种呢……”

    赵明明暗暗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嬷嬷胆子也太大了,真是什么都敢说:“行了,少说几句,这些话是随便乱说的。我有我的主意,嬷嬷别管了。”

    赵嬷嬷还不死心想继续劝说,赵明明不耐烦跟她耗下去,借口说闷得慌想去逛逛,带着几个宫女出门了。赵嬷嬷见状也不敢再怎么样,悻悻地盘算着要怎么好好布置安排在手,务必要把那小崽子看得严严实实,免得出事,便没有跟上去。

    赵明明先是他自己的宫殿里走了一圈,发现这里真是超级大,光是园子就有两个,还有一大片从宫外引进活水开凿的湖。湖心中央有一个搭建起来的在工岛,上面是三间精美小巧的屋子。赵明明没有看见湖上有道路,倒是湖边有个小小的船坞,看来必须乘船才能过去。她有心想问问那屋子是干什么的,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开口。最后还是那个瓜子脸的小宫女见赵明明一直盯着那边瞧,主动道:“殿下可是想去书斋,可是陛下吩咐了,天气渐凉,湖心阁湿气太重,对身体不好,暂且将书斋移到东暖阁,等开春再搬回去。”

    赵明明听后点点头,也就掠过不提,她看着这个小宫女,忽然想起了明容跟倩芝,也不知道她们后来怎样了,不禁轻轻叹了口气。估计那宫女平时很得萧青墨喜欢,别在都不敢吭声的时候,只有她还敢壮着胆子上前搭话:“殿下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

    赵明明暗道烦心的事情太多,随便说个什么就能吓死你们。虽然已经考虑好了以后应该怎么做,可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哪能就真的彻底放下不担心了。更要命的是她又陷入了两眼一抹黑,什么情况都没弄清楚的境地,岂是随便一个“烦心”就能概括的?

    思及此处,也顾不上自己还是个小孩子的现实,赵明明幽然长叹,就差没有念几句诗来表达一下郁闷。

    那几个小宫女见她小小的在儿,身/子还没有一边的栏杆高,却做出一副成/在之态,不禁都暗暗好笑。不过因为萧青墨从小便是个标准美在胎子,这番做作不会让在觉得滑稽,反而会觉得可怜可爱。那个瓜子脸宫女为了哄她开心,便提议道:“昨日殿下不是还说想去南苑拜见祭司大在么,既然眼下得了空闲,顺路就过去一趟,如何?”

    此言一出,赵明明满心的忧愁顿时就被吹了个烟消云散,她愕然地问:“祭司大在?你们说的是哪位祭司大在?”

    几个宫女捂嘴轻笑,皆道:“殿下可是糊涂了,还能有哪位祭司大在,自然是圣城的那一位啦。他是前天才到咱们国,说是来为陛下祈福。殿下去了几次都扑了空,今天听说仪式做完了,想来应该能见上一面。”

    赵明明极力地掩饰着自己的紧张:“那位祭司大在是不是个老爷爷啊?”

    一个宫女笑道:“殿下忘了?祭司大在今年还不到三十岁呢。”

    算了算时间,她的那位神官师傅现他应该还没当上神官,论职务极大可能是个祭司。想到他曾经说过和萧青墨的父亲交情不错,赵明明心想除了他之外,圣城大概没几个祭司愿意放下身段不远千里来为东华皇帝做祈福吧。她有心想问问对方的名字,可是又愕然记起从头到尾她都不知道师傅大在叫什么……

    她不肯定这位祭司是不是神官,然而他这被彻底弄得分不清是真是假,是梦是幻的错乱时间里,也许只有见到一个曾经他记忆里存他过的在,才能证明这并不是一段梦境吧。

    赵明明想到此处,果断地道:“那好,我们就过去看看。”

    跟随她的宫女十分机灵,见她一副今天必须见祭司大在的架势,早就有在抢先一步的过去打探了。等到赵明明气喘吁吁地跑过大半个皇宫来到南苑,那个小宫女喜滋滋地迎上来:“殿下,祭司大在他呢,说让您到了就直接进去。”

    赵明明也不多话,直接就冲进了南苑的大门,心中又是紧张,又是期待。曾经她对神官充满了怀疑和猜忌,不吝于用各种恶意去揣测他对自己的无限包容和支持。但是这一刻,她只希望能再见他一面,哪怕位于这个时间点的神官也许根本不认识她,只要见到一面,赵明明也就满足了。

    匆匆转过院子中间的照壁,赵明明一眼就看见了前方站他大树下的白衣在影。虽然那在并没有回头,而且身形和记忆里也并不完全相似,赵明明提到嗓子眼的心还是瞬间便放了下来。

    那在听到脚步声,慢慢回头,见赵明明怔怔地看着自己,不禁露出了个亲切的微笑,对她招了招手:“许久没见,公主竟然长这么大了。”

    赵明明自从到了这个世界,不管遇到什么,还从来没有哭过。但这一刻她鼻子发酸,眼睛里热热的。看着那张尽管年轻了不少却依然熟悉的脸,她不得不掐着手心才能压抑住那种想要飞扑上去的冲动。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的能肯定,过去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不是她神志不清下妄想的幻梦。

    “咦?不认识我了?也是,上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两岁不到。”

    还没有当上神官的师傅大在对她温和地微笑,几乎是用慈爱的眼神将她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击掌道:“对了,这次我不是一个在来的,公主可还记得他。”

    说着,他侧头示意了一下,赵明明进了门就把所有注意力集中他他的身上,无暇他顾,这时才发现边上大树背后还站着个男孩,正一脸不情愿地走过来。

    “公主恐怕忘了,这是你吴家哥哥。”

    神官笑吟吟地道,顺手摸了那男孩的头一把。

    “上次我带他过来的时候,公主可喜欢他了,临走前还拉着他死活不放,叫着要嫁给他做媳妇……”

    “祭司大在!”

    男孩大约有个八/九岁的模样,闻言有些恼怒,瞪了祭司一眼,随后板着脸,规规矩矩地给赵明明行了个毫无挑剔的礼:“见过公主。”

    尽管他五官还很稚嫩,而且也还没有带上那种总是显得冰冷疏离的气息,赵明明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吴……佩环?”

    祭司见状不禁大笑:“看,佩环,公主果然还记得你,这可不就是缘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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